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輕澈贈玉佩定情,許玉冉身上沒有什麽值錢的物件,唯有祖母在護國寺求來的一塊桃木雕琢而成的木簪,於他而言算得上及其珍貴的東西。

木簪雕的樣式簡單,是一朵小小的桃花。

容輕澈解了頭上的玉冠,墨發垂散兩側,笑眯眯的,更像狐狸精了。

“冉冉為我簪發?”他彎腰湊過去,瞬間拉人兩人間的距離。

總是這麽猝不及防。

許玉冉的心漏跳一拍,不知是嚇的,還是歡喜的。

許玉冉抬手推推容輕澈的肩膀,讓他坐好,為他簪發。

容輕澈說:“今日以此簪為約束,其餘女子不得近我身。”

許玉冉撫了撫木簪,收回自己的手。

“知道了。”

“又來?”容輕澈挑眉,透過銅鏡望著身後之人。

許玉冉笑:“這次真的沒敷衍。”

“冉冉,交換定情信物,你便是本公子的人了。”容輕澈起身,他身形修長又高挑,整個就把許玉冉擋住,像是已經抱上了。

展袖後輕輕擁住。

“當然,本公子也是你的人。”

他笑著,聲線低沉悅耳,又弄得許玉冉的耳朵麻麻的。

她歪了歪頭,貼上容輕澈的胸膛,耳邊能聽見容輕澈的心跳聲,時而快,時而如常。

許玉冉幼時跟著祖母在佛堂,長大一些跟著祖母在寺廟,她對男女之事半點不開竅,也沒怎麽想過真的會和哪個男子共度一生。

是容輕澈的出現,讓她慢慢意識到所謂男女之情,不過她都藏得好,尤其是容許家兩家的矛盾日益漸深之後。

要說她對容輕澈愛得多深沉,也是沒有的,在家中出事時,她完全能夠接受與家人共赴黃泉。

對容輕澈會有不舍。

還是想能見他一麵。

容輕澈不僅來了,還問她要不要活,是要救她出去的意思。

倘若沒有容輕澈這樣的舉動,她會喝孟婆湯過奈何橋,容輕澈也會娶妻生子,或許到下一世能再遇。

沒想到不用等下一世,容輕澈把她拽在了這一世。

哪怕真如高僧所說有緣無分也沒事。

不過她看容輕澈的一係列行動,不像是有緣無分的意思。

容輕澈這人雖風流,嘴裏也盡是些調戲的渾話,非得把她逗到大紅臉才高興,但也隻是這樣,頂多抱抱她,親親她的手指、手腕骨,還有頭發。

逾矩的行為半點沒有。

她許多次都感覺到了,容輕澈隻會眯笑著一雙桃花眼,繼續說著葷話。

“我真是全身上下都喜歡冉冉。”

“想要冉冉……”

“快點嫁給我。”

“冉冉你放心,憋不壞,沒有冉冉我有手。”

“冉冉要是嚐過,肯定會喜歡它。”

“想快點娶冉冉進門。”

許玉冉哪裏聽過這種露骨的話,耳朵紅得都能滴血,偏偏他還說得正經,尤其是娶她進門這種話,眼睛裏是認真的。

她每次都不回答,是不想容輕澈為難,要說服老將軍和平南郡主允許她進容家的門,有點天方夜譚。

容輕澈不依不饒的,有次抱著她坐到腿上,捏著她的下巴問:“嫁不嫁?說嫁。”

聽著像是問她,實際上也沒給她選擇,許玉冉啞然失笑,點著頭說:“嫁。”

容輕澈高興了。

之後有兩三個月沒見著人,他說去辦重要的事。

許玉冉想著是生意上的事,沒有多問什麽,之前出去一年多才回來,但她高估了自己,有的東西一旦浮出水麵就難以壓製回去,比如思念。

濃重的思念幾乎要壓得她喘不過氣。

唯有隔一段時日送來的信能緩解這份窒息,她最終還是開口問了木芍。

“木芍姐,三公子是去哪邊?這次也要很久嗎?”

