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什麽!還不趕路,想挨鞭子嗎!”

李差頭自隊伍前方而來,揚著鞭子,見著人群中雲辛籽的身影,陰陰一笑。

“好啊,又是你鬧事,果然不安分,再不教訓,你就要上天了!”

“你敢!”

周涵絮和雲頌陵夫妻倆護在雲辛籽麵前,麵龐雖沾滿髒汙,但是臉上卻還是閃著毅然的堅定,令人感覺兩人的身形頓時高大不已。

那些本就心軟的解差們見他們一家人如此團結互愛,忍不住向李差頭求情道:“李差頭,要不算了吧,這雲家姑娘看著沒小豬仔重,風一吹便倒,你這一鞭子抽下去,要了她半條命了。”

另一解差抱臂輕嘲道:“一家人護她的緊,你總不能將這一家五口都抽死吧,別超了你手頭的死亡限額,你上次押解就超了,次次超,次次扣月俸,我倒是好奇了,你沒月俸靠吃西北風養活一家老小的?”

這解差姓王,說話忒不客氣,語氣裏的嘲諷任誰都聽得出,雲辛籽躲在兄嫂身後瞥了他一眼,倒是瞧見他眼中的正色,不似旁人般汙濁,記起此前在城門口時,王解差也不似別的解差那般漠然。現下,他說話雖然難聽,但是卻是在幫他們家的。

雲辛籽心思微動。

他們這一路到寒堯州,總得有個能真心實意護著他們一家的人。

這王解差,倒是一個值得結交之人,但是這人不好輕易相交,怕是會適得其反,得慢慢尋個機會。

“我靠什麽養活家人與你有什麽幹係,都是幹解差這一行當的,裏頭的彎彎繞繞你不知道?”李解差有些心虛地反駁道。

心虛什麽,看來素日不少收錢折磨流放犯啊!

雲辛籽瞧見李差頭的受傷的手臂,比在城門口時,確實又黑了些,但是還不到時候。

她有些氣惱,這隔著鞭子下毒效果果然差些,若是空間裏有什麽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下毒的利器便好了。

李差頭這話著實戳中了大多數解差的心事,確實,這一行當雖然辛苦,但這一路下來,有時候確實能賺不老少錢。

那些解差被李差頭道破行業習慣,都有些不好意思,便都打起了退堂鼓,不再為鎮國侯府求情了。

“咳咳咳。”

雲辛籽忍不住輕咳幾聲,身形都有些搖擺,臉色似乎更白了些。

“籽兒,你沒事吧。”

“籽兒,你還撐得住嗎?不行,就上馬休息下,不要走了,你身子這麽弱,撐不住。”

“籽兒,涵絮和頌陵說得對,你上馬休息會。”

雲墉鏈看見雲辛籽額上的冷汗,十分心疼。

他一向活蹦亂跳的女兒,如今卻成了這番模樣,若早知那楚蕭禦如此心狠,他當初就不該同意這樁婚事!

“爹娘,哥哥嫂嫂,我沒事的,你們別擔心。”

雲辛籽捂嘴又連連咳嗽幾聲,咳嗽間,她依靠著平板車,露出角落裏放著的檀木匣子。

這匣子裏是什麽,解差們都清楚。

解差們聽著雲辛籽連連咳嗽的樣子,都有些不落忍,後又瞧見那匣子,眼神頓時一亮,當即就有解差大著膽子開口。

“李差頭,算了算了,看著怪可憐的。”

“李差頭,我聽說這姑娘救了不少無辜百姓,還時不時免費放藥,這功德怕是老天都要認可的,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李差頭,你那老母親也沒少生病吧,指不定人姑娘也救過你老母啊,嘖,這麽恩將仇報的嗎?平時也沒覺得你這麽沒良心啊,這會是怎麽了,難不成是有人……啊,我知道了,怪不得你沒月俸還吃喝不愁啊,還是你會賺錢,佩服佩服啊!”王解差又道。

王解差這酸氣滿滿的話,比起旁的解差明目張膽的求情之語,更容易讓人混淆視聽,弱化了幫助雲家人這一真實目的,反而將眾人的注意力轉在李差頭異常的錢財上。

果然,解差們和旁的差頭們一下子就轉移了注意力。

對啊,他們這些解差與李差頭押解過不少回了,就他回回賺不老少,明明手中死亡人數那麽多,可他就是比他們這些人賺得多,是不是收了那些犯人仇家的錢,故意將人整死的。

那他這一路為難鎮國侯府,目的昭然若揭啊,定是收了哪位貴人的錢啊!

好啊,同樣是辦差的,他有錢賺卻不想著他們這些同僚?虧得他們平時還想著他養家辛苦,總是尋思著貼補他一些!

差頭和解差們看他的眼神瞬間染上不滿了。

李差頭這會都成為眾矢之的了,麵上神情崩不住了,驚惶不已。

“王解差,你說什麽鬼話,我怎麽了,我隻是在履行差頭的職責。”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唄。”王解差抱著鞭子,勾唇痞笑。

“你!”

李差頭這話解差和差頭們都不以為然。

什麽履行職責,他們隻是押解人去西南,可沒有說要抽死犯人吧!

就是收了錢!

“你們相信他的話?我與你們同僚多年,你們信他不信我?”

李差頭這下是真的著急了,若他們非得分一杯羹,那他還怎麽獨享那筆錢啊!

這王解差果然不簡單!幾句話就能挑撥離間。

雲辛籽更加堅定了要與他相交的心思。

她方才是真的不舒服,這秋日氣候幹燥,就算她吃了不少藥,可這身體總不能突然就好起來了,所以,她還真不是有意賣慘挑起旁人的同情心。

不過,她確實故意誇張了些。

“好啊,你們這些解差都要幫助這個賤蹄子!我相公都不會說話了,你們竟然不教訓始作俑者,還要包庇她,好啊,我看你們也是逆賊吧!”吳氏見那些解差們都放過雲辛籽,急得口不擇言,身邊的張永又不會說話,張鬆又不懂事,所以無人阻攔亂說話的吳氏。

“我看你是想死!”

李差頭被解差們圍攻正煩著呢,這時吳氏跳了出來,剛好做了那冤大頭。

李差頭一鞭子抽了過去,力氣之大,直接抽破了吳氏的衣衫。

“哇,你這個逆賊竟然抽我,我跟你拚啦!”

吳氏痛得要死,哪裏顧得上什麽,直接朝李差頭而去,她啊嗚一大口,剛好咬在李差頭糜爛的黑傷口上。

“啊,賤人!”

李差頭猛地推開撲上來的吳氏,舉起鞭子就要抽,卻突覺天旋地轉,腿都軟了,直接倒在了地上。

“李差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