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霜女,三年未見就不認識本公子了?”一道略帶調侃含笑的嗓音劃破寂靜的黑夜,霜女聞聲收了手中的劍,恭敬稱一聲三公子,便再無話。

“就這一句?”男子揶揄道,“怎的還是這般無趣。”

屋裏的人聽到動靜後提著燈籠出來,在好幾盞燈籠的映照下,許秧秧終於瞧清來人的模樣。

一襲紅衣,一頭墨發,細長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唇角抿著笑,任誰一看都覺著此人定是個風流成性的花花公子。

風流是風流,可是他好帥!

許秧秧眼睛噌亮,瞧著這個眉眼,隱隱約約猜到是誰的時候,她聽到身旁的若榴陰陽怪氣起來。

“喲,三公子路上是讓誰給拌著了?將軍的信傳出去五日了才回來。”

“若榴,本公子曾經教了你那麽久,怎麽還是不會說人話?”紅衣男子笑著反擊,目光終於落到容雨棠母女身上,“姑母!想必這位就是本公子的小表妹了吧,生得這般可愛。”

他在許秧秧麵前蹲下,摸頭道:“胖嘟嘟的。”

許秧秧本來還挺高興,聽到這個哥哥罵自己胖,立馬拍掉他的手,哼了一聲:“窩才不胖!”

“你三哥那張嘴素來不饒人,妹妹莫要理他。”又有一道身影從牆上一躍而下,白衣飄飄,縞袂翻飛,宛若從天而降的謫仙般的人物。

紅衣男子哼笑一聲:“素來正人君子的大哥怎麽也學會翻牆了?不是說今日天色已晚,明日再來拜訪姑母?”

白衣男子隻淺淺看他一眼,劍眉星目,眼裏含著淺淺的笑,宛若一汪輕輕漾開的池水,仿佛什麽事都不會令他生氣一般。

“姑母,妹妹。”

聲音也好聽,似山間流淌的汩汩清泉。

“唔,帥鍋!”

紅衣男子:“什麽鍋?”

容雨棠:“……”

她倒是沒想到自己女兒如此花癡。

“喊錯了,秧秧有時口齒不清,喊的是哥哥。”容雨棠笑著介紹起來,“秧秧,這是大哥容城竹,這是三哥容輕澈。”

許秧秧兩眼直冒星星:“!!!”

神仙哥哥是她大哥!

“大哥,抱!”白白胖胖的小手臂伸出去,聲音又軟又糯,這會兒穿的是雲白衣裳,整個人奶乎乎的。

容城竹笑著伸手將妹妹抱進懷裏,小孩身子軟乎得不行,真怕一不小心就捏壞了。

素來沉穩的十九歲少年,此刻也緊張起來,身子微微緊繃。

“我也是你哥哥,我還是第一個來的,怎麽不要三哥抱呢?嗯?”容輕澈不樂意了,上前去彈了一下許秧秧的腦門。

“哎呀!”許秧秧抬手捂住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瞪向三哥。

忽然牆上又有了動靜。

“木芙慢點慢點!太高了!”

“別拎我後頸!能不能以後用抱的,抱的!每次都這樣!”

許秧秧:“……”

又來一個翻牆的。

嚷嚷中,兩人落地,婢女木芙鬆開容驚春後頸的衣領,一如既往地說:“得罪了,四公子。”

許秧秧:“四哥?”

容雨棠:“驚春?”

容驚春理了理衣襟,仿佛剛才那狼狽樣的不是自己,“姑母,妹妹,大哥,三哥。”

說著跑到三哥那裏去,小聲埋怨:“你怎麽偷偷過來都不喊我?你剛回來,都不想我的嗎?”

“你一個男的有什麽好想的?”容輕澈白他一眼,“瞧你剛剛那慫樣,出去都不想說認識你,將軍府就沒出過不習武的。”

容驚春氣極了:“你管我習不習武!大哥,三哥罵我!”

預想中三哥被說教的情形遲遲沒出現。

他扭頭一看,大哥已經抱著妹妹進屋了,耳邊傳來三哥不屑的嗤笑,也跟著走了。

容驚春:“?”

怎麽回事?

這個妹妹到底怎麽回事?

搶爹娘就算了,連大哥也搶?

“姑母……”容驚春發現就姑母還在等他,頓時委屈巴巴,直到手被姑母牽上,他才高興點。

對啊!妹妹搶他爹娘,他也可以搶妹妹的娘啊!

於是他一口一個姑母喊著,可甜了。

一眼瞧出自家傻弟弟心思的容輕澈直搖頭,那嫌棄的眼神絲毫不帶掩飾的。

容輕澈注意到屋裏還有一個瘦瘦小小的小孩,黝黑的眼珠子很亮堂,像在夜裏行走充滿戒備的小狼,和大家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尤其是看向自己的眼神,帶著點敵意。

“這位是?”容輕澈含笑打量著小孩。

容雨棠怕許斐然不自在,走到他身邊去,一隻手摟著他的肩說道:“這是小秧秧的三哥哥,許斐然。”

“哦?許家人。”容輕澈眯起危險的眼眸,似笑非笑地說,“小秧秧,你可記住了,我才是你三哥。”

“是啊,你是三哥,他是三哥哥嘛。”許秧秧沒想到這麽大個哥哥還會爭風吃醋呢,調皮地眨了眨眼睛,乖乖待在大哥懷裏。

神仙哥哥身上味道好香好香!是那種淡淡的草藥香,聞著特別的舒服。

她都不太想下去了。

許斐然瞧著他們一家人相聚的畫麵,知曉自己的存在多餘,禮貌告別離開。

“三哥哥你要走了?你吃飽了嗎?”小秧秧從大哥懷裏下來,看著桌上她堆滿菜的碗已經見底。

“吃飽了。今日多謝姨娘和五妹妹款待。”

許斐然走了,出院門時又不舍地瞥了一下頭,用餘光瞧著屋子裏團圓溫馨的景象。

“小秧秧,你可記住了啊,我們容家往後和許家是不會再來半分關係往來的,少和你那什麽三哥哥一塊玩,許齡生出來的種好不到哪去。”容輕澈從懷裏拿出兩塊吊墜,給許秧秧戴上,“這是三哥送你的禮物,戴好,可不能丟了。”

許斐然憶起自己還未贈過妹妹禮物。

容城竹從懷裏拿出一瓶藥:“姑母,這是藥王穀秘藥,有祛疤之效,比爹從皇宮裏拿來的那個要好。”

聽到這,許斐然收回餘光。

他送給姨娘的藥似乎也是無用的。

“公子……”隨安注意到小主子落寞的神色,心裏有些心疼,小聲提醒道,“海棠苑要落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