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秧秧往外邊探了探頭,腦子裏正想著的人姍姍遲來。

遲來也是來了。

她倏地起身小跑過去:“哥哥!”

司徒君伸手將人接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抱一下,人就從他懷裏出來了,扒拉著他的衣裳要檢查,小嘴喋喋不休地問哪裏受傷。

他笑著按住在自己身上作亂的小手,彎腰到人耳邊說:“家裏人都看著呢,別急。”

許秧秧耳朵紅了一下,氣得撒手。

“還能胡言亂語,看來沒什麽事。”氣呼呼地轉身走在前頭。

司徒君笑著上去拉住她的手,握得緊緊的不讓掙開,到膳廳裏坐下。

方才外邊昏暗,這會裏邊燭火明亮,許秧秧才注意到他紅腫的額角,頓時就生不出氣了。

“這是怎麽弄的?”她心焦地問。

“不痛,父皇拿奏折砸的,用膳。”最後一句有意是在岔開話題。

今日大家確實又累又餓的,有什麽事也等吃完飯再說。

玉曦見主位上的四人夾菜後,才拿起筷子夾麵前的吃,她一邊吃著,一邊悄悄觀察所有人。

離親王吃的時候不忘給離親王妃夾菜,看著離親王妃把他夾的菜吃完,會情不自禁地彎起唇角。

容老將軍吃飯時狼吞虎咽,感覺還跟在戰場上一樣,平南郡主則是細嚼慢咽,吃著吃著忽然把自己麵前的茶杯推到容老將軍麵前去。

下一瞬,容老將軍好像吃太快噎著了,端起自己麵前的茶杯一口飲完,不夠,又拿起旁邊的。

平南郡主還真是了解自己夫君。她想。

容三公子嫌棄著旁邊同樣風卷雲殘的容四公子:“容老四!二哥都沒你這個吃相!你能不能改改?”

“要你管,爹娘姑母秧秧他們都沒說我,你憑什麽管我!”容四公子起身去把小世子抱到自己位置上了,“你跟容老三坐這!都說了不要把我位置安排在容老三旁邊,不要安排在容老三旁邊,弄得我都沒胃口了。”

說著沒胃口的人狠狠扒了一大口米飯,吃著還很香。

容輕澈:“……”

容四公子還不忘給太子妃和小郡主碗裏夾她們喜歡的菜。

小郡主會晃著腳丫子說:“謝謝四哥~”

太子妃學著妹妹也說:“謝謝四哥~”

緊接著太子輕咳一聲,太子妃立馬端湯過去,嘴裏哎喲哎喲地噓寒問暖,“著涼了呀?沒事,喝口熱湯就好了。”

太子接過碗喝一口。

太子妃眨著眼睛問:“好了嗎?”

太子喂太子妃一口後才說:“現在好了。”

容四公子翻了個白眼,對麵的容三公子也是如此,坐在容三公子旁邊的小世子委屈巴巴。

玉曦忍不住笑了笑。

再看皇上剛封的定西侯,三十出頭,坐得端正,一身正氣,麵龐堅毅冷峻,在看到自己大侄子頻頻的目光後有些錯愕,模樣有點呆,隔一會才知道大侄子是要他幫忙夾菜。

她以前在大皇子府的時候聽人提過一嘴,這個大侄子好像是定西侯的親兒子,隻是過繼到容大公子和南疆公主的膝下。

父子兩個看起來是真不熟,無聲的交流也很有趣。

此刻,風清霽月的容大公子正抱著小兒子哄了,伶端公主專心吃飯,見大兒子看她,便說:“淳禮啊,找你阿爹或者二叔,別找阿娘,阿娘餓了。”

她們聽說今日大軍進京,早早就去城門口等著了,中間就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能不餓嗎?

玉曦望著這一幕幕,嘴角的笑容愈大,繼續吃著。

對麵的小世子不高興地端著碗,擠到大姐姐旁邊,“我要姐姐!姐姐你喂我!”

