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太晚了,司徒含煙在蓬萊店宿下,脫了鞋襪一看,腳沒有磨破皮,卻起了一個又一個亮晶晶的水泡。
她實在累極,在婢女給她挑水泡時就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發現腳底纏著布,走一下就疼。
宸妃娘娘讓她等腳好以後再回公主府。
許秧秧和阿端過來的時候,司徒含煙正躺在貴妃椅上曬太陽,腳上上了藥,隻穿著襪子。
“二公主姐姐!”
“秧秧,伶端公主,實在抱歉,我不方便起身。”司徒含煙海還是坐了起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和皇後的那種溫柔截然不同。
司徒含煙的笑像她的名字一樣,似煙似水。
“伶端公主可是還有別的地方想轉轉?我可以派人陪伶端公主去,或是伶端公主再等幾日。”
“等你腳好,然後又走傷?”阿端雙手環胸地盯著她。
司徒含煙一愣,並沒有因為她冷冰冰的語氣生氣,她知道伶端公主並無惡意。
“那分幾次走好了。”她笑了笑。
“阿端姐姐開玩笑的啦。”許秧秧像個和事佬一樣,“阿端姐姐是來看你的。”
阿端微抬下巴,“你的腳嚴不嚴重?”
“沒什麽大事,伶端公主不必擔心。”
阿端從袖子裏掏出一個盒子,丟到司徒含煙的身上,“喏,給你賠罪的禮物,不好意思昨天讓你走那麽多路。”
許秧秧探了探腦袋。
司徒含煙笑著收下,將盒子遞給婢女,伶端公主卻讓她打開看看,實際上大雲的人從來沒有在客人麵前拆開禮物的習慣,這是不禮貌的。
不過伶端公主都這麽說了,她便打開看看。
盒子一打開。
是隻蟲子。
“啊!”司徒含煙第一次沒了儀態,嚇得臉色煞白,直接從貴妃椅上摔下地裏,盒子和蟲子整個被拋開。
“二公主!”
“我的寶貝!”
“公主姐姐!”
許秧秧和婢女們去扶二公主,阿端去撿自己養的小寶貝,趕緊給小寶貝吹吹灰。
這個司徒含煙怎麽回事!
摔她的寶貝!
多少人想要還得不到呢,要不是看在容家和秧秧的份上,她才舍不得送寶貝賠罪。
結果她一轉身,就看到摔到左手脫臼兩眼汪汪的二公主,還有兩眼幽怨的秧秧。
“阿端姐姐,你不會送的蠱蟲吧。”
“是啊。”阿端看司徒含煙狼狽的樣子,“你怕蟲子啊?”
許秧秧:“你見過幾個女孩子不怕蟲子?”
“我們那的人就不怎麽怕,你也不怕啊。”阿端說,“你還殺了我一隻寶貝。”
許秧秧:“……”
無法反駁。
婢女們已經扶著司徒含煙坐下,她這一摔,右手脫臼,本就有傷的腳踩在地上,還沒穿鞋子,弄得腳底更是疼痛。
她忍著疼道:“是我膽子實在太小了。”
阿端點頭:“確實。你要怕蟲子,我換個送你吧,可惜了,我這是隻情蠱,我聽秧秧說了你的事,思來想去情蠱最合適你。”
“你真不要啊?”她有點不死心,覺得應該幫幫司徒含煙,“情蠱啊,下給誰,誰就會永遠愛你。”
司徒含煙有一瞬的心動。
最終還是搖頭,“多謝伶端公主好意,我想我用不上。”
“好吧,如果你哪天需要了你再來找我。”
司徒含煙笑了笑,“太醫怎麽還沒到?”
“公主,已經派人請了。”
“要什麽太醫?脫臼而已,我來就行。”阿端走過去,司徒含煙一想到她身上養著蟲子,身子就下意識抖一下。
司徒含煙其實有些抗拒。
“你別擔心,我師承藥王穀。”阿端在她麵前蹲下來,“不信你問秧秧。”
“你不提我都忘了。”這是許秧秧的真心話,“我就記得你喜歡下蠱了,哪有一點藥王穀弟子的樣子。”
阿端翻了個白眼,“司徒含煙,她喊你一聲阿姊,你管管她。”
“你以為是你呢,二公主姐姐才不會凶我呢,她從小就對我可好了,誰像你一樣,見第一麵就想偷我家崽崽,還放蠱蟲。”許秧秧哼一聲,蹲到司徒含煙的另一邊,開始講述她和阿端姐姐怎麽認識,又是怎麽住進王府的。
小嘴喋喋不休地說著。
司徒含煙認真聽著,聽著聽著就笑了,她實在想象不出一國公主躲在雞鴨窩籠的樣子。
“好了。”阿端起身,拍拍手,“活動一下手看看。”
司徒含煙微愣,動了動手臂,還是有些疼,卻沒之前那麽疼了。
“你們剛才故意的?”
阿端點頭。
許秧秧搖頭,“不是啊,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阿端姐姐害得你摔了,你就記住她剛剛那些黑料,以後好用來威脅她。”
阿端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腦袋:“少調皮一點。”
許秧秧笑了。
司徒含煙也笑了。
三人笑作一團的模樣正好被宸妃瞧見,她那張萬年不變的拽臉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地笑。
似乎想到什麽,她的目光又沉了沉。
宮女瞧見她的神色,也跟著皺了皺了眉,主仆二人悄悄離開。
沒一會有宮女呈來茶果和點心,說是宸妃娘娘特地吩咐的,又帶來話。
“南疆使臣已經出發,不出半月便能到雲京,此次來接伶端公主的使臣裏有莫將軍。”
“莫振元!”阿端肉眼可見地慌了。
司徒含煙小聲問:“誰啊?”
許秧秧猜測:“估計是阿端姐姐要嫁的那個遠房表哥。”
司徒含煙憂心道:“容大公子怎麽辦?”
許秧秧回去就把這件事告訴大哥,也問大哥現在怎麽辦,大嫂要被搶走了!
容城竹被她一聲大嫂喊得腦子頓了一下,而後揚了揚唇角,摸摸她的頭道:“不怕。”
“大哥你是想到辦法了嗎?”許秧秧眼睛一亮。
“尚未。”容城竹道,“或許爹娘有法子,爹娘一直盼著我給他們找個兒媳婦,我找了,能不能娶上,爹娘也是很重要的。”
許秧沉默片刻:“……大哥,你別不是在坑舅舅和舅母。”
“什麽叫坑,想要兒媳婦,也是要付出點代價的。”容城竹連夜給父母飛鴿傳書。
收到信的容大將軍樂得胡子都在抖。
“城竹說什麽了?”
“夫人呐!咱們要有兒媳婦了!”
“誰家的姑娘?”平南郡主的語氣肉眼可見地變好。
容大將軍:“……還沒看到後麵。”
平南郡主斜他一眼,拿過信往後一看:“……”
“你兒子看上了南疆公主。”
“……”容大將軍的笑容僵住,“夫人,咱們其實也不急著娶兒媳抱孫子……吧……城竹也才二……”
“城竹這小子瘋了嗎!”容大將軍怒了,“他當老子是天王老子嗎!老子一句話這門親事就能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