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秧秧和司徒君回府給先皇後的牌位上香。

“母後,兒臣給你報仇了。”但司徒君還是有點自責,他沒能讓趙靜雅也償命。

上完香的許秧秧注意到他黯淡自責的神色,過去抱著他的手臂說:“母後肯定不想在下麵還要見到很多糟心的人。”

司徒君側頭垂眸,望著微微靠在他身上的秧秧,睫毛彎彎,紅唇潤潤。

他咽了口唾沫。

“你和許婉兒……”做了什麽交易?

話音未落,外麵就傳來一陣陣哭聲,已經到了震耳欲聾的地步。

許秧秧拉著他的手出去看情況。

果然是隨安在哭,一個大男人,哭得鼻涕橫流,意識到該擦鼻涕了就伸手去拉過行雲的衣角,狠狠一頓擦,像報複一樣。

他又生氣又難過。

原來自己遍尋多年的兄長就在自己身邊。

他氣兄長隱瞞自己。

也氣自己認不出。

明明能認出來的啊,好幾次他都覺得行雲像自己兄長,卻一次也沒往這方麵想過,隻覺得是巧合。

明明行雲對他這麽好,也說過拿他當弟弟。

可是行雲在危江時也親口否認兄長已經身死啊。

“你怎麽敢咒你自己!”隨安實在太氣了,紅著眼質問他,“你為什麽要在危江咒你自己死了!你憑什麽咒我哥啊!”

“我……”行雲臉色難以流露出情緒,隻有一雙眼睛通紅。

他的模樣和聲音已經變不回去了,嗓子沙啞得不行。

“不用你說,我知道。”隨安抹一把眼淚,垂著腦袋說,“我知道你是為了讓我不再遭人利用,我知道你是要幫太子殿下,從前你每次往家裏寄來銀兩書信,都說多虧你跟的主子,是特別好的人。”

眼淚大滴大滴掉落在地。

忽地,一張手帕遞在他眼前,瞧這布料質地就知道不是他們這些下人能用得起的。

隨安抬眸,眼睛紅得跟兔子一樣。

“太子妃……”

“讓你們兄弟一直沒法相認,我們和你道歉。”

“沒有。”隨安的目光越過太子妃肩頭,看向太子殿下,一時不知能不能拿太子妃手裏的手帕。

這麽好的手帕他還沒用過呢。

但是拿太子妃的手帕,也怕太子殿下後麵找他麻煩。

太子平常對他們確實不錯,但前提是不涉及太子妃。

司徒君見他做賊似的,時不時瞄自己一眼,手伸過去又縮一點,縮一點又往前伸一伸。

他轉身走了。

隨安立馬接過手帕,往自己臉上擦,果然很柔軟,跟冬日太陽照過的水一樣!

“太子妃,屬下沒有……”

“我知道。”許秧秧笑笑,“但是讓你們同一屋簷下相處近十年不能相認,我和哥哥也有責任,對了,你們相認了,是不是要找個時間回去拜祭父母?”

她看向行雲,“很久沒回去了吧?給你們放半月的假,盤纏和祭祖的東西我會給你們都準備好,哦對了,哥哥還給你們準備了一處宅子……”

“我們不能住在太子府了嗎?”隨安瞪圓眼睛。

“沒有,你們想住哪裏就住哪裏。”許秧秧啞然失笑,“那處宅子是因為以前哥哥問過行雲攢銀兩做什麽,行雲說他想給家裏的弟弟攢錢買個好點的宅子,再給弟弟娶親。”

她不說還好。

一說,隨安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滾出來。

兄長拿著俸祿給他上學堂,還想著攢錢給他買宅子,讓他娶親成家。

可他學堂沒好好上,爹娘也沒照顧好,兄長在麵前也認不出。

“哎,哎,你,你!”許秧秧看他哭更厲害了,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又準備掏手帕給他。

結果被人拽走了。

“哥哥,哥哥!”

“去給外祖父祖母姨母上墳。”

“哦哦。”

兩人走了。

身後,行雲又把衣角遞過去,“擦擦,太子妃還比你小十多歲呢。”沒說的那句話是丟不丟臉。

隨安也才猛地反應過來,確實丟臉丟到太子妃麵前了。

太子妃四五歲的時候,還喊他哥哥來著。

誰家哥哥這麽窩囊,擱妹妹麵前哭啊!

“!”太丟臉了!

隨安睜著眼睛,眼淚掉得更凶。

他回頭凶道:“哥你為什麽不早說!”

聽到隨安喊自己哥,行雲眼底盛著笑意。

“原來你之前攢銀子,是要給我娶媳婦啊?”隨安抹一把眼淚。

行雲點頭。

他和爹娘一樣,盼著弟弟成家立業。

“宅子有了,娶媳婦不知道要多久,殿下和太子妃不在,出府也沒說帶我們,我們去酒樓喝點酒去!我有銀子!我也攢了,本來是要攢來買通大皇子身邊的人,問你消息的,但是沒派上用場。”

“然後明天我們就回去拜祭爹娘。”

行雲點頭。

……

許秧秧和司徒君坐上馬車,他們要先去找柏青,再一塊上山。

剛坐穩,司徒君便問她:“你真要我納妾?”

許秧秧一時沒反應過來,眨一下眼睛問:“許婉兒?”

司徒君一動不動望著她。

“你想什麽呢。”許秧秧笑笑,“我才不會讓你出賣身體呢,哥哥你可是我夫君哦。”

她伸手指戳戳哥哥的胸膛,哥哥伸手捉住她的手指,越握越緊。

都說男子天生火氣旺,果不其然,握得她的手指發熱。

暖烘烘的。

是炭火或者熱水都比不了的暖。

許秧秧順勢把兩隻手擠進他的手掌裏,笑得眉眼彎彎,努嘴道:“暖暖手。”

司徒君兩隻手覆在她的手上,輕輕搓著。

“有哥哥就是好啊,湯婆子不如哥哥的手暖和。”

“嗯。”司徒君嘴角含著淺淺的笑,眼裏卻閃爍著複雜。

隻有夫妻間能做的許多事,他和秧秧都做了。

牽手,親吻,相擁而眠。

錦被翻紅浪,交頸如冤枉。

以及秧秧的一聲“夫君”。

但總有哪裏是不對的。

是眼睛。

秧秧眼睛裏的他,和他看向秧秧時不一樣。

和離親王看向離親王妃的也不太一樣。

秧秧甚至有時不敢看他的眼睛。

是怕無法回應嗎?

司徒君覺得自己太貪心了,他想要秧秧愛他,這是不論怎樣也控製不住的。

唯一能控製的就是,不去提這樣的要求。

他知道自己提了,秧秧也會想辦法去回應。

他們之間的牽絆太深了。

從小到大十多年的情誼,以及權利下的利益牽扯。

司徒君將人輕輕攬進懷裏,心裏繁雜之思,到嘴也隻有簡單一句:“你說的不讓我賣身。”

“當然!”許秧秧回答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