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之後,東方夜黎每每回想起那個春天的清晨,卻始終記不清當時昏昏沉沉的自己是如何放開了楚月,也想不起那個渾身癱軟的小美人又是怎樣脫身的。
唯一記得的,是當時自己莫名其妙、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怎麽樣,怕了嗎?”
那句極為煞風景的話出口之後,他仍記得楚月原本那醉人的酡紅臉蛋,瞬間變得忽青忽白。
那春波**漾、朦朦朧朧的眼神,也一下子變得委屈至極,熱淚瞬間奪眶而出。
她什麽都沒說,轉身跑掉了。
從前總說自己騰雲駕霧沒練好的她,此刻卻熟練得好似老手,跳上半空的雲朵,飛身離去。
她走之後,天上怒電閃爍,雷鳴轟隆作響。
暴虐的狂風驟雨整整肆虐了三天三夜,方才戛然而止。
雨停了,可楚月卻再也沒有回來。
……
“月兒,月兒,你快醒醒。”蘇宴急切的聲音在耳畔轟然炸響。
楚月從一片混沌中悠悠轉醒,意識還有些迷糊,她茫然地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依舊置身於西域皇陵那幽暗的密室之中。
她隻覺腦袋仿佛要炸裂開來,疼痛難忍。有過上一次的經曆,楚月很清楚這是喚醒前世記憶導致的後遺症。
“師兄,我沒事,東方夜黎呢?”楚月聲音虛弱,眉頭緊緊蹙起。
蘇宴皺了下眉頭,側身讓開,身後的東方夜黎隨即顯露出來。
東方夜黎已然蘇醒,看向楚月的目光中蘊含著些許愧疚。
楚月瞧見他嘴角掛著一絲鮮血,一側的臉頰也微微腫脹,心中頓時湧起擔憂。但當她看到蘇宴那怒視著東方夜黎的眼神,瞬間便明白了其中緣由。
毫無疑問,定是東方夜黎先醒來,被師兄狠狠教訓了一通。
楚月和東方夜黎都沉默不語,一時間,密室內陷入了令人尷尬的寂靜氛圍之中。
蘇宴率先打破沉默,說道:“此地不宜久留,有什麽事,出去後再說。”
出來後,蘇宴將師父的消息告知了楚月。因著這次被喚醒的前世記憶,楚月也知曉今世收留自己的師父,正是前世的那位伊澤仙君。
伊澤仙君乃名師楷模,是三界人人尊崇的神仙,竟然屈尊降貴來到凡間,當起了為三鬥米而出賣佳作的普通畫師先生。
楚月心中滿是不勝感激之情,得知師父老人家並未身死,更是欣喜若狂。
然而,師父已被召回神界,楚月以當下的身份暫時無法與他相見。
畢竟,師父乃是神界之人,不像青冥澗靈主那般能夠來去自如。私自跑到凡間這麽多年,也不知還麵臨著何種處罰。
楚月不願再給他增添麻煩。
至於最後一件封印前世記憶的法寶在何處,至今仍不得而知,他們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隨著前世記憶的逐漸喚醒,東方夜黎同時也一點點繼承了前世的修為,如今他的實力已然達到能夠突破九幽埋骨地的創世神結界的程度。
擁有了強大的實力,同時也憶起了前世的仇恨,東方夜黎心中複仇的火焰越燃越旺。
但望著楚月那滿含期盼的眼神,他還是強行壓製住了蠢蠢欲動的念頭。
蘇宴看著一臉苦悶的楚月,無奈地深深歎了口氣,說道:“幾周後的仙門大會,師父或許有機會來參加。你若想見,不妨去試試。”
楚月的眼睛瞬間亮若星辰,為了見到師父,楚月和東方夜黎決定回到瑜藍宗,繼續以瑜藍宗弟子的身份參加仙門大會。
東方夜黎將魔劍紅焰隱匿起來,又戴上了那張銀色麵具。
然而,他們剛踏入宗門,就被一群弟子圍了個嚴嚴實實。
剛一回來,他們就聽到了一個令人震驚的消息。
和他們一起出去尋寶的小隊,隻有朱瑩瑩一人歸來。
楚月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緊盯著提前歸來的朱瑩瑩,聲音顫抖著說道:“朱瑩瑩,你不是聲稱知曉安全的道路嗎?”
朱瑩瑩眼神飄忽不定,臉上卻硬裝出一副憤怒的模樣,提高聲調喊道:“楚月,明明是你執意要帶大家走安全道路,還不肯帶上我,我這才與你們分開。我著實不知為何隻有你們兩個回來了!”
楚月氣得滿臉漲紅,胸脯急劇起伏,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怒聲喝道:“你胡說八道!明明是你領的路,如今卻將責任推卸到我身上。”
朱瑩瑩冷哼一聲,嘴角勾起一抹陰毒的笑容,斜睨著楚月說道:“就是你!你身為上等仙骨,大家都聽從你的,怎會跟我走。你還故意不讓我走安全道路,讓我獨自一人走那有去無回的萬刀路,我可不想丟了性命,隻能自己先回來了。”
周圍的弟子們紛紛交頭接耳,有人麵露狐疑之色,有人則對著楚月指指點點。
楚月的眼中滿是憤怒與失望,她高聲反駁道:“朱瑩瑩,你怎可這般信口雌黃?告訴我們,他們究竟怎麽了?倘若真有危險,說不定此刻回去,還能來得及施救。”
東方夜黎臉色陰沉如水,往前跨出一步,正欲施展暴力手段逼迫朱瑩瑩道出真相,卻被楚月阻攔。
“你切勿動手,這裏乃是仙門正派,哪怕一絲一毫的魔氣都會被察覺。”
有些看不慣朱瑩瑩的弟子,目光如炬地看向她,說道:“此事甚是蹊蹺,朱瑩瑩,你最好如實招來。”
朱瑩瑩微微一顫,眼神愈發慌亂,但依舊嘴硬道:“我說的就是事實,你們休要冤枉我!”
楚月深知,依著朱瑩瑩的性子,哪怕寧死也絕不會告知他們真相。
如今返回,在那危機四伏的西域皇陵,自己未必能夠找得到他們。然而楚月還是想要嚐試一番,哪怕凶多吉少,至少要收斂他們的屍骨,給他們的家人一個交代。
畢竟,朱瑩瑩所說的安全道路,唯有她一人知曉。
就在楚月和東方夜黎正準備往回走時,卻被掌門給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