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
雲辛籽臉色異常慘白,身子根本站立不住,倏地癱倒在地上,撿起地上那封凍手的信件,其上還龍飛鳳舞地寫著刺人心扉的兩個字。
休書。
“成婚至今,你都未有孕,犯了為妻者七出之條。”
楚蕭禦聲調格外冰冷,素日那雙總是滿含柔情的眼眸再也不見,隻剩下無邊的冷漠,昂首冷然地吐出最無情的話語。
“可是,我們才成婚一年,京城裏成婚一年未曾有孩子的大有人在,再說了,再說了,連太醫都說我身體無礙,隻是子女緣分未到,你,你再等等我好不好,我又研究了一些助孕的湯藥,半年,不,一個月內肯定有好消息的。”
雲辛籽幾乎是匍匐著上前,扯著楚蕭禦的褲腿哀求著。
“堂堂鎮國侯府的嫡女,就如秦樓楚館的妓子般求著男人愛憐嗎?哦,我倒是忘了,你當初不就如那些勾欄院般的妓子般追著我不放麽?”
雲辛籽哭聲一頓,似是不可置信地抬首望他。
祈南王楚蕭禦是好看的,滿京城的人都沒他這般俊逸非凡,她當初就是被這張臉所迷,不顧父母的勸解,不顧流言蜚語,非得追著他,嫁給他,他當初分明也是歡喜的,還說最喜歡這般活潑敢愛敢恨的她,現在卻說,她是一個成日渴求男子憐愛的卑微女子。
雲辛籽被刺激得連連咳嗽,那架勢像是要把肺腑都咳出來一般,楚蕭禦緊皺眉頭,往身側退了退,在雲辛籽看來,就是嫌棄至極的表現。
“郊外的一處別院就給你居住了,養養你這斷氣般的身子,省得外頭人胡言亂語,道王府風水不好才使得你這般。”
“王爺竟是覺得是我孱弱的身子影響了王府的名聲?”
雲辛籽心如刀割般,劇痛無比,心血淋漓。
她的父親鎮國侯是靠軍功封的侯爵,她受父兄影響,自小練武,就算是三腳貓功夫,也足夠強身健體,如今的孱弱是因何,他竟一點兒也不提。
是他說春陽伯的嫡女王柔兒幼時為了救他落下寒疾,遍尋良醫不得,是他在床榻間柔情蜜意地求著自己替他報王柔兒的救命之情,所以她才沒日沒夜地研究藥方,播種藥草,不停地拿自己熬藥試藥試出最合適王柔兒的藥方,這才垮了身子。
緣何自己的一腔深情,他絲毫不顧。
雲辛籽猛然想起某日在書房門前,聽到楚蕭禦的貼身侍衛楚一的話。
“王爺,王妃的藥很管用,柔兒小姐已經能下床了,想必再調養一些時日,便能痊愈了,王爺便能與柔兒小姐相守一生了。”
相守一生啊,原來她一直都是多餘的那個啊,原來她的作用隻不過是王柔兒試藥的藥罐子。
她那日分明聽得清清楚楚,卻自欺欺人地將此事忘記,這才討來今日被楚蕭禦踩在泥裏的一頓羞辱。
“王爺趕不及丟掉我,又趕不及洗刷王府的聲名,是要迫不及待迎柔兒姑娘進門?”雲辛籽不再跪在地上,而是咬牙站起身,冷冽的眼神直直射向楚蕭禦,“王爺費這麽大番功夫,繞這麽大圈子,就為了救你的心上人?你當初何不直言,省得委屈王爺娶了我這泥腿子,不過,你說了也沒用,我肯定不會救她。”
滿京城都知道,她與王柔兒不合,若不是為了楚蕭禦,她才不會忍著惡心去救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
“住口!這是我與你之間的事情,何故攀咬他人,難道這就是你們鎮國侯府的家風!”
“楚蕭禦,你罵我就罵我,作何帶上鎮國侯府,你敢賭咒發誓,不曾有半分私心?”
