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改了名?”賀蘭辭問,“還認了離親王妃作義母?”

許秧秧和司徒君點頭。

賀蘭辭緩緩一笑:“玉曦,離親王妃取的名吧?是個好名字。”

停頓一下,又道:“都好。”

許秧秧:“什麽都好?”

賀蘭辭:“玉奴,玉曦,這兩個名字都好。”

許秧秧意味深長地望著他,“聽聞你這一年勤政忘食,北寒讓你治理得井井有條,朝臣百姓無不信服於你,這麽急做什麽?”

“忙完才好歇一歇。”

“哦~歇到雲京來了唄。”

賀蘭辭無奈一笑,“太子妃,差不多行了。”

“不行,還有個事問你呢,你封了幾個妃子,怎麽不見封後?”

“太子妃這麽關注本王?”凡俯首大雲之國,即使為一方君主,也不得自稱為朕,隻能自稱本王。

在大雲看來,隻是擁有一方政權的王爺,但這個王卻又比大雲諸王的地位更重。

賀蘭辭顧左右而言其他。

許秧秧看破不說破。

司徒君輕飄飄的一個眼神睨去,賀蘭辭心頭一跳,不得不正色道:“今年,今年會封。”

“太子太子妃回太子府還是?”他又岔開話題。

“怕是要讓北寒王失望,孤和秧秧不去離親王府。”司徒君看他。

賀蘭辭笑笑:“本王本就是要與太子太子妃敘舊,哪裏有太子所說的失望。”

“是嗎?”

“當然。”

許秧秧坐觀虎鬥,這兩人一直就不太對付,但要說仇敵,也沒到那個地步,就是平常遇見總要來這麽幾句。

似乎對方心裏不舒坦,自己就舒坦了。

車子在離親王府門前停下。

賀蘭辭眯眼道:“沒想到大雲太子是個鬼話連篇之人。”

“能見鬼,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司徒君淡定下馬車,還不忘伸手扶許秧秧。

許秧秧都要被這兩人無語死了。

賀蘭辭也是語塞。

這太子殿下真是不按套路出手,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真讓人磨牙。

王府裏。

司徒元鶴和容雨棠聽下人稟報,北寒王也來了,兩人起身帶著兒女一塊去迎接。

畢竟是北寒的王上。

玉曦渾身一震,遲了片刻才跟上去,她躲藏在眾多婢女之中,隨王爺王妃參拜北寒王。

賀蘭辭親自去扶司徒元鶴和容雨棠:“不必拘禮,今日不是北寒王上,是王妃當年所扶的阿啟。”

當秧秧知曉他是阿啟時,就猜到離親王妃也會知曉,她們母女感情是千般萬般的好。

故而自然而然承認自己是阿啟,也為當初避而不認道歉。

容雨棠又哪裏會生氣,隻要孩子們好就行,知道阿啟活著,回到故鄉見到父母,還做了北寒的王上,這一年從扶餘傳來的消息說北寒被治理得如何如何好,北寒的王上也得百姓愛戴,她更是打心底裏高興。

賀蘭辭雖然沒拿王上的身份,但他們王府也不能少了禮數,該稱呼王上就稱呼王上。

賀蘭辭從前還是質子時來府上都會備禮,如今成了一方君王又怎會少,隻是人先到禮在後。

他在長輩麵前一直是個規矩又有禮數之人。

還看向王府的小郡主和小世子。

兩個小家夥出生時他見過,尚在繈褓時也得抱過。

他讓兩個小家夥叫自己一聲兄長。

誰料素來乖巧討人喜歡的小世子反口就咬在賀蘭辭摸他頭的手臂上。

“嘶!”賀蘭辭頓時吃痛。

嚇得眾人趕緊拉開。

容雨棠急急忙忙拽開兒子:“你做什麽!”

“就是他們北寒的人傷我爹!”小世子凶巴巴指責,“害我爹沒了一隻手!”

司徒元鶴嚴肅著一張臉,要斥責兒子,二女兒站在弟弟麵前,護短得很。

“爹不能罵弟弟。”

司徒元鶴歎息一聲,抬手命人把兩個小家夥帶走。

小郡主自己牽著弟弟的手走了,小世子哼一聲,蹦蹦跳跳的,得意得不行。

司徒元鶴無奈地搖了搖頭,本以為家裏有容驚春一個混世魔王就夠了,沒想到看著乖巧的這個,裏子也是。

孩子們倒沒事,眼下要趕緊給北寒王上治傷。

小東西牙口好得很,都咬出血了。

原本躲在後邊的玉曦早在第一時間衝出來,手帕蓋在賀蘭辭手臂上的傷口。

心疼得小臉皺起。

賀蘭辭愣愣地看著麵前之人,其實早在進府時他就瞧見玉奴了。

哪怕躲在最後邊,他也一眼掃到。

不再是素衣素釵,也不似從前那樣纖瘦,長了肉的玉奴瞧著才好看。

從前瞧著像病秧子一樣,如今瞧著健健康康,多好。

隻是玉奴一直垂著腦袋,顯然不想讓他看見,他第一時間便沒上前。

小世子這口咬得好啊。

把玉奴給他咬過來了。

賀蘭辭嘴角噙著若有似無地笑,聽太子派人去叫禦醫,搖頭道:“不必,本王瞧著小世子健康得很,不會有什麽事,拿個止血的藥擦擦就行。”

“來人,去拿藥。”司徒元鶴替孩子道歉,“小兒冒犯北寒王,還請北寒王恕罪,北寒王有什麽需要,在本王範圍內,本王必會做到。”

賀蘭辭張張嘴,本想說不必,望著玉奴係好手帕後退下去,又改了口:“倒有一事相求王爺王妃,晚些再說,先把藥上了。”

一行人進了正堂。

玉奴本想退下去,未曾料到被點了名。

“你,留下來給本王上藥。”

玉曦身子微怔。

眾人神色各異,卻也沒說什麽,最後是容雨棠開口:“北寒王,這是我認的義女玉曦,她手腳笨,換個貼心的婢女給王上上藥如何?”

賀蘭辭輕“啊”一聲,“這樣。”

沒說行,也沒說不行。

玉曦不想義母為難,轉身行禮道:“給王上上藥是民女的榮幸。”

賀蘭辭笑盈盈地望著她。

從婢女手中拿過藥瓶的手纖細白嫩,如羊脂白玉。

曾經便是這雙手拾柴禾,拋地瓜,為他洗衣裳,跟著他東躲西藏回北寒。

不過那個時候,一雙手粗糙,紅腫,和現在截然不同。

離親王府把她養得很好。

別人眼裏二十來歲的老姑娘,在賀蘭辭的眼裏卻閃爍著光芒。

她目睹他的狼狽。

他目睹她的糟糕。

他們在山林間穿梭的日日夜夜,平日裏的字字句句,都在賀蘭辭的腦海中不斷閃現。

藥粉灑在賀蘭辭的手臂。

白嫩的手近在眼前。

他想,如今他已經有了能力,把人接回去會養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