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茂密的鬆林,每棵鬆樹都高聳入雲,如一柄柄鋒銳的長劍。

所以,這裏被叫做劍鬆嶺。

此時,林間數十棵鬆樹上都有一名黑衣蒙麵人,人影隱秘,竟不下五十名。

這批蒙麵人,已經在樹上趴了十天十夜。

未曾進食,未曾飲水,不敢睡覺,更別提那前後之事。

雖然五十人中有二十餘名道元高手,甚至還有六品七品之境,但十天下來,每個人心中都是叫苦連天。

由於有組織有紀律,又始終秉承專業二字。

這批殺手之間的布局都是十分講究,每兩人間隔都是精準的三丈。

但就是這三丈距離,想低聲說話是不可能了。

大聲喊叫?

我們是殺手,我們最專業,要麽目標到此,要麽任務結束,否則哪怕是死也不會出一聲。

這就叫專業!

不過此行之首,七品道元高手,塗淨山,此刻忍著饑餓饑渴困倦還有腹中的脹痛,心中不停疑惑。

“難道那小子跟梅大小姐私奔了?”塗淨山心中暗想,“按照情報,七天前就該到這裏了啊!”

“想我梅嶺頭號殺手組織七長老居然在這鳥不拉屎的樹上趴了十天,唉,這就是專業吧。不過上麵對這次的任務十分看重,居然派出如此陣容,後麵還有老十跟著,真是大題小做。”

殊不知其他殺手也都是這麽想的。

趴在最東麵樹上的張老三已經近乎昏迷了,想我屈屈九品道武哪像你們道元那麽堅挺?

堅持到現在全靠自身意誌品質和做殺手這份專...

業字還沒等從心裏說出來,張老三隻感覺後心一涼,再就沒有感覺了。

張老三的後心,此刻正插著一把漆黑的匕首,在梅嶺的夜色中,好似一隻幽靈,噬人心魂。

一道黑色身影小心地將匕首拔出,輕輕擦拭叼在嘴裏,背著張老三的屍體從鬆樹上跳下,期間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輕輕放下張老三,黑色身影閃電般掠向另一棵樹。

這黑色身影自然就是林予。

如此黑夜,正是林予這個惡魔的舞台。

方圓二裏之內逃不出血色雙眸的掌控。

五十位殺手的位置早已被林予洞察,此間正是各個擊破的絕佳時機。

半個時辰過去。

林予放下第二十六位殺手的屍體,卻不曾想這位殺手的體重實在是有些超標。

那根樹枝早已把持不住,此刻又被林予外力襲擊,哢嚓一聲,在林予落地的同時這根樹枝也隨之折斷,跌落在雪地上,發出一絲輕響。

林間再次歸於平靜。

林予沒有再動,而是收起匕首,右手臥在刀柄之上。

“哢!哢!”擊打火石的聲音悄然響起,突然一抹光亮出現在黑暗之中。

隨後,二十三抹光亮同時出現。

“殺!”一個殺字,打破了黑夜的寂靜。

雖然林間依舊被黑暗侵蝕,但這幫高手的目力十分強悍,二十四根火把足矣!

如此黑暗,無法放弩,二十四道人影飄然而下圍住林予。

看到對方腳下的李四,剩餘的二十四人都是一陣後怕。

“殺!”塗淨山不愧是七品道元高手,最先收斂心神,下達命令。

“嗷嗚——”一聲狼嚎之下,一道快不可查的黑影悄然掠來。

“啊!”最外圍傳來一聲慘叫,眾人回頭,隻見那人喉嚨已經撕裂開來,連脊椎都被咬斷,就剩下一層皮將腦袋和後背連接著一起。

“嘶!”眾人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即便是最專業的殺手,在如此黑暗的情況下,在十天十夜的折磨下,見到此景也都覺得頭皮發麻。

“快動手!”還是塗淨山最先反應過來,然而已經晚了。

一朵晶瑩剔透的雪花在虛空中盛開,雪花之下是一位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一步躍起。

隨著這一躍,漫天飛雪聚集在這片林間。

狂風嗚咽,冰雪紛飛。

一時間,整片林間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徹徹底底的黑暗。

二十四根火把全部熄滅!

而林予早已長刀出鞘,殺入人群之中。

金屬切割鈍物的聲響,金屬撞擊隔檔的聲響,慘叫聲,怒罵聲一時傳遍整片山林。

此地往東二裏處,梅大小姐和兩位梅花軍隱藏在一棵樹後。

雖然一片漆黑,看不清遠處狀況,但戰鬥的聲音卻是十分清晰。

梅大小姐不禁揪起自己衣襟,另一隻手又不自覺地摸起自己的臉頰。

那一絲冰涼猶在。

這五天來,梅大小姐沒有再跟林予說一句話。

隻要看到林大公子的眼神,大小姐就小臉通紅遠遠躲開。

如今戰鬥伊始,林予卻讓大小姐遠離戰區,甚至是命令的語氣。

這是五天以來林予第一次與大小姐對話,隻是說了一句。

“你在這裏等我!其他的交給我!”

便轉身頭也不回地沒入無邊的黑暗之中。

戰鬥仍在繼續,雖然林予和金狼打了個對方措手不及。但畢竟都是專業殺手,而且是梅嶺第一殺手組織,還有七品道元坐鎮。

在起初的驚慌之後,這些殺手很快恢複理智。

雖然林間一片漆黑,但近身擊殺依然有一定可視性。

並且隨著道元強者真元外泄,林間頓時一片刀光劍影。

林予深諳擒賊先擒王的道理,第一時間就棲身在七品道元的身邊展開近身戰。

外圍依靠金狼的速度遊擊。

塗淨山此刻是一肚子氣,一行五十人辛辛苦苦埋伏十天,自己更是一泡屎沒拉,還憋著一泡尿。

結果,對方先來波神不知鬼不覺的暗殺,目前估計隻剩下不到二十人。

大哥,我們才是殺手啊。

最讓塗淨山鬱悶的是如此黑暗中,自己都摸不清對方蹤跡,可為何對方好似身處白晝一般?

雖然我們當殺手的早已習慣了黑暗,但大哥你怎麽像是生存在黑暗中的野獸?

想歸想,塗淨山戰鬥起來卻絲毫不放鬆。

此地往西五裏,已經快要來到了劍鬆嶺的邊緣。

一棵參天鬆樹上,一位老頭佝僂立於樹冠頂端。

他閉著雙眼,耳朵不時輕動,似是在聆聽遠方戰鬥的餘波。

“看來這林予又成長不少,這才多長時間?此子必除!”老頭心中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