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上,容雨棠忽然問起若榴,外邊也有豆花鋪子,怎麽會想到拐進這巷子裏邊來買。

若榴:“霜女帶的路。”

霜女:“回夫人,這個趙家豆花鋪奴婢多年前嚐過,味道極好,不過那時賣豆花的是一對姓趙的老夫婦,倒是沒見過這位趙先生,以及趙先生之妻。鋪子是兩年前搬的,奴婢以為趙老夫婦還在,沒想到已經去世。”

容雨棠若有所思:“原來如此,依你們看,這位趙青先生如何?”

霜女:“未見其實力,不可下結論。”

若榴卻是另一番言論:“夫人,給五姑娘找老師這等事,交給大將軍好了,大將軍能把大雲最好的老師找來,哪怕是什麽太傅,什麽文狀元都行,一個私塾先生,哪能來教我們五姑娘。”

小秧秧兩眼瞪圓了:“窩才四歲!”

怎麽到了古代都逃不過上學的命運!

不行不行。

她不要這麽小就上學。

再說了,她又不是沒讀過書,又不是不識字。

小秧秧滿臉幽怨,可憐巴巴地拉著娘親的手,容雨棠看笑了,捏捏她的鼻子,“好好好,先不上學。”

小秧秧又高興了。

兩手抱著暖乎乎的豆花,一下馬車便噔噔噔跑回院子裏去。

“三哥哥!三哥哥!窩回來啦!豆花兒也來啦!”

“咦,三哥哥,你怎麽在門口呀?你的腳不能亂走動的!”

“沒走。”他是單腿跳著來到門口的。

時菊適時插嘴道:“三公子已經在門口等兩個時辰了。”

兩個時辰,也就是四個小時。

小秧秧不可思議道:“三哥哥原來你這麽喜歡豆花呀!那快吃吧,給你。”

小秧秧提著豆花在他麵前晃晃,“窩都聞著香味啦,還是熱的,趁熱吃哦。”

許斐然接過豆花兒,看見姨母姍姍而來,滿臉無奈道:“跑得真是夠快的。小斐然趁熱吃,可別白費了這小丫頭的心,不過按照她剛才這個跑法,豆花估摸著都散了,你看看,要是不好了,趕明兒再去給你買一份。”

“沒關係。”許斐然握著手裏的豆花兒,心裏也暖乎乎的,望著麵前笑得傻乎乎的妹妹,原來真的不怕他了。

不僅不怕他,還會跑快點給他帶豆花。

他學著她曾經那樣,伸手去摸摸她的腦袋,和他想象的一樣,頭發絲軟軟的。

“往後莫要跑,小心摔著,你從前就愛摔跤。”曾經那個癡傻的五姑娘他遇見過幾次,每次走快些就會摔倒。

他那時剛入許府沒多久,心裏惦記著別的事,就對她沒多在意。

現在想想,還有些慚愧。

可小秧秧不是從前的許秧秧,她隻是容易累,已經不容易摔了。

不過看著麵前的三哥哥一副哥哥教育妹妹的模樣,就讓讓他,不反駁了。

“好啊好啊,窩知道啦!窩們快去吃豆花,窩也要嚐嚐!”她聞著真挺香的。

小秧秧又下意識拉著他的手往屋裏去,“慢慢走哦,不著急,窩扶著你!”

許斐然哪能真的讓她扶,自己抬著腳又一跳一跳進去。

小秧秧:“……”

小秧秧:“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也太可愛了!

聽到妹妹的笑聲,許斐然停下腳步,素來冷漠的臉突然紅了。

小孩哪有不愛麵子的。

容雨棠趕忙拍了拍女兒的小腦袋,小秧秧頓時領悟,眼珠子一轉。

“這個好好玩!好有趣!窩也要玩!”

於是她抬著一隻腳,蹦蹦跳跳往裏走。容雨棠雖然怕女兒摔倒,卻也沒說什麽,任由她去。

許斐然怔在原地。

“三哥哥?你怎麽還不來?”小秧秧回頭看他,催促著,“快點快點,窩要贏啦。”

許斐然重新抬腳往裏蹦,心裏想著:那你就贏。

兩人蹦得滿頭大汗,若榴在給小秧秧擦汗,小斐然則是容雨棠擦的。

小斐然原先還不情願,奈何抵不住姨母那溫柔難過的神情,就跟他幼時不想讓他娘給他穿衣,他娘扁著嘴說“斐然怎的不親近娘了”,如出一轍的委屈。

“謝謝姨母。”

“怎麽嘴上老是掛著謝謝。”容雨棠心裏依然歎著這小孩太懂事。

擦完臉又給他捋了捋頭發,終於發現自己梳的頭發是歪的了,一點不如下午遇見的那個阿啟梳的好。

“這頭發……往後還是讓秋海她們給你梳吧,姨母這手藝,委實不行。”

許斐然卻很是喜歡姨母給自己梳發,第一反應便是搖頭,可一想到這樣又要麻煩姨母,便又點點頭。

“行!那我跟秋海學學,到時候給你梳得好一點!”

許斐然:“?”

“還有我們家小秧秧的頭發,娘親去學學,也給你梳。”容雨棠笑笑,已然下定決心。

小秧秧高興地說:“好!謝謝娘親!”

許斐然的眼睛也亮了。

容雨棠摸摸他的腦袋,從食盒裏端出豆花,豆花盛在豆花鋪子的土碗裏,土碗一側還印著字。

小秧秧認得,那是繁體的趙。

她拿著勺子正要嚐一口,忽然發現三哥哥一動不動地頂著碗看。

“三哥哥?”

她喊了兩三聲才把人喊回聲。

“三哥哥你怎麽啦?”

容雨棠也望過去,有些擔憂,“是不是哪裏不舒服?腳疼了。”

“不是。”許斐然搖搖頭,“姨母,這碗豆花在哪裏買的?”

容雨棠說了地址,再一次問怎麽了。

許斐然沉默片刻,隻道:“我娘也喜歡吃這家的豆花,她經常派……買。”

……

離親王府。

“王爺!您真的要把禦廚送到將軍府去?老奴知道王爺與大將軍交好,可這是太後娘娘賜的禦廚啊!”

“王爺您上次二話不說將太後娘娘賜的人參送去也就罷了,現在連人都要送去。”

“這可是太後娘娘讓您帶到北境去的禦廚,就是擔心您在北境吃不到雲京的膳食,您要是再把禦廚送走,您可怎麽辦?”

麵對府中管事的喋喋不休,離親王的耐心快要全無,回道:“這些年不也過來了。本王才是主子,容不得你插嘴,按吩咐辦事便是。”

“王爺!”

“嗯?”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