盈江連著下了半個月的大雪,在加上氣候本就寒冷,暴雪之下,災情來臨,百姓們苦不堪言。

江鉉祁開了國庫,撥款賑災,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可就在剛剛,張騫命人加急送來一份奏折。

幽州一切安好,可盈江災情泛濫,難民出逃,隻因賑災銀糧並未到位,災情擴展,如今已蔓延到幽州。

足足幾十萬兩白銀,完全可以拯救一場雪災,可到頭來還是不從壓住災情,這是為何?

不用查都知曉,定是這筆災款在送往盈江之路上被層層剝削,貪官不絕,百姓遭殃。

江鉉祁勃然大怒。

意公公這時候帶著人闖進來,可不正是撞在槍口上了。

“陛下,奴才……”

他硬著頭皮想把話說完,江鉉祁直接打斷了他,“狗奴才,沒個眼色。朕正在和小騾子商議災情一事,即刻傳旨。從此刻起,不許任何人前來打擾。無朕之意敢私自覲見者,死。”

意公公當即癱軟在地。

一群侍衛們衝進來,將這幾個太監拉出去,太和殿總算恢複安靜。

洛舒寧深深看了眼門口,這才看向震怒的江鉉祁,“陛下,您別生氣,這災情屬於是天災,咱們也不過都是普通人,能做到哪一步都是有限的。”

“是朕無能。”

江鉉祁在旁人麵前總是威武尊貴,不會露出一絲一毫的脆弱,可是在小騾子麵前卻沒有這種擔憂。

他揉了揉額角,聲音沙啞。

“陛下,這是交給奴才來辦,一定查出貪汙之人是誰。”

洛舒寧看不得他這模樣。

平心而論,他的確是個好皇帝,隻是掣肘太多,這才顯得畏手畏腳,難以大展宏圖。

“小騾子,朕信得過你,那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若是發現貪官是誰,即刻上報!”

江鉉祁眼中殺氣凜然。

洛舒寧也對貪官深惡痛絕,調查起來格外賣力,再加上西廠助力,很快就查到了,這次負責賑災糧款的官員,乃是當朝四品,一位尚書。

平日裏在朝堂上,此人並不出彩,這次差事會交給他,也是因為他是蕭寒江名下的門生。

此人也曾考過狀元,恰好那年科舉是由蕭寒江舉辦。

洛舒寧查到杜大人喜歡流連花叢,特地搜羅了幾位美人送上,又請他喝酒,為從他口中套套話。

看看那些銀子到底被他弄哪去了。

當然,他不會輕易說。

所以洛舒寧在酒裏加了點東西,就是那種的,讓人喝完之後神誌不清,腦子暈暈乎乎,任由擺弄的。

不成想實話沒套出來,這杜大人腦子抽風開始大放厥詞。

“嗬,什麽皇帝?不過就是攝政王和太後手中的一顆棋子,一個傀儡罷了,沒有一點實權,坐在高高在上的皇位,還不如本官日子過得舒坦。”

洛舒寧小心的看了眼身後一言不發的“侍衛”

“大人,您慎言啊。”

她倒不是擔心這個貪官,隻是怕他再這麽胡言亂語下去,等不到說出真相就要被人一刀砍死。

杜大人醉醺醺,毫不在意,“我說的都是實話,本官背靠世家,又敗於攝政王門下,身居四品尚書,國之棟梁,就算皇帝知道本官做了什麽,又能如何?他敢殺我嗎?”

這番話著實是氣人,洛舒寧都忍不住磨了磨後槽牙,給那幾個美人使了一個眼色。

美人們立刻使出渾身解數,本來就被酒精迷惑,神誌不清的杜大人更是魂兒都被勾跑了,不知今夕是何夕,人家問什麽就說什麽。

“銀子?”

“我,我給人了。”

“他媽的……老子勞心勞力把那麽多銀子都弄到手了,結果都沒捂熱乎,真氣死人!”

洛舒寧眼睛一亮,“那這銀子你到底給誰拿去了?”

“給。給……”

杜大人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再問卻是怎麽也問不出了,洛舒寧有些遺憾,“可惜那藥不能多吃,否則直接吃成個傻子就沒有什麽線索了,看來從他這兒是問不出什麽了。”

身後江鉉祁一言不發。

洛舒寧心裏咯噔一下,知道他心情不好,沒想到他氣成這個樣子,回宮的路上始終一言不發。

那模樣,看的洛舒寧心驚肉跳。

回到太和殿,她頗為狗腿的給燉上熱茶送上糕點,又伺候著江鉉祁換下身上的侍衛衣服。

跑前跑後,殷勤伺候。

江鉉祁總算是開了口,“小騾子,你說朕這個皇帝當的怎麽樣?”

洛舒寧想也不想的說:“陛下英明神武,是奴才見過最好的皇帝。”

江鉉祁沒有說話。

這是受打擊了,洛舒寧歎息,一邊給他整理腰間的玉佩,一邊說,“陛下其實不用想這麽多,我知道您心裏難受,可奴才說句大不敬的話,奴才覺著站在您這個處境,換做其他人早就被生吞活剝了,也就是陛下你有本事。”

這話倒是不假,從一個不受寵的皇子成為萬人之上的皇帝,又有攝政王和太後虎視眈眈,江鉉祁的處境可謂是相當艱難,可他依舊坐在這個位置上。

足以說明他的能力。

江鉉祁輕輕一歎,“可那個貪官有一句話說的對,朕即便現在恨不得即刻將他五馬分屍,卻礙於他背後的勢力不能輕易動他。”

他語氣有些發悶。

洛舒寧想起那貪官的大放厥詞,也恨得有些牙癢癢,“陛下不要著急,此事可以通常記憶咱們的真麵目,還愁以後找不著他的把柄弄死他?”

這番話說的胡攪蠻纏,可奇跡的讓江鉉祁心中平複許多。

“陛下,當務之急不是和這個貪官浪費時間,是安撫那些災民。奴才現在隻要想起幽州……還覺得心有餘悸。”

她想到易子而食的畫麵,就覺得不寒而栗。

江鉉祁神色凝重,“可是如今朝堂上下文武百官,朕能夠信任的人是在寥寥無幾。國庫即便再充盈,也架不住這些貪官如同螞蟻噬心,根本喂不飽。”

洛舒寧聽著聽著有點明白了,不由感歎自己就是個勞碌命,單膝跪地,“陛下若是信得過奴才,就讓奴才帶著糧款前往盈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