容驚春無語:“多大人了,還要喂,你四哥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我都能抱著碗一邊跑一邊吃飯了,你還要人喂。”

“跑著吃飯比較香嗎?四哥。”小世子聲音軟軟的,一雙眼睛無辜得很。

容驚春喉頭一哽。

眾人大笑,家裏的三個小家夥都不明白,迷茫地轉著腦袋,連容城竹抱在懷裏那個都咿呀兩聲。

“因為你四哥後麵有人追唄。”許秧秧捏捏弟弟的臉。

“誰呀?”

“不是舅舅,就是舅母咯。”

眾人哄笑出聲。

桌上一團和氣。

許秧秧再次對弟弟說:“你要姐姐喂啊?現在我也是妹妹了,不過我大了,不能找姐姐喂了,你還可以,你去找玉曦姐姐。”

小世子眨眨眼睛,他最聽大姐姐的話了,端著碗跑到玉曦旁邊去,喊著:“玉曦姐姐!”

玉曦的心一下就軟了,真的端著碗喂他。

容雨棠搖頭:“以後不能再這麽慣著了。”

容驚春看向許秧秧:“你以前也是妹妹啊。”

“隻是有哥哥的妹妹,沒有姐姐的妹妹啊。”

“不都是妹妹。”

“哦,那是我想岔了。”許秧秧眼珠子一轉,慧黠的眼睛閃過一抹精光,“嬌嬌姐姐?”

“咳!”容驚春讓米飯嗆了一嗓子,扭頭瞪人,到底還是不是親妹妹了!

許秧秧笑嘻嘻的,這會兒司徒君喂了一勺湯到她嘴邊,她順其自然地張嘴喝下。

“好好喝,哥哥你也喝!”

小夫妻兩個又自顧自吃飯了,獨留容驚春生悶氣,他是不可能罵自己看著長大的妹妹的,隻能再猛扒幾口飯。

膳後大家各自回屋子。

正月的晚風依然寒冷,司徒元鶴展開大氅裹著妻子,將人又往懷裏拉了拉,相互依偎著。

司徒君也牽著許秧秧走了。

小世子和小郡主眨眨眼,他們跟誰啊???

“嘖,沒人要了吧?”容驚春倚靠在門邊,環在胸前的手鬆開,“跟四哥走吧,時辰還早,四哥帶你們出去玩。”

元宵將至,街上已掛著不少花燈。

倒是漂亮得很。

不過容驚春欣賞不來,隻是聽著兩個小家夥指哪走哪,指啥買啥。

不過他對家裏人都極其有耐心。

帶著兩個小家夥出去,不認識他的人都會說一句:“郎君家的兩個孩子真俊。”

之前容驚春都會笑嗬嗬說你眼力不行啊,這是我弟妹,兩個小家夥也會點著腦袋喊四哥以此證明。

這回他看見了遠處走來的聞季冬,舌頭一轉就改了口,“嗯,隨孩子他爹。”

伸手就把聞季冬攬過來,一手拍著他胸膛。

意思是這就是孩子爹。

聞季冬:“?”

姐弟倆:“??”

把對麵的商販弄懵了,“這位郎君是孩子爹,那你是?”

“孩子的娘唄。”容驚春不以為意地笑著。

聞季冬身子一僵,側頭看一眼沒心沒肺的人後,無奈地搖頭歎息一聲,“他逗你的,這是我們弟弟妹妹。”

說著拿出碎銀付錢。

商販也笑得一臉無奈,看著“孩子他爹”把兩個小孩牽走,似乎不管這位“孩子他娘”了。

容驚春遲一下才追上去。

“等等啊!”

真是,兩個小的生氣情有可原,大的生什麽氣?又沒差輩分。

“聞哥哥,我們以後都不要理四哥!”

“四哥占我們便宜!”

“嗯。”聞季冬笑著,在人追上來後果真沒理,話都沒說一句,這可把容驚春憋壞了。

直到兩個小家夥犯困,一人才背著一個回去,聞季冬才搭理他。

容驚春不滿:“聞季冬你今晚就是故意的。”

聞季冬一笑:“到底是誰故意?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