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秧秧想到大哥曾說過的話,以及剛剛若榴的推測,確定道:“你是南疆人。”

少女有些意外,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裝扮,又摸摸自己的臉,覺得挺像大雲人的。

“我說話有口音?”

“你的雲京話說得很好。”許秧秧盯著她的鐲子看,“是這鐲子,瞧著是南疆的東西。”

能上供到大雲皇室的鐲子,擁有另一隻的南疆人身份應當不低。

“鐲子我撿來的。”少女道,“樣式我很喜歡,我會找你贖回來的。”

鐲子她已經有一隻,就不要了。許秧秧說:“你身上的劍給我吧。”

少女幹脆利落地把劍給她,重新把手鐲戴在腕上,轉身要上樓去。

掌櫃的問:“姑娘不吃些什麽?”

“我有饅頭。”少女高高在上,目光掃過掌櫃的,又落到雪狼身上。

雪狼掀開獠牙,紅瞳帶上殺氣。

對方不僅不懼,眼底反而流露出勢在必得的興奮。

許秧秧雙眸漸深:“今晚注意著點。”

霜女點頭,望向少女的背影。

回京一路上住客棧時,雪狼都是陪著許秧秧一道睡屋裏的,霜女和若榴輪流守夜。

今夜唯有不同,霜女若榴皆在屋內,屋外多了兩名侍衛,一樣是輪值。

到點後吹滅蠟燭,許秧秧睡在**,雪狼趴在榻下,紅眸在夜裏掃視,夜色越來越深,它也未曾酣睡過去,稍有動靜便會睜開雙眸。

窸窸窣窣的聲音,極其細微。

雪狼站起身來,用腦袋拱了拱**的主人,許秧秧睜開眼睛。

霜女和若榴聽到雪狼拱人的動靜,點了火折子過來。

兩人臉上都能蒙著麵巾,麵巾用特製的藥水泡過,專門用來防止有人下迷香、毒煙等。

“怎麽了?”若榴壓低聲音問。

許秧秧看一眼雪狼,“崽崽肯定是聽到什麽了,噓。”

四周寂靜。

霜女武功最強,聽力自然也會強一些,但她聽到的聲音也很模糊。

霜女:“好像有蟲子在爬行。”

許秧秧吸吸鼻子:“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很微弱。”

戴著麵巾的兩人聞不見。

若榴點著火折子找一圈,並沒有找著,霜女依然能聽見那聲音,雪狼也是在某個地方繞了一圈。

霜女:“似乎爬到這一塊了。”

若榴皺眉:“什麽也沒有啊。”

“看不見的蟲子,南疆……”許秧秧嘴裏嘟囔著,“會不會是蠱蟲?我記得大哥說過,讓蠱蟲顯現的方法要麽是血,要麽是母蠱出現,或是特定的音律。”

霜女當即用劍劃破掌心,將血灑出去,果然顯現出一隻小黑蟲,正朝著雪狼的方向爬去。

當即被霜女一劍刺穿。

蠱蟲十分頑強,並未當即死亡,觸腳還在空中不停爬行,勢必要完成任務才罷休。

“崽崽啊,你太遭人喜歡了,有人想用蠱蟲控製你聽話。”許秧秧捏著雪狼的後頸,嘴角輕笑,“敢覬覦我的東西?把這蠱蟲碾碎,裝進盒子裏,明日好還給那位姑娘。”

語罷,她打了打哈欠,倒頭睡過去。

翌日清早,許秧秧梳洗完畢,帶著雪狼和侍女下樓用早膳,昨日的南疆少女早已在那。

見她們下來還點一下頭。

許秧秧和她四目相對,又平靜地移開,就這麽平靜地吃完飯繼續趕路。

她們出門時,南疆少女出現在樓轉角處,唇間含著一片樹葉,輕輕地吹著,眼神似乎十分得意。

吹著吹著,發現毫無動靜。

許秧秧抬眸望過去,眸中含笑,她溫溫柔柔地問:“你是在叫醒你養的小東西嗎?崽崽,送過去吧。”

在少女古怪的神情下,崽崽嘴裏銜著一個小盒子過去。

少女遲疑地接過來,打開一看,她辛辛苦苦養的蠱蟲已經碎屍萬段。

許秧秧繼續微笑:“真的很不好意思,它昨晚吵到我們睡覺了,我們不得讓它長眠。”

若榴輕哼:“我家姑娘心善,給它準備了小棺材,不用給錢。”

少女神色慍怒,磨著牙道:“你們殺了我的寶貝!我要你們償命!”

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包毒粉灑過去,霜女和若榴還戴著麵巾,麵不改色將劍架到少女的脖子上。

少女明顯一愣,哼聲道:“別不當一回事,我們南疆的毒和你們大雲的毒可不一樣,捂住口鼻也沒用,你們的主子已經中毒。”

許秧秧眨巴眨巴眼睛:“是嗎?”

“哼,一刻鍾內,必定毒發。”少女有恃無恐。

霜女手中的劍往其脖子上壓了壓:“我家姑娘是大雲的郡主,你是想挑起兩國之戰?南疆人是忘了我們大雲的大將軍當年是如何取先任南疆王首級的?”

少女身子明顯僵住,軲轆轉著的眼珠子有點慌亂,不過很快又沉住氣。

“你是郡主,又不是公主。再說,是你們先害死我的小寶貝。”

“賊喊捉賊。”若榴不屑道,“分明是你覬覦我家姑娘的雪狼,想用蠱蟲,偷雞不成蝕把米,你的小寶貝是你自己害死的。”

“我家姑娘好心給你房住,你反過來恩將仇報,還敢下毒害我們。”

少女被拆穿,自知理虧,眼珠子轉啊轉,開始談判:“你們放開我,我給你們解藥,算扯平。這雪狼我不要了。”

“不需要你解毒。”若榴用膝蓋去頂她腳彎,迫使對方跪下,“跪下跟我家姑娘道歉。”

少女腿一彎,幸虧有些武功傍身,不然就真的跪下去了。

“沒有誰能讓本姑娘下跪!”她倔強道,“你們不可能不需要解藥。”

許秧秧摸著雪狼的腦袋,漫不經心道:“你看我們像中毒的樣子嗎?”

少女的視線在她們身上掃一圈,見她們沒有半點中毒的跡象,驚愕道:“不可能,你們怎麽可能不會中毒?”

“你們中有人會解毒?”她皺著臉搖頭,“不可能,我下的毒除我爹娘和師傅、大師兄以外,沒人能解。”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許秧秧上前笑眯眯解釋,“而且我們不是解毒哦,我們是能預防這個毒。”

“防禦?不可能。”少女語氣堅定,“天底下除了我醫毒雙絕的大師兄,無人能做到!絕無!”

“可我……”

“不可能。”少女無比堅持,“隻是時間未到,我們且等著。”

南疆人士,善蠱,善毒,有個醫毒雙絕的大師兄……許秧秧忽地想起什麽,上下打量她一遍。

“你大師兄不會姓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