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固魂崖邊上有藤蔓,你們為何跳崖?”是聖女清冷的聲音。

銀白的衣裳,銀白的頭發,連睫毛都是白色的,此刻在陽光的照耀下,她整個人像是透明的。

聖女又看向她手中握住的草:“拿到了。”

許秧秧坐起來,舉著手裏的草說:“這是什麽草?”

“固魂草。”

許秧秧欲言又止。

合著有用的是固魂草,不是從固魂崖上跳下來。

“……”

她扭頭看崽。

崽啊,白跳了。

雪狼抖了抖身子,水都抖到許秧秧身上了,聖女安然無事。

聖女轉身要走,許秧秧連忙起身跟上,但是一動渾身就疼。

她又是個淚失禁體質,眼眶立馬紅紅的。

雪狼又在她麵前趴下,重新載著主人跟上聖女的腳步。

“聖女姑姑,我大哥呢?”

“還沒到。”

“我哥哥呢?”

“大雲的太子殿下?”

“嗯。”許秧秧點頭。

聖女赤著腳走在草地上,“能不能進來,憑本事。”

“我不是憑本事進來的?”許秧秧反問一句,聖女回眸看她一眼,平靜的眼神在說,是的。

許秧秧眨著泛紅的眼睛,可憐極了,不過聖女不為所動。

她忽然想到:“是那些藤蔓把我帶進來的?”

聖女點了頭。

“你知道我不是我,特地讓我來霧毒山找固魂草,你為什麽幫我?”許秧秧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麽萬人迷,人人都會來助她的體質。

聖女停下腳步,凝著她的眼睛說:“我想要你的血。”

“一具已經沒有氣息,鮮血不再流動的身體,注入另一個靈魂,鮮血重新開始流動……很有意思。”

許秧秧皺眉,“要我的血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保證不拿我的血煉蠱什麽的。”

“人蠱是禁術,南疆聖女不會違禁。”

“你為什麽要讓我來找固魂草,是我出了什麽問題嗎?”想到有這種可能,許秧秧的心頭一跳。

“你們大雲信佛,佛教有一個說法,七年為一個輪回,今年,是你這具身體的第二個輪回。”

“你已經居於這具身體十年,還是從幼時居起,身魂應當已經完全契合,但我見到你的第一眼,便瞧出來了。”

“郡主,你神魂不穩。”聖女領著她穿過芳菲林中,樹上掛著不少的蛇,時不時朝她吐著信子。

蛇的顏色非常鮮嫩,越是鮮嫩的顏色毒越大。

包括這些樹和花,許秧秧都覺得並非表像這樣美麗,因為她聞到了十分濃鬱的香味,對她來說已經到嗆鼻的地步。

聖女注意到她用手指抵了抵鼻子,說道:“霧毒山,都是毒,包括你手中的固魂草。”

許秧秧捏著固魂草的手差點鬆開。

但想到能給自己固魂,又緊緊握住。

娘親在這裏,爹爹也在這裏。

哥哥們都在這裏,她不想回到那個沒有牽掛的曾經。

芳菲林中,有一座清泉,泉邊有一棵巨大的桑蠶樹。

最耀眼的,莫過於一座有三層樓的宮殿,殿外爬滿淩霄花。

空無一人。

除去她們走路的聲音外,就是蟲鳴和鳥叫,以及風吹草木的聲音。

十分寂靜。

比她當年養病的地方還要安靜,起碼她還有傭人。

這裏放眼望去,真的隻有她們兩個人,宮殿裏邊更是冷清。

“你一個人不無聊嗎?”

“有山間草木,還有各式各樣的靈物,我不是一個人。”聖女拿來一個玉碗。

許秧秧知道這是要接自己的血。

她伸出自己的手。

聖女用手輕輕一劃,她掌心出現一道口子,鮮血從裏麵流出來。

流了半碗以後,她的身子愈發虛弱,雪狼開始朝著聖女嗷叫,眼睛露出凶相。

聖女問:“它能不能跟我?”

“不能。”許秧秧十分肯定地回絕。

聖女收了手,給她的手進行包紮,玉碗中的血,聖女端進了內殿。

再出來時手裏又有一個玉碗,領著她到靈泉邊。

聖女用碗舀了半碗靈泉水。

“固魂草,吃了。”

“生吃啊?”許秧秧不可思議地睜大眼睛,盯著固魂草難以下嘴。

這草有毒的。

聖女不和她廢話,拿過固魂草就塞進她的嘴裏,手動幫她咀嚼。

嚼出一點汁後。

苦。

說不出的苦。

苦到可以直接原地逝世。

許秧秧整張臉都皺了起來,眼眶更紅了,水汪汪的。

嚼得差不多的時候,滿嘴的苦味,她怎麽噎也噎不下去。

聖女將碗遞到她麵前。

救星啊!

許秧秧接過後,大口大口地喝下去,甜味和著苦味進了肚子。

她以為會有什麽反應,結果一點沒有。

聖女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解答道:“最近一段時間你會十分嗜睡,不必擔心。”

原來副作用在這。

許秧秧點點頭,這個副作用相當好!

忽地,她眼皮一重。

砰一聲……

許秧秧栽了下去。

她沒有摔到地上,而是摔進一個懷抱裏,鼻尖縈繞著一股濃重的血腥味。

許秧秧想睜開眼睛,卻怎麽也睜不開,並且覺得非常非常的累,像是有什麽東西在綁著她。

要把她的靈魂重新綁在這具身體裏。

“你對她做了什麽?”司徒君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接住許秧秧,一手握著劍,劍上還在滴著血。

銀色的麵具上也沾著血。

月白色的衣裳同樣如此,還有泥土,傷口。

麵具下的雙眸充滿戾氣。

他像墮魔的神。

“你的戾氣太重。”聖女居高臨下地望著他,半點不懼。

“你的手在抖,你怕失去她。”

“你對她做了什麽!”司徒君找了一天一夜才來到這裏,好不容易看到秧秧,還沒來得及說上話,秧秧就在他麵前直直地倒下。

他放下秧秧,提著劍架在聖女的脖子上。

“你中毒了。”聖女道,“還不少,你要是不想在她醒來後自己倒下,就繼續把劍架在我的脖子上。”

“太子殿下,你在霧毒山殺不了我,沒人能在霧毒山殺死我。”

司徒君隻聽到那句她會醒來,半信半疑也沒有讓他放下劍。

劍是被聖女用手彈開的。

“抱她進來。”

司徒君已經中了毒,還是保留著最後一點神智,將許秧秧抱進殿裏,放在白玉**。

自己則蹲坐在床前,手依然拽著她的手,望了**的人好幾眼,又將雪狼招呼過來守著。

“看好她,知道嗎?”

怕雪狼沒聽明白,他又重複一遍,剛說完便口吐出烏黑的血,昏睡了過去。

聖女望著兩人緊密相握的手。

你戾氣太重。

正好能禁錮她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