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都在忙著攻城進宮,大皇子也累了,他讓人嚴加看守勤政殿。

出殿後,趙靜雅叮囑兒子:“你還惦念著許秧秧?本宮警告你,多少英雄折在女人身上,這個關鍵時候不要靠近許秧秧,找到以後帶到偏殿來,本宮暫且住在這裏,替你看著人,等大業已成,管你是要封許秧秧為妃,還是留作暖床宮女,母後不攔你,隻一點,恬兒必須為後,你莫要讓你外祖父在地底下寒了心。”

趙相是為他們而撞柱,如今他們手上的八萬精兵,也是趙相養的。

八萬精兵的兵權一半在趙希恬手裏。

大皇子也知道大業為重,謀劃多年,就看這幾日。

他行禮道:“兒臣心中有數,若是尋到人,自會送到偏殿來。”

趙靜雅滿意地離去。

……

容城竹帶著有傷的妹妹一路來到冷宮,再根據妹妹的描述找到一處隱蔽的枯井。

是彩蝶曾經躲過追捕的那口枯井。

下到枯井後,容城竹用手摸著妹妹的傷口處,一點點往上邊灑了藥。

許秧秧身上傷口眾多,多為小傷,最重的是腰腹那一道。

摸著一手血淋淋的,刀口又長又深。

“秧秧,身上有沒有帶燭火?為兄要立馬給你縫傷口才行。”

“沒帶燭火,錢袋子裏有一顆小夜明珠,娘塞給我的。”許秧秧大口大口喘著氣,伸手從錢袋子裏摸出夜明珠來,微弱的光照著他們。

許秧秧才發現大哥也受了傷,就在手臂的位置,是箭傷。

箭羽連同著箭杆被折斷了,隻餘下箭頭,箭頭已經整個穿透大哥的手臂。

“大哥……”她看著心痛不已。

容城竹朝她溫柔一笑:“不必擔心,隻要不拔箭還好,隨身帶來消毒的酒很少,沒法給你喝了,得用來給針和傷口消毒,你咬著衣擺,大哥盡量快一些,讓你少遭點罪。”

“嗯。”許秧秧點著頭,借著夜明珠的微芒看著大哥白淨的衣裳一道又一道的鮮紅。

她清風朗月般的大哥,皺著眉小心翼翼地給她縫製著傷口,額頭冒著細細密密的汗。

她不敢看,隻得緊閉雙眼,死咬著裙擺,腦海中滿是司徒君的麵容,滿是他們從小相處的點點滴滴。

隻有這樣,她才能咬牙堅持下去。

縫到一半時,枯井周圍傳來一陣又一陣的腳步聲,大皇子派人在大力搜尋他們。

許秧秧立馬把夜明珠放回自己的錢袋子,封住口,不讓一點光透出來。

容城竹縫紉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隻是慢了許多。

“一寸地方都不許放過!”

“這裏有一口井,要下去看看嗎?”

“說了一寸地方都不許放過,當然要去檢查!”

不好,要被發現了。

許秧秧猛地睜開眼睛,容城竹依然垂頭縫著傷口,他不能有一點分心。

火把的光已經照在井口上。

許秧秧的心提到嗓子眼。

忽地,上邊傳來哀嚎聲,一聲接著一聲,找他們的人好像倒地了。

沒一會,一點聲音都沒了。

殺得也太快了?

寂靜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許秧秧瞬間頭皮發麻,是什麽東西在爬?

“好了。”容城竹縫完後,終於豎耳去聽周圍的聲音,風中又帶來熟悉的味道。

他先是一愣,隨後拔掉妹妹嘴裏的衣擺,安慰道:“別怕,是阿端來了,還帶著不少幫手。”

最後這句還能聽出些許的寵溺。

“不會是蛇吧?”許秧秧咽了口唾沫,此刻她的大汗淋漓。

“冷宮裏的石塊下應該還有不少蜈蚣。”

許秧秧整個身子都軟了。

“師兄?秧秧?”阿端趴在井口往下小聲喊著,隨後豎耳去聽,先是聽到的回音,後才聽到師兄和秧秧的聲音,她鬆了一口氣,找了個藤蔓放下去。

“周圍的人都被毒蛇咬死了,你們快上來。”

許秧秧傷在腰部,傷口不能再裂開,容城竹得用盡全力才能把人帶上去。

阿端在上邊拉他們,不小心摸到了容城竹發抖的左手。

“師兄,你的手?”

