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殿下身份尊貴,俗物難與郡主殿下相配,家中尚且有幾幅字畫珍貴,借花獻佛,恭迎郡主殿下回京。”聞季冬弓著腰說完,眸光微抬,瞥了一眼太子殿下。

見太子殿下“嗯”一聲並未有追究的意思,他鬆了一口氣。

郡主殿下也歡歡喜喜地接下。

容驚春打量一番聞季冬的衣裳,無心道:“你這衣裳的顏色,和太子殿下的倒相似。”

聞季冬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你真是我親兄弟。

咬牙微笑。

“春哥,太子殿下的衣裳是月白色,不是雲白。”

月白色是介於藍色和白色之間的一種顏色,猶如月光照於水麵般朦朦朧朧的淡藍色。

容驚春“哦”一聲:“我還是覺得你穿群青色的衣裳好看,容老三正好送了我一匹群青色的料子,本公子決定賞你了,你跟我去取。”

聞季冬順著台階就下,同太子和郡主殿下告辭,緊跟上他春哥的步伐。

丁管事也道,聞小公子本就是來找四公子的。

司徒君收回視線,跟著許秧秧一道去了棠花苑,春日院中百花齊放,鬱鬱蔥蔥的草木隨風輕輕晃動,蝴蝶也在花間飛舞。

一道白色的巨影竄出來,站在許秧秧的身側,宛若守護神一般,炯炯有神的目光盯著輪椅上的男子。

成年的雪狼身型巨大,紅瞳更如地獄羅刹,從前就害怕雪狼的隨安嚇得往後跳去大步。

行雲伸手穩住他的身子,道:“這些年不是習武了嗎?”

“我那些花拳繡腿。”隨安一顆心砰砰直跳,對自己的武功十分有自知之明。

司徒君抬眸望著雪狼,一如幼時絲毫不懼,一人一狼對視良久。

“崽崽,這是我哥哥,你還記不記得?”最後是許秧秧的聲音打破寂靜。

司徒君平靜道:“長這麽大了。”

“是啊,崽崽是我的坐騎,在扶餘我都是騎崽崽出門的,可惜雲京城不行,要是帶著崽崽出門,是會引起騷亂的。”許秧秧撇撇嘴,似乎不是很高興,她抬手摸摸雪狼的腦袋,雪狼也會歪過腦袋在她掌心蹭蹭。

司徒君盯著許秧秧手中的動作,眯了眯眼眸。

從前秧秧慣愛對他說“摸摸頭”。

如今倒是讓一頭雪狼占了去。

察覺到危險氣息的雪狼再次盯上司徒君的臉,目露凶光。

瞧見此等情況的隨安趕忙上前去擋在太子殿下麵前,顫抖著聲音對雪狼說:“你你你別忘了,太子殿下曾經救過你的命,你當初還反咬殿下一口,殿下沒和你計較,你現在又對我家殿下滿眼敵意,你這樣實在有失,有失狼族風範,你對我家殿下客氣點。”

雪狼動一下腦袋,往隨安那裏看去,隨安又嚇得躲到太子殿下身後。

許秧秧笑了笑:“不用擔心,崽崽現在不會輕易傷人的,除非是有人傷了它,傷了我,或者是我的命令,它才會主動攻擊。”

隨安拍拍胸口:“那就好。郡主訓得好。”

“還行,沒怎麽訓。崽崽,你該去捕獵吃飯了。”許秧秧吹了聲口哨,雪狼轉身離去,步伐穩健又霸氣。

司徒君好奇一問:“它一直是自己捕獵,不是家養?”

“在扶餘是,那兒的山頭都讓它跑遍了,這兒的山頭不能放任它跑,隻好圈個地方把獵物放進去,由它自己捕。”

司徒君點點頭。

兩人一塊坐在海棠花下喝茶,倒也悠閑自在。

許秧秧沒忘記畫圖的事,命若榴拿了筆墨紙硯來,根據司徒君的身型畫了一個輪椅,埋頭畫著畫著,又抬頭盯著司徒君看一下。

偶爾會走神。

司徒君的五官立體又大氣,不是那種鮮衣怒馬的少年郎,而是沉穩貴氣的少年掌權者。

深邃的眼睛有點勾人,嘴角又微微上勾,總會讓人忍不住多看兩眼。

小時候她就看出來司徒君長大會是個大帥哥,但這確實帥得有點過分了。

小酷仔變成大帥哥了。

司徒君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卻又高興於她會盯著自己看,於是眼底盛滿笑意,已經溢出來了。

“畫完了?”

“沒有。”看帥哥被帥哥逮個正著,許秧秧急急忙忙收回目光,多少有些尷尬。

她埋頭一頓猛畫,忽地又抬頭,撞進那雙深邃閃爍的黑眸裏。

“要不給你在輪椅上裝點防身的暗器?不過我沒有機關類的書籍,你等我去看看再繼續畫。”

“我有,改日拿來給你。”司徒君道,“或是你隨我去太子府取?”

許秧秧點頭:“也行,我們現在就去。”

“不行。”容驚春突然出現,身旁還跟著已經換了一身衣裳的聞季冬。

容驚春把妹妹按回去:“你一個黃花大閨女出入太子府成何體統,你要取什麽,四哥去給你取。”

“不麻煩容四公子跑一趟,還是孤改日親自送過來。”司徒君道。

容驚春得意了一下:“就是,什麽東西還要本公子跑一趟,既然太子殿下這麽勤快,那就麻煩太子殿下改日送過來。”

司徒君勾了勾唇。

一旁的聞季冬忍不住扶額。

春哥啊春哥,難道你沒聽出太子殿下真正的意思嗎?太子殿下是想見郡主殿下,並非真怕麻煩你啊。

忽地,太子殿下又看了他一眼。

他趕忙規規矩矩地站好,權當什麽都不知道。

心裏又直想:太子殿下對秧秧郡主的心思,真是藏都藏不住。

不久後,聞季冬和司徒君先後離開大將軍府。

接下來的日子裏,許秧秧在棠花苑住幾日,又會到王府去住幾日。

她在扶餘待了多年,乍一回來還有些水土不服,整日都提不起精神來,也許是剛離開爹娘,想他們了。

一是她這幾日身子不舒服,二是她確實不想見客,凡是有人來訪,通通開始閉門謝客。

雲京中開始傳離親王府的秧秧郡主在扶餘那等寒涼貧瘠之地,養成了目中無人又無不懂規矩的性子。

閉門不見客,是怕在人前出糗,丟了離親王府的麵子。

人雲亦雲,傳得有鼻子有眼。

她還沒踏出府裏呢,臭名聲都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若榴問:“郡主你不著急?傳得這麽迅速,有人一直盯著咱們呢。”

許秧秧不以為意:“這不就是我們想要的效果嗎?都不用我自己做點什麽,就有人幫我們了,省去不少步驟。”

“大哥回信了嗎?”

“還沒呢。”

“行吧。哥哥為什麽還不來送書?輪椅不想要了?”許秧秧探了探腦袋,都已經過去五天了。

正說著,管事公公就呈了一本書上來,說是太子殿下派人送來的。

“就送了書來,人沒來?”許秧秧翻了翻手中的書,小聲嘀咕,“不是說親自送來嗎?”

翻著翻著,她的指尖一頓。

一頁書中沾染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