楚蕭禦卻不發一言,一甩袖子,臉色黑沉地跨步離去,似是不想多說,又像是趕著去哪裏一樣。
他怕是趕著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王柔兒吧。
雲辛籽淒然一笑,身子再也支持不住,跌坐在地上,眼中的淚怎麽也止不住,布滿了一張憔悴的臉。
能怪誰呢,隻能怪自己太蠢。
她本是異世的一縷幽魂,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大勝朝,成為鎮國侯夫人的幼女,從嗷嗷待哺牙牙學語到現在,她這輩子過得太過順遂,這才養成了愚蠢的性子,輕易信了他的話。
若是爹娘哥哥嫂嫂知道,又不知會難過成啥樣,會不會提刀砍了楚蕭禦……
“你看這女人那樣,怪不得籠不住王爺的心,長得哪有柔兒姑娘標致啊,醜死了。”
“她這種武將家的女子怎麽好跟柔兒姑娘比,王爺可是與柔兒姑娘有著白首之約的,那才是我們的主子。”
門口小丫鬟的聲音異常響亮,好像生怕雲辛籽聽不見一般。
“白首之約啊,嗬。”
雲辛籽身子晃了晃,麵色淒然。
憑什麽他們的白首之約,要她來付出代價。
等著吧,王府的錢財,她的嫁妝,一點也不會便宜這對殺千刀的野鴛鴦!
除了她的好閨蜜兼她的嫂嫂周涵絮,沒人知道她帶著前輩子的隨身空間再次投胎。
她的空間極大,像是個五髒俱全的小莊園般,其間有物資取之不盡的小型商場,吃喝一應俱全,還有偌大畝藥田,王柔兒的藥,就是空間裏的藥田精心培育出來的,更別提她的儲物間,直接將國庫拿下都不是問題。
就是有一點比較糟糕,連周涵絮都不知道,就是她早在半年前,就將空間與楚蕭禦綁定,他甚至可以隨時取用空間之物,隻不過還未告訴他空間一事,並未來得及激活此項功能。
雲辛籽不可避免地想著,若是知道她身懷異寶,楚蕭禦會怎麽待她?會不會將她當成妖邪一刀砍了。
雲辛籽勉強扯了扯嘴角,思緒紛亂。
罷了,不論事態如何,她也要將王府錢財拿捏在手上,那是她的底氣。
她胡亂地擦了把眼淚,眼神忽地堅毅,從腰間的布袋裏取出一粒藥丸,和著滿腔的血淚一起吞下,感覺身體恢複一些氣力後,才走出房門。
門外的小丫鬟瞥了雲辛籽一眼,眼中滿是不屑。
雲辛籽冷笑出聲,使出最大的力氣,朝著兩人的臉,揮了過去,直接打落了兩人的牙。
這兩巴掌耗盡她一身力氣,她隻能靠著門框休息。
“我貴為侯府嫡女,不是爾等奴婢可以隨意編排的,這兩顆牙全當是教訓!”
“切,一個被休的侯府嫡女罷了,真把自己當成大瓣蒜了。”
她們哪裏甘心被打,嘴中說著嘲諷的言語,起身擼起袖子就想上前反擊,卻發現渾身僵直,竟動不了了!
“滿京城的人都知道我擅製藥,你們猜猜我身邊隨身帶著多少種毒藥?以後出門最好避著些,下次可就是見血封喉的毒藥了!”
兩人這才想起雲辛籽的本事來,駭然地試著動身子,卻怎麽也動不了,驚懼地求饒道:“雲姑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好教你們知道,我,雲辛籽,不是任人欺淩的軟蛋子。”
雲辛籽說完,也沒有給兩人解毒,徑直走了。
王府的丫鬟就算再沒有規矩,也不敢對她這般不敬,能讓她們如此有底氣的,身後定有人撐腰,怕就是楚蕭禦的奶嬤嬤,吳嬤嬤了。
不過,眼下她可沒時間找那老虔婆算賬,她需要盡快去收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