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一道白衣身影來到林予身旁,正是大小姐燃燒體內真元,二裏之遙,轉眼即達。

大小姐站在林予身側,略微提前半個身位。

就是這半個身位,讓林予心中溫暖不已。

塗淨山看著陰暗處的二人一狼,心中升起了撤退的想法。

一行五十人,原本以為是小題大做的安排,結果,僅剩自己一人,甚至還不敢保證能否全身而退。

那黑衣小子,應該也就十七八吧,居然領悟了刀意,而且還是加成刀意,應與冰雪有關。

那妖狼速度比自己還要快。

這位少女應該就是此行目標,梅莊大小姐。

此刻她居然燃燒真元,看來不撤不行了!

就在塗淨山思前想後之際,一道幹啞的聲音傳來。

“你可真讓我驚訝!”

一道佝僂身影,就這樣站在了塗淨山身旁。

塗淨山冷汗直冒,這是人是鬼?

又有五道人影破空而來,赫然都是道元境。

“是你!”林予麵色一沉,自己居然沒有發現這幾個敵人。

隻因近身戰無需血眸,林予將所有靈魂力都注入冰雪道魂之中。

“是我,林予好久不見,我先送你一份禮。”佝僂老者說完,左手一揮。

塗淨山驚訝發現,怎麽能夠看到自己的身體呢?

為何我的身體缺少點什麽?

是了,腦袋呢?

塗淨山的腦袋飛在半空終於明白過來。

也明白了這份禮是什麽。

是自己!

“正想找血嶺算算賬,還怕找不著人呢。”佝僂老者幹啞地說道。

“一地都是血嶺的人,你為何不早出來算賬?”林予嘲諷說道。

“我若是早出來,怎會逼你悟出刀意。”佝僂老者幹啞地笑著。

身旁的梅大小姐欣喜又絕望地轉頭看向林予。

這時兩位梅花軍也趕到了這裏。

“放了他們,我跟你走。”林予沉聲說道。

佝僂老者沒有再說什麽,隻是繼續幹啞地笑著。

他自然是兩個多月前出現在落雪城的菊園長老。

前些日子聽說了林予的消息,第一時間趕到梅嶺埋伏起來。

等了幾日,終於找到了此行的目標。

此刻,東方已經泛起了一絲白色,血腥的一夜即將過去。

黎明前更加黑暗,林予也早已收起冰雪道魂,緊閉雙眸,感受佝僂老者的一舉一動。

雖然黑暗無邊,但佝僂老者早已鎖定四人一狼,一時間難以逃脫。

“放了他們,你自己覺得可能嗎?”佝僂老者說完,緩緩直起了腰。

簡單一個動作,漫天冰雪都仿佛靜止一般。

取而代之的,是幽幽**香。

**意誌!

道意強者!

“那就放了他們吧!”佝僂老者伸出幹瘦的右手揮了兩下。

兩位梅花軍士便隨風飛掠,撞在兩棵鬆樹上跌落而下,不知死活。

僅僅是揮手就有如斯效果?

林予臉色死氣沉沉,沒想到這老頭這麽厲害!

“那就放了她吧!”佝僂老者再次伸出右手。

“操你大爺!”林予一步來到梅芮身前,不顧一切地揮出萬物冰雪和血龍第一刀。

兩招同時而出,林予一口鮮血吐出,經脈紊亂,真元和氣血雙雙幹涸,隻能單膝跪立。

然而,佝僂老者右手輕描淡寫地收回,輕握,出拳。

一朵潔白的**在虛空之中優雅盛開。

每一朵花瓣都是那樣美麗,那樣聖潔,然而美麗之後,聖潔之下卻是奪命的驚悚!

每一朵花瓣都好似箭矢一般,萬千花瓣,就有萬千箭矢。

隻是一拳,便擊碎了林予的兩記絕招。

並且拳力不減,**僅僅凋零數瓣。

剩餘的花瓣依然妖豔,如箭矢般射向林予。

林予用盡渾身力氣,忍住骨骼斷折,髒腑撕裂的劇痛,硬是站起身來,轉身抱住梅芮,將自己的後背留給敵人。

“噗!”僅僅是起身的動作就讓林予再次吐血,隻不過這口血染紅了梅芮的衣襟。

林予終於堅持不住昏死過去,雙手依然死死地抱著梅芮,臉上也掛著幸福的微笑。

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了你!

