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尚早,許玉冉沒急著和兄長敘舊,而是先讓兄長去沐浴更衣,要準備幹淨舒適的衣裳,還要準備些點心。

她才吩咐完身邊的丫鬟,容輕澈身邊的丫鬟又來了,說熱水和衣裳都已準備齊全,請秦公子移步。

秦之岩起身道:“請代在下同容三公子致謝,有勞了。”

他又回頭對妹妹說:“我很快回來。”

“嗯。”許玉冉點頭,眼裏雖還有淚,卻有了更多的笑意,她的目光一直追著兄長出門去。

木芍說:“好啦,公子早就安排好的,不用擔心。”

許玉冉含笑:“我也該謝謝三公子。”

木芍一笑:“公子為夫人準備的這份新婚賀禮,夫人可高興?”

許玉冉猛地想起,三公子是和她說過有份禮要給她,沒曾想到是這個。

也怪三公子這人不正經,去接她二哥來參禮都讓他說得意味深長。

“高興。”她想著當日的談話,紅著臉說,“我知道怎麽謝他。”

“知道啊。”木芍有些失望地說,“我還想教教你呢。”

最後那個眼神和尾音都拉得長長的,一看就不正經。

許玉冉斜她一眼,悠悠道:“木芍姐。”

“好了不逗你了。”木芍重新給她把步搖帶好,叮囑道,“雖說步搖就是要搖,你也不能把人家搖出去了。”

許玉冉笑笑。

沒一會廚房送來熱騰騰的點心,秦之岩也換好衣裳束好頭發而來。

兄妹二人要敘舊,木芍識趣地出去,轉身就去和公子稟報。

“夫人都高興哭了。”她說,“公子你也算做了回正事。”

容輕澈今兒個高興,懶得理木芍後邊這句,隻斜她一眼,高高興興地說:“她高興就好,你看看我這身新郎官的衣服如何?”

說著抬起雙手展示。

木芍一手撐著腦袋點頭:“公子你已經問許多次了,我還是那句話,好看,很好看,夫人見到你都得拜倒在你身上。”

容輕澈滿意地點頭,又催促著說:“你莫要丟她一個人在那兒。”

“秦公子陪著呢!”

“你也去陪著。”

“人家兄妹之間要說體己話!”

“你也能說。”

木芍微笑,拍桌離開。

出門就撞上府裏的另外三位公子,還有淳嘉和喜兒,以及頌薇頌笙姐弟,外加一個彬彬有禮的卓無恙。

一行人進去。

喜兒乖乖地行禮:“恭喜三叔,賀喜三叔。”

容輕澈捏了捏喜兒的臉蛋。

淳嘉雙手奉著一封信,也說了同樣的祝賀。

“哪來的信?”

“兄長寄來的。”

“小淳禮啊,還算有孝心。”容輕澈打開一開,紙上就一句話。

【難得,三叔也有人要了】

容輕澈:“……”

微笑。

然後就沒了。

紙上沒別的了,一句祝詞也沒給。

容輕澈不信邪,又是用火烤,又是用水泡,一群人就看著他這麽折騰,最後把紙都折騰壞了。

“小淳禮這家夥是真不多說一句啊?”

眾人哄笑。

容驚春嗤一聲,“真當自己是祖宗,人人都得哄著你呢。”

容輕澈立馬看過去。

伶端公主和長公主第一反應是,兄弟兩個不會要吵起來吧,再扭頭去看自家夫君,淡定地喝著茶呢。

瞬間也就淡定了。

應該不會起衝突。

容輕澈朝著容驚春走過去,給了他得胸口一拳,立馬摟著他的肩膀笑起來,“我哪是祖宗,你才是祖宗,我哄著你。”

“撒開。”容驚春掙脫他的手,掙脫一次對方就死皮賴臉地搭上來一次。

索性不管,隨他。

容輕澈一雙桃花眼眯笑著,說:“我還以為你不來呢。”

“來走怎樣?不來又怎樣?”

“來了我高興唄。”

“老子要是不來呢?”容驚春一臉凶相。

容輕澈說:“大哥二哥不來你都不會不來。”

“嗤。”容驚春徹底甩開他的手,屁股往凳子上一坐,開始打量他身上的衣裳,評價了一句,“眼花繚亂。”

容輕澈知道這祖宗算是徹底哄好了,他轉而說起拜堂的事,高堂上沒人,但兩側得坐人,讓他們坐左邊,右邊坐秦之岩。

這樣也不算是沒有長輩在。

提到秦之岩的時候,容輕澈還有點擔心老四又給他甩臉子,沒想到老四什麽也沒說,平靜得很。

大哥悄悄和他說:“爹娘找過他了。”

容輕澈笑了一下,眼底還是有著些許遺憾,爹娘終究是不肯來。

容城竹和容泊呈看出他的難過,都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撫。

容輕澈笑著表示沒事。

吉時將近。

眾賓客等著觀禮。

許玉冉由秦之岩和木芍扶著出門,走過院子中間紅布所鋪的路,兩側皆是賓客,耳側響著喜樂。

她能感覺到離三公子越來越近,三公子現在也跟她一樣,身上總是沾染著一股檀香。

兄弟拍了拍她的手腕,鬆開了。

木芍姐往她手裏塞了紅布,另一頭在三公子手上,她聽著喜婆的聲音辦事,跨火盆跨馬鞍,來到喜堂前。

一拜的是天地。

請允許她有點小小的私心,也當是拜了祖母和爹娘。

二拜的是高堂。

她知道高堂無人,但左右兩側有,左側為夫家兄弟,右側是她娘家兄長。

她拜得虔誠。

第三拜是夫妻對拜。

對麵是三公子。

三公子總問她,三公子好不好?

好的。

特別好。

送入洞房後,她起先是忐忑地等待,後邊漸漸地冷靜下來,心裏想著待會人回來,應該先給三公子一個香噴噴的吻,其他的另說。

燭火過半,她久等不見人來。

又過一會兒,才聽到敲門的動靜,來人卻是木芍姐。

木芍姐說:“公子讓我來跟夫人求求情,說他晚點來,有事絆住腳了。”

“什麽事?”許玉冉心裏一緊,擔心有人鬧事。

木芍姐語氣輕鬆:“淳禮公子從軍營趕回來了,公子在那抹淚呢,還有……”

“嗯?”

“皇後娘娘也悄摸來了。”

容輕澈先是看見他大侄女,又是看見他妹妹,那眼淚是一點沒憋住,讓容驚春在旁邊連罵好幾聲沒出息。

因著兩人都是女扮男裝來的,容輕澈一個抱了一下。

抱到許秧秧時,許秧秧說:“三哥沒白疼我吧。”

容輕澈的鼻子更酸了。

他一杯又一杯地敬著家裏人,自己喝得兩頰通紅,走路都打擺子。

堪堪站穩後。

他仰頭望著天幕上的一輪彎月道:“今兒個夜色真美,本公子啊,也抱得佳人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