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端知道自己亮出身份以後會躲不掉,權宜之計就先待在大雲皇後身邊。
今天這麽多人做證人,大雲皇後鐵定不會虧待她,也不敢虧待。
然而這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剛剛師兄說,師兄說……阿端的臉突然紅了。
容城竹正要轉身看她,阿端條件反射地後退一步,來到許秧秧身邊。
她不敢看師兄的眼睛。
許秧秧憋著笑,側頭過去小聲調侃:“這樣就害羞,剛剛在林中你誇我大哥神仙下凡,誰敢玷汙,誇我大哥是天底下最厲害的藥毒師,不是誰說碰就能碰……”
“啊啊啊啊啊!”阿端忽然大叫出聲,抬手捂住自己的臉,一溜煙跑出去了。
羞死個人。
師兄肯定聽見了,秧秧才會拿這個打趣她!
容城竹張嘴,最後還是沉默,他知道阿端的性子,瞧著大大咧咧什麽都不在乎,實際上也要臉。
他無奈地看妹妹一樣。
“嘻嘻。”許秧秧朝他眨眨眼睛。
……
皇上圍獵歸來快來日落西山。
眾人翹首以盼。
許秧秧探著腦袋,看到司徒君從夕陽下坐著輪椅出現,肩膀上還蹲著一隻鳥。
不,如此大的身軀。
是一隻鷹。
還是活著的鷹,鷹爪上綁著一根細細的紅線,線的另一頭拽在司徒君手裏。
許秧秧站了起來。
明明是她給大皇子的刁難,怎麽反倒是哥哥做成了?
騎在馬上的大皇子目光陰翳,在皇上看過去後又立馬綻放笑容,從馬上下來。
“參見父皇。”
“嗯,大皇子這次的獵物不少啊。”皇上掃了一眼,點頭稱讚,隨後被太子肩上的鷹吸引注意力。
“鷹?”
“回父皇,正是。”
“你何時會訓鷹?朕竟然不知。”皇上甚是高興,再望向太子身後籠子裏的那些獵物,活物多於死物。
大皇子獵的死物居多。
司徒君道:“並非兒臣所訓,是兒臣手下的一名幕僚。”
“是何人?”皇上不免好奇,訓鷹,那是西邊草原部落最擅長的東西,大雲會訓鷹的人寥寥無幾。
“先生隻是一名落魄的書生,意外瞎了雙眼,看不見便喜歡用耳聽,用聲音與動物交流,時間長了,就摸出門道了。”柏青是喬裝後跟司徒君一塊來的,可以提,卻也不能暴露在人前。
柏青和眾多大臣曾經可是同僚,恐會有人認出來。
司徒君若是說自己會訓鷹,有人故意讓他當麵訓一段,會在眾人麵前鬧笑話。
“先生身子弱,天黑便要休息,父皇若是想看其訓鷹,改日再引薦與父皇。”
“嗯。”看別人訓鷹有何意思,他是想看兒子訓鷹。
皇上讓人去對各組的獵物進行現場稱重,其餘人紛紛落座,他才看到三皇子的狼狽樣。
頭上還有著雜草樹葉,身上的衣裳髒亂不說,有的地方還破了。
“老三,你怎麽弄得如此狼狽?”皇上皺著眉問。
三皇子張口想說,看了看司徒君,最後閉上嘴。
容驚春道:“三皇子,你怎麽像掉進獵坑裏了一樣?”