“林予!”梅芮感受著身前的溫暖,卻也感受到了生機的流失,如果繼續遭受攻擊,林予必死無疑。

因此,大小姐同樣做了個簡單的動作。

她抱著林予轉了半圈,將自己的後背留給肮髒的**。

要死一起死,就這麽簡單。

但我要死在你的前麵。

身旁的金狼長嘯一聲,用盡最快速度,燃燒生命般襲向佝僂老者。

老者看都沒看,左手一揮,金狼便不知所蹤。

梅大小姐閉上雙眼,嘴角伴著笑意眼底留下兩行清淚,那是幸福的眼淚。

死在一起,下輩子,我要做你的女人,就這麽簡單。

梅大小姐緊緊地抱著林予。

我不會放手!

我怎能放手!

佝僂老者再次彎下腰,負著手,靜靜欣賞**凋零。

再妖孽又怎樣?

要活著才行!

老者嘴角欠起一絲弧度,帶動著滿臉褶皺。

然而,突變就在這不經意間發生。

對麵那位少年的懷中,竟泛起一抹淡粉色光華。

佝僂老者再次直起腰身,浸**武道數十年的他第一時間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

連忙運起全部修為。

可是,粉色光華一出,佝僂老者便隨之絕望。

耀眼光芒一閃而逝,佝僂老者一行六人便在美麗的光芒中消散。

什麽都沒有剩下。

隻留下一片死寂的山林,和遍地屍首。

此刻,東方終於泛起白色晨光,梅大小姐與林予相擁著昏倒在地,那道粉色光華則悄悄斂入林予懷中。

那裏靜靜地躺著一串,心形掛墜。

白晝傾瀉而下,血腥的黑夜終於離開了劍鬆嶺。

落雪從不停歇,也將林間一切覆蓋。

雖然是山林,但鬆樹枝葉不是十分茂密,雪花無孔不入地遊走在林間。

這片山林位於梅莊以東兩百裏,平日裏由於距離遙遠,世家子弟試煉都不會選擇此處。

平靜的山林在一夜血腥後,重新回歸安寧。

然而這份安寧在第二日清晨終被打破。

“我艸!”一聲不似人類的聲音在雪地中傳來。

隻見,雪地似乎是鼓動一下。

“嘭!”一個人影突然從雪地中坐了起來。

“真是日了!怎麽這麽疼!”這道人影咒罵著,“不對!我沒死!”

這道人影瞬息反應過來,剛想起身站起,才發現,腿上居然還掛著一位。

“大小姐?”這道人影自然是林予。

“大小姐!梅芮!梅芮!”林予輕晃著大小姐的身軀,並指撫在頸間,感受到了輕弱的脈動,長舒口氣。

林予在身邊摸索,抄起長刀戒備。

但半晌後發覺,林間除了寂靜便是寂靜,再無其它。

“我們怎麽會沒死?小金呢?”林予將大小姐輕放在一旁,忍著渾身劇痛艱難爬起,開始到處尋找金狼。

找了半個時辰,終於在一棵樹下找到了小金。

雖然此刻的金狼渾身傷痕,但細看去,原本應該是傷痕的位置卻已結出傷疤,要不是皮毛缺口,根本看不出受了重傷。

林予再次長舒口氣,卻更加不解。

然而另外兩位梅花軍卻沒有如此幸運,身死林間。

林予艱難地挖出兩個大坑,將二位埋葬立下木碑。

林予支起烤架,一邊燒烤一邊思忖。

是誰出手救了我們?

這是唯一的解釋。

麵對道意境強者,十個自己恐怕都有去無回。

而現在,居然隻有兩人身亡,兩人一狼幸存。

一定是有高人相救。

想到此際,林予放下手中雪兔,跪倒在地。

“感謝恩人救命之恩!他朝若知,必以生死相報!”林予重重磕下了頭。

這時,一旁的金狼也艱難爬起,看著烤架上的雪兔雙眼放光。

“我靠,半死不活都能被饞醒,你個吃貨!”林予笑罵道。

“你說誰是吃貨?”

清麗虛弱的聲音突然傳來,林予頓時大喜,一步邁去,扶起梅大小姐,手上變戲法般出現一個水囊,小心翼翼地喂了她幾口水。

梅大小姐剛剛蘇醒,雪白臉頰上再次泛起紅暈,別過頭去,卻是一臉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