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大將軍和平南郡主騎馬往西郊,在半路上發現了停著的馬車,以及兩具屍體。
兩人下馬檢查,已然咽氣。
“刀傷。”薑知蘊道,“一刀斃命,沒想留活口。”
容大將軍大步來到路邊,看見了七倒八歪的草叢,順著山坳一路向下。
“夫人,這兒。沒看到什麽血跡,不過到了山腳下就不知道了,看這個架勢,起碼有十來個人,得盡快通知人過來往下搜。”他叉著腰,眉頭緊皺。
薑知蘊說:“不能讓容家軍來,老二的黑甲軍更不成,發信號讓城竹他們帶幾個家丁過來,我們自己找。”
“這小兔崽子,都說讓他別出府別出府,怎麽就是不聽?趙貴妃成了皇後,大殿下成了名正言順的嫡長子,皇上又遲遲不立太子,這種時候有人發現先太子還在世,不殺他殺誰。”容大將軍一邊說著一邊發去信號。
“那可是他喊了多年的外祖父。”薑知蘊瞪他,“是不是來見趙相還不一定,和趙相有沒有關係也不一定,話先別亂說,否則又參你一本。我們先順路找下去。”
兩人帶著侍女一塊下去尋找,隻留下一人等待人來。
容家人在看到信號後,從府裏帶著一隊人馬過去。
收到訊息的容雨棠和司徒元鶴也在歸來途中,看到空中信號的容雨棠讓車夫調轉車頭,往西郊的方向去。
陸陸續續到達後,都加入搜尋中,山腳下隻有一條小河,河邊有小路。
他們在河邊發現八具屍體,其中三具屍體黑衣蒙麵,五具都是乞丐,全是死於刀傷。
有的甚至被砍了許多刀,血淋淋的。
司徒元鶴抬手擋住容雨棠的眼睛,沉聲道:“別看。”
容輕澈也擋住懷中小秧秧的眼睛,不管妹妹怎麽軟磨硬泡,他就不該帶過來。
擋得慢了,小秧秧還是掃了一眼,頓時有一陣的反胃,yue了一聲。
忽然一個藥丸塞進她嘴裏,酸酸甜甜的。
是大哥塞的。
緊接著大哥就把自己抱過去了。
容城竹瞪了容輕澈一眼,向來嘴毒不肯吃虧的容輕澈難得沒反駁回去。
“大哥。”小秧秧環著大哥的脖子,小臉皺起來,“這些黑衣人都是來殺哥哥的嗎?他們為什麽要殺哥哥。”
容城竹給她捋了捋頭發絲,“等找到許斐然就清楚了。”
“哥哥不會有事吧?”
“目前看來沒事。”容城竹掃一眼地上的乞丐,對眾人說,“好像有另一批人救了他,不過,乞丐?”
他想不明白為什麽會是乞丐。
其他人也沒想明白,大家夥分成兩撥人,沿著路的兩頭分別搜尋。
容大將軍、平南郡主和容輕澈去了右邊,司徒元鶴帶著容雨棠,容城竹抱著小秧秧,去左邊。
他們往左邊搜尋半個時辰左右,後邊傳來馬蹄聲,容大將軍一行人回來了。
右邊是死路,四處都找了,沒有任何痕跡,現在隻能往前去找。
一直找到傍晚,還是沒有半點跡象。
眼看著天越來越黑,又在荒郊野嶺,他們來時匆忙,沒有帶水和幹糧,如今得先找個地方休整一下。
容雨棠指著前邊說:“那有個村子。”
是個很小的村子,不到十戶人家,還有一個小破廟。
村子裏的人一見到外人,個個嚇得閉門不出,房門咚咚地關上。
有個人關得慢,讓容大將軍一手拎過來,教訓道:“一個大男人,見到生人就害怕,成何體統。”
那人嚇得兩腿發抖:“別殺我,別殺我,求求別殺我,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真的沒有見過什麽小孩。”
眾人對視。
司徒元鶴亮出身份,詢問是不是有一群黑衣人來過這裏。
黑衣人不止來過,還就地殺了兩個村民,逼問到底有沒有見過一個小孩,兩個大人。
難怪他們如此害怕。
被抓來問話的人一溜煙鑽回家裏,把門栓得嚴嚴實實。
容大將軍道:“看來是連口水都討不到了。”
落鎖的門後傳來聲音:“村外有口井,你們要喝水就去那吧,那附近還有個小破廟。”
說完又沒聲了。
他們隻好牽著馬一路出村子,先去井邊打水。
容輕澈聽到身後有細微的動靜,不動聲色地彎腰拾起一塊小石頭,順著有聲音的地方打過去。
黑暗中傳來一聲“哎喲”。
“誰?”眾人望過去。
容輕澈把人拎出來,是個小乞丐,臉花得隻能看見烏溜溜的眼珠子在轉。
“躲在這裏幹什麽?”容輕澈問話,發現小乞丐一直在盯著小秧秧看,“看什麽看,再看挖掉你眼珠子。”
小秧秧也發現小乞丐在看自己,好像沒有什麽惡意。
“你為什麽看窩?”她問。
小乞丐問:“我在看你和紙上像不像。”
“什麽紙?”薑知蘊走過去,示意兒子放下小乞丐來說話。
小乞丐湊過去看,點頭說:“和阿啟畫的一模一樣。那你們跟我來吧,趙先生說,看到和紙上一模一樣的人,就可以帶過去。”
薑知蘊:“趙先生?”
容雨棠頓時想到一個人,“趙先生是不是看不見?”
“對啊。”小乞丐點頭。
眾人也就知道是誰了,跟著小乞丐一道過去,經過剛剛村民提過的破廟,不過並沒有停下。
穿過破廟往山林裏走,有一間小破屋,半邊屋子都塌了。
裏邊燃著火光。
他們並沒有全信小乞丐的話,每個人都警惕著前進,手也隨時放在能拿出武器的地方。
“趙先生,我把人帶來。”
“進來吧。”
真是趙青的聲音。
眾人走進去,半個屋子都是乞丐,有的人身上受了傷,而另一半屋子,躺著六具黑衣人的屍體,擺放得很整齊。
不過他們並沒有一眼掃見許斐然主仆三人,直到行雲從乞丐堆後麵出來。
許斐然和隨安就昏迷在他身側,身上還有許多血跡。
小秧秧連忙從大哥懷裏下來,嘴裏喊著哥哥,跑過去查看情況。
容城竹也跟著過去,檢查一番後說:“小傷,已經止過血,待會就會醒的。”
眾人才鬆下一口氣。
“趙先生。”容雨棠和司徒元鶴介紹,“王爺,這位就是我和秧秧先前提過的趙先生,現在也是小斐然的教書先生。”
趙青順著聲音看過去:“王爺?應當是離親王吧。”
“嗯。”司徒元鶴盯著麵前瞎了的人,神色有些複雜,“太傅。”
容雨棠:“什麽太傅?”
司徒元鶴:“前太子太傅,柏青。”
小秧秧倏地轉頭過來,疑惑地眨巴著眼睛:“趙伯伯不是姓趙嗎?”
趙青始終保持著如沐春風般的笑容:“為避人耳目,改了妻子的姓,還請五姑娘、容夫人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