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篾燈籠確實到了許秧秧的手中,隻是東西和信一塊讓人送到了,人並未歸來。

燈籠輕巧而精致,許秧秧將日掛在床幔上,後來想想,還是掛到窗戶上。

“掛到窗戶上才對嘛,竹燈籠。”許秧秧滿意地伸手指戳了戳,凝著竹燈籠出神,“什麽時候回來啊?”

從前她在扶餘,哥哥在雲京。

她回來了,哥哥卻不常在雲京。

許秧秧撇撇嘴。

“郡主,王爺請的裁縫和繡娘來了。”若榴領著宮裏的裁縫和繡娘在外麵候著,他們是來為郡主縫製及笄禮的衣裳。

要為郡主量身。

許秧秧聽話地讓人量身,腦子卻處於放空的狀態,若榴同她說的話也沒聽見。

“郡主!”若榴放大嗓門。

許秧秧回過神來,眼神還有些懵圈:“嗯?”

“郡主,王爺命宮裏畫的首飾樣式,您挑好沒有?”若榴道,“正好讓二位呈到宮裏去,距離郡主及笄禮隻有四個月了,時間緊迫。”

“這不是還有四個月嘛?”真的不想長大,做小孩多快樂啊!

若榴道:“郡主不挑,那奴婢可就為您挑了,沒挑到符合您心意的,您可不要怪罪奴婢。”

“行,你挑吧。”

“……”若榴深吸一口氣,“郡主,您如今已經不再嗜睡,怎麽還越發懶散了。”

“哎呀,你挑嘛,這些年你們看著弄,我去找娘親去了!”許秧秧飛奔似的離開。

若榴無奈,隻得自己挑出幾張樣式,又給裁縫繡娘塞上點銀子,送二人出府。

再有一個月就是王妃生產的日子,整個王府都十分謹慎,穩婆和大夫都已經住進王府裏來。

府裏不允許有一點雪水,就怕王妃腳下打滑。

每日王爺都會扶著王妃在府裏轉上一轉,要麽就陪著王妃去容府找平南郡主閑聊,要麽就到南疆公主府去找小淳禮玩。

不過大家都怕小孩不知輕重,沒怎麽讓淳禮靠近王妃。

小淳禮就巴巴地看著。

許秧秧說:“這裏麵有小寶寶,我們都是從娘親的肚子裏出來的。小淳禮啊,我馬上就有弟弟妹妹了,你還沒有哦。”

炫耀似的。

小淳禮來到阿娘麵前說:“要弟弟妹妹。”

阿端一口點心差點把自己噎死,喝下一口茶水緩緩,她瞪許秧秧一眼。

做什麽不好非要去逗禮兒。

還生?

她想想都兩腿打顫,到現在她的膝蓋都還疼著。

阿端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膝蓋,這一動作恰好被許秧秧看見。

許秧秧眼珠子一轉,說:“大嫂,我明日送你個好東西。”

“什麽?”

“明日你就知道了。”

當天許秧秧就抱著針線去找娘親,讓娘親教她縫東西。

“你要縫什麽?”

“就兩個小圓包,要軟乎乎的。”

“要軟裏麵得塞棉花。”

“塞!多多的塞!”許秧秧學著娘親的樣子把兩塊布疊在一起,用毛筆在上麵畫出一個圈,開始順著圈縫起來。

容雨棠看她縫得有模有樣,笑了一下,指著說:“針腳再密一點,你看娘的。”

“哦。”許秧秧開始改進,繼續低頭縫。

“別縫死了,留一個口子翻布,還要塞棉花。”

“知道啦,不傻。”

“我看也是。”

母女倆笑笑,把布翻過來以後開始塞棉花,許秧秧卯足勁往裏邊塞,這樣才軟和,膝蓋才不會受傷。

“什麽才不會受傷?”

“……”居然把心裏話說出來了。許秧秧趕緊搖頭說:“沒。”

容雨棠也沒多問,接下來是封口,封口的針法要難一點,她還是耐心地教著,許秧秧也耐心地學著。

“嘶。”容雨棠的針紮到手了,一顆血珠擠出來。

“娘親!”許秧秧趕忙放下針線過去看,容雨棠用嘴含了含手指,摸著女兒的頭說沒事。

司徒元鶴聽到動靜趕過來:“發生何事?”

容雨棠微笑:“沒事,不小心紮了一下手指而已,你再來早一點,傷口也愈合了。”

司徒元鶴拉過她的手指一看,確實不流血了,鬆一口氣。

許秧秧自責起來。

司徒元鶴看一眼他們在縫東西,坐下來道:“雨棠你在旁邊指揮,本王和女兒縫。”

容雨棠:“?”

許秧秧:“?”

“爹爹你認真的?”

“本王學東西快。”

父女倆繼續,容雨棠在旁邊指揮,這針怎麽進去,那針怎麽出來。

司徒元鶴雖然是個大男人,但不是個笨手笨腳的,除去針腳比較醜以外,事情完成得不錯。

許秧秧其實也差不多。

父女倆盯著自己縫的醜東西,笑出聲來。

“女兒你縫這個做什麽?”

這下不回答也得回答了,許秧秧說:“大嫂不小心摔一跤,摔到膝蓋了,我怕她再摔,大概做個護膝給她。”

司徒元鶴頂著圓圓的護膝道:“東西不錯,給你娘親也縫兩個。”

“……”許秧秧僵硬點頭,“行。”

父女倆又縫了兩個。

既然給娘親縫了,也不能少舅母的,兩人又埋頭苦幹。

容雨棠在旁邊看著,眼神溫柔,仔細瞧瞧,也能瞧見溫柔之下細碎的擔憂。

她摸了摸自己被針紮的手指。

何嚐不是一個警示。

“娘親,你怎麽啦?”許秧秧抬頭時,發現娘親的眼尾泛紅,眼眶裏也浸著水,“是不是手指還痛?”

針紮的傷口雖小,卻隱隱作痛。

容雨棠道:“沒有,隻是看著你們父女兩個,感歎命運的神奇,讓我們彼此相遇,還有肚子裏的孩子也是。”

司徒元鶴伸手揩去她的一點眼淚,起身來到她身側,容雨棠便將腦袋靠過去,依偎著,沒一會閉眼睡了過去。

司徒元鶴將人抱到**去,許秧秧給娘親掩好被子,父母兩個放輕腳步出去。

“娘親怎麽了?”

“身子重,最近總是睡不好,偶爾就會掉眼淚,大夫說思慮過重,爹會多陪著你娘的,別擔心。”司徒元鶴摸摸女兒的腦袋,忽然感歎,“一眨眼你都要及笄了。”

“沒事,長大了也在你們身邊。”許秧秧笑笑,看到秋海和時菊姑姑抱來許多的布匹。

“這是要做什麽?”

“王妃說要給小世子或者小郡主們縫製衣裳。”秋海說,“這紅、綠布匹是要給郡主殿下做嫁衣。”

“嫁衣?”許秧秧拔高一點聲音,想到娘親在休息,又立即壓低聲音,“這也太早了!”

“不早,嫁衣少說也要繡個一年半年的,郡主可是還有四個月就及笄,要談婚論嫁了。”時菊說這話時眉眼都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