“沒事的,別怕。”容城竹抽出左手,改右手去拉著她,“怎麽還是來了?”

“我在小寶身上聞到了血腥味,知道你受傷了就去求了娘,娘用機關打開地下室讓我出來了。”

“不聽話。”容城竹緊緊握著她的手,“我們得盡快離開這裏。”

阿端:“出不去的,整個皇宮被圍得水泄不通,要不是我用蠱蟲控製了人,我也進不來,這個法子一時半會不能再用。”

許秧秧說:“興慶宮。”

太後的住處應該安全,大皇子應當不會喪心病狂到連個老人家也不放過,太後又阻止不了他篡位。

三人一路相扶,偷偷摸摸要去興慶宮,期間路過蓬萊殿。

蓬萊殿的火已滅,唯有一幹宮女跪地圍著一道燒焦的屍體哭喊。

“貴妃娘娘,嗚嗚嗚嗚嗚……”

宸貴妃死了?

許秧秧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在暗中窺探著蓬萊殿門口的焦屍。

有些遠了,她看不清。

阿端拚命地拽她,讓她快些走,再不走就要被發現了。

許秧秧握緊拳頭,扭頭離開。

興慶宮門口沒有士兵把守,有的隻是太監和宮女,可能是覺得太後年邁不能跑,還有八萬精兵不能分在這。

太監和宮女就好辦了,容城竹身上有迷藥,一灑就能把人撂倒。

鍾靈聽到聲響後,打開了大門。

“鍾靈姑姑。”

“太子妃!”鍾靈放了三人進來,趕忙帶往佛堂去。

太後看著血淋淋的人,雙手合十:“作孽啊,真是作孽啊,皇上有意饒過他們母子,他們母子怎就不知珍惜!”

“皇祖母,父皇被大皇子和皇後囚在勤政殿,宸貴妃……”許秧秧一想到麵冷心熱的宸貴妃,除夕夜還用一張冷冰冰的臉和她開玩笑的宸貴妃,每月都叫她去蓬萊殿,說皇上的賞賜用不上都給她的宸貴妃,如今已然變成一具焦屍。

她的眼眶倏地紅了。

自己都這麽難過,二公主要是知道該是怎樣的傷心欲絕?

太後聽聞宸貴妃逝去的噩耗,身子一晃,她雖和宸貴妃不對付,不喜宸貴妃,可宸貴妃安分守己,還教養出一個為國為民的好公主。

她是惋惜的。

此時此刻,也是悔恨的。

“早知今日,哀家就不該留下趙靜雅!”

事已如此,悔恨無用。

太後讓她們三人先在佛堂治傷,躲上一躲。

沒一會,大皇子和皇後都來了。

“好啊!來了正好,她不來,哀家也要去會會她們母子,到底是個什麽狼心狗肺的東西!”

“本宮老遠就聽到太後的怒氣了。”趙靜雅慢悠悠地道,“皇兒,你是怎麽回事,從前還得太後誇獎,如今怎麽隻剩下謾罵了。”

“是,兒臣有錯。”大皇子一直是副謙謙公子的模樣,隻是做出來的事南轅北轍,身為子孫,進殿給祖母請安竟然不卸甲不摘劍,身上還有著濃重的血腥味。

太後見到他們母子二人,第一句話便是命令他們把皇上放了。

皇後說:“太後誤會了,皇上隻是在勤政殿寫聖旨罷了。”

大皇子:“是啊皇祖母,父皇寫了聖旨,大家什麽事也沒有,隻是半個時辰已過,父皇的聖旨遲遲沒有下來,孫兒想來找皇祖母去同父皇說說,盡快下旨的好。”

“父皇孝治天下,定會聽從皇祖母的話。”

“往後啊,皇兒也會孝敬皇上和太後的。”

母子一唱一和,得來太後冷哼:“你們要來哀家去威脅皇上?”

“是勸說,不是威脅。”大皇子笑著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