司徒君勾唇:“嗯,正是掉到孤用來抓捕野豬的獵坑裏。”
野豬坑……
其他人紛紛憋著笑。
賀蘭辭笑道:“太子殿下,你這是布置了陷阱沒告訴三皇子?這樣可要不得,還是要兄友弟恭才行。”
賀蘭世子說話是真大膽,三言兩語就把憋笑的一眾人搞沉默了。
更有一雙冷颼颼的目光射過來。
賀蘭辭一看,是秧秧郡主。
他一時間笑不出來了。
“賀蘭世子莫要信口胡謅。”隨安高聲維護,“太子殿下下令布置陷阱時三皇子就在最前麵,看得清清楚楚,聽得明明白白,隻是三皇子不大識路,我們陷阱又布置得好,三皇子才不小心掉進去的。”
三皇子咧著嘴笑:“是。”
事實是他想偷摸回去撤了陷阱讓太子捕個空,未曾想自己掉了進去。
不識路的話是他用來騙太子的。
宜嬪似乎知道什麽,趕忙道:“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不識路,遭多少罪了還不識路。皇兒,還不快去洗洗換身幹淨衣裳,莫要掃了大家的興致。”
“兒臣遵命。”三皇子灰撲撲地離去。
皇上招呼眾人坐下,草坪中間已經燃起一堆又一堆的篝火,今日眾人捕來的獵物便是眾人的晚膳。
一一坐好以後,宮女太監們開始奉上茶水和點心。
皇上瞥見坐在皇後身邊的不是大公主,而是阿端,好奇道:“這不是秧秧郡主的侍女嗎?”
皇後莞爾道:“皇上再仔細瞧瞧?”
天還未完全黑,又有燈籠和火光,皇上仔細一瞧,說道:“怎麽有些像南疆逃婚了的那個公主?”
皇後用手帕輕抵唇邊笑了笑:“皇上慧眼,確實是南疆公主烏一伶端,也是容大公子的師妹。”
皇上略略驚訝。
“本宮已經讓人傳話到南疆去,讓南疆人來接他們的公主回家。”皇後道,“皇上和太子便不用再憂心此事了。”
“嗯,不能怠慢了。”皇上拉起皇後的手拍了拍,宸妃正好換裝回來,在旁邊落座。
皇上立馬側頭過去:“愛妃今日真是令朕刮目相看,今日愛妃和朕獵得的那幾隻狐狸,就用來給愛妃做件衣裳如何?”
皇後望著皇上的目光轉到宸妃身上,心裏頭滿是不悅,又覺著這樣也好,不至於在這會追問含玉不在的事。
“皇上,所有的獵物清點完畢。”正德公公捏著嗓子來稟報。
太子殿下的藍隊和大皇子的紅隊並列第一。
容驚春賀蘭辭的橙隊第二。
綠隊第三。
容城竹中途離開,沒了他,隊伍力量削弱,隻拿了個第四。
前五分別有對應的獎賞,至於那把開國弓箭,大皇子和太子殿下誰能拉動此弓並射出箭羽,便屬於誰。
容驚春常年使用玄鐵大刀,一眼就看出那把弓和箭都是玄鐵所造。
“太子會不會不行啊?”他不由得擔心。
賀蘭辭道:“看看不就知道了。”
誰第一個去拉弓,由抽簽決定,木棍長的先,是司徒君。
拉弓之前,司徒君要把肩上的鷹先放下,他讓隨安推著輪椅到許秧秧麵前,把手中的紅繩遞過去。
“給我?還是先替你看著?”
“你不是想要一隻鷹嗎?孤抓來給你了。”不用去找那些亂七八糟的人要。
許秧秧眨了眨眼睛,有些愣住。
她那是刁難大皇子的話而已。
“是想要來給崽崽做個伴。”她低頭看一眼趴在自己腳邊的雪狼,伸腿踢了踢,雪狼立馬站起來,坐在許秧秧身邊的公主們又嚇得臉色發白。
“崽,你多了個弟弟。”許秧秧抬頭問,“這鷹和崽崽哪個大?會不會是哥哥?有沒有可能是姐姐或者妹妹?我看看。”
司徒君被她一本正經的樣子逗笑,抬手阻止她真的去看人家是公是母。
“公的。既然後來,就是弟弟。”
“好!崽,看好你弟弟。”許秧秧把鷹抱到雪狼背上,紅繩拽自己手上,“我要看哥哥拉弓。”
司徒君來到開國弓箭的麵前。
大皇子和皇後的目光緊緊盯著,比當事人還緊張。
那可是開國弓箭,意義重大,是皇權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