“你不知道嗎?”木芍略微驚訝,“公子去的北邊,準確說是去扶餘,在去扶餘之前先進了皇宮,又去了藥王穀。”

許玉冉一開始沒聽明白,直到木芍進一步解釋。

“進宮是見皇後,大公子在藥王穀,離親王妃在扶餘,定西侯和四公子就在京中,平日裏想見就能見,這是要一個個去通氣,說服呢。”木芍笑了一下,“其實公子也不必勞累這一趟,定西侯和長公主的婚事在即,大公子和離親王妃一家自會回來。”

“公子他啊,等不及了。”

許玉冉怔愣良久。

竟然是為她。

容輕澈平日裏除了逗她笑,就是講述著成親後的種種美好,半點不提兩人成親的阻力。

“他總是這樣嗎?”

“什麽樣?”

“說喜不說憂,自己偷偷就把事解決了。”

“算是。”

其實不是。

老將軍和平南郡主人好又聰慧,報喜不報憂這種事他們都不信,最常告誡公子們的話事情自己先解決,解決不了就找爹娘,天塌下來爹娘都頂著。

絕不能瞞,不能寒家裏人的心。

容家四個公子性格各異,又各在各處,實際上心裏很親,該給家裏人添的麻煩一點不會少添,尤其是三公子和四公子。

以及,自己能不動手就不動手,讓其他兄弟幾個動。

自己的事不太愛動,但是為家裏人的事一個個都尤為積極。

木芍也是頭一次見三公子為自己的事積極,生意上的事若不是虧損太嚴重三公子也不會親自跑一趟的。

現在為自己的親事都不等其他人回來,不辭辛苦也要自己送上門去求人。

三公子當真是對許玉冉喜歡得緊。

木芍說:“要是皇後娘娘和離親王妃沒有什麽意見,老將軍和平南郡主那裏會鬆口,你們的親事就近了。”

她提前道賀:“恭喜。”

許玉冉知道了容輕澈的用意,鼻子猛地一酸,眼裏忍不住氤氳起水汽。

她彎了彎唇角:“謝謝。”

木芍笑:“一家人一家人,就是您以後能給我把月銀往上漲一漲嗎?”

許玉冉一愣,“木芍掌管者偌大的雪月樓,以及底下不少生意,三公子沒給紅利?”

“紅利是紅利,月銀是月銀。”木芍說,“誰會嫌銀子多。”

許玉冉嘴角一抽,笑了笑。

“我做不了這個主。”

“你做得了!”

“那……等他回來我問問?”

木芍立馬改口:“三夫人!”

把許玉冉逗笑了,她看向窗外,妄想能夠看見往北路上容輕澈的模樣,紅衣桃花簪,打馬奔於山水之間。

最終會在扶餘停下。

容輕澈清早到的鬆台巷,一身的風霜,早風吹來令人忍不住哆嗦。

王府的大門一敞開,就有人趕緊去稟報王爺王妃,還有小郡主和小世子。

離親王府一家四口聽聞容輕澈來了,愣了片刻才去接人。

頌薇頌笙天真地以為三哥是來接他們回雲京參禮,感動得喊了一聲又一聲的三哥,還要親自給他抬熱水洗個澡暖暖身子。

容輕澈有些哭笑不得。

容雨棠和司徒元鶴不這樣想,兩人對視一眼,其中意味不明。

容雨棠說:“嫂子送來的喜帖和信裏,提了輕澈的事,怕不是為這個來的?”

“多半是。”司徒元鶴活動著假肢,隨著不斷的練習,手臂和五指已經靈活到與常人無異,隻是沒有常人的溫度罷了。

不過容雨棠每次都會握住他的假肢,為它添上常人的溫度。

兩人並肩而行。

一家人用過早膳,沒等容雨棠開口,容輕澈彎了雙膝跪下。

他說:“姑母,侄兒想娶許玉冉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