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波浩渺的雲海中,隱隱約約勾勒出一座山巒的輪廓。
層巒疊翠的山巒,看不見山腳。
因為這座如真似幻的山,就坐落在雲海中。
仙鶴啼鳴,鳳凰展翅,彩華如練,青光如玉。
雲海底端,有幾塊山石,被笨拙地堆成了一座門戶。
這應該就是山門吧。
雖然粗糙了些,但也沒什麽關係。
因為,幾乎沒有人知曉這座山的存在。
所以,山門就簡單些吧。
一塊山石上,馬馬虎虎地刻著兩個難看的字跡。
仔細辨認一番,還是能看出寫的是,昆侖。
順著雲海上翻而去,一座座精致的竹屋零星點綴。
每一座竹屋都基本相近,隻有一座,則顯得有些突兀。
其它的竹屋若是用仙風道骨來形容,餘下的那一座,隻能讓人銘心刻骨。
青石堆成的二層小樓,實屬雅致。原本的一根根竹筍則被插做了院牆。假山層疊,潭水淙淙,一排葡萄架下是一個竹椅,正好能曬到隱隱的陽光。
乍看一眼這座小樓,就能猜到主人定是一位喜好享受的公子哥。
隻不過,小樓內的一些物件,卻很是陌生。
有一把柴火一般的長棍上,竟架著一個棱鏡,長棍下方還有個奇異的扳手。
出恭之處的棚頂竟有一個水箱,水箱上還掛著一根繩。
院子還有一輛四輪車。四輪馬車誰都見過,但這一輛為何沒有車棚?還有那支出來的圓盤又是作何用?
“你總是會想出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葡萄架下的躺椅上,一位身著綠色宮裝的少女,正在小憩。
“那是因為小師弟的家鄉,確實很奇特。”白衣老頭推開竹門走了進來。
聽到小師弟三個字,宮裝少女陷入了沉默。
白衣老頭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訕訕地就要離開。
“嗯?”宮裝少女猛然睜開雙眼,一時間葡萄架上原本青綠的葡萄,竟漸漸成熟,“本宮感受到了小蓮花的氣息。”
“哦?”白衣老頭的視線隨之望向遙遠的北方,“算一算確實快五百年了,看來作惡多端的鯤也能改過自新。”
“不!”宮裝少女搖了搖頭,皺眉說道,“小蓮花竟被融合了!”
“什麽?”白衣老頭詫異驚呼,“除了師妹,誰還能融合造化青蓮?除了師妹,誰還知曉融合之法?”
“自然還有一人,”宮裝少女嬌柔的眉心,緊蹙在一起,似是有些厭煩,“她能看穿世間萬法,何況區區造化。”
“師妹是說?”
“沒錯,就是那個瘋妹妹。”
“難道他真的沒死?”白衣老頭看了眼精致的院落,唏噓又有些期盼地說道。
“師兄就別裝了。”宮裝少女瞥了糟老頭一眼,嫌棄地說道,“當日你留下金鵬,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麽?沒有人能逃開你的空間感應。”
“嘿嘿,沒有沒有。”糟老頭撓了撓亂蓬蓬的銀發,尷尬笑道。
“否則,你當我會隨意留下小蓮花?”宮裝少女不屑地說道,“以為我在緬懷師尊那老不死?”
“瘋妹妹能看穿命運軌跡,那一日她定是看到了什麽。我猜如果不是你跟小師妹在我身旁,她早就出手了。”宮裝少女的嘴角上揚,沉魚落雁之間竟透著一絲危險,“她早已看到我們會留下手段,隻不過既然是為他而留,本宮自不會計較。”
“師妹說的是說的是。”糟老頭紅著老臉,笑盈盈地附和。
“師兄你很閑嗎?”宮裝少女的目光掃射過來,“師尊的道衣有下落了?”
“還沒還沒。”糟老頭竟被少女看得直冒冷汗,這個山頭誰敢說沒有被少女的恐懼支配過?
哦,自然除了他。
“那還不去?”宮裝少女眉頭一揚。
“師妹啊,就連南溟仙庭便有域界十萬八千,更不用說那不知邊際的凡間啊。”糟老頭耷拉著腦袋說著。
“不管怎樣,也要找到道衣,”宮裝少女的眉間罕見地塗上一抹疲憊,“絕不能讓幽族得到!尤其是,輪回之光和,梅花之淚!”
“是!”糟老頭同樣肅穆頷首,幽族二字,讓他這位絕顛存在,也感到一絲壓力和恐懼。
“師尊啊,”宮裝少女指尖輕柔眉心,歎聲說道,“您老走得灑脫,卻留下一屁股爛攤子。”
。。。。。。
魂煙城位於大陸最西端,每當夕陽西下,這座城都會升起嫋嫋炊煙,於猩紅的拖尾中,飄入天際。
有人說,那不是炊煙,而是魂煙。
因為,一道道煙塵是連通西方幽冥的通道,帶回了一個又一個迷失於輪回之中的孤魂。
“臭小子,敢偷東西,老子打死你!”一座包子鋪前,一位五六歲左右的男孩,被老板推翻在地。
“我娘要餓死了,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做牛做馬都可以。”小男孩死命地護著懷中幾個冒著熱氣的肉包子,不停磕頭說道。
“做牛做馬?”老板譏笑道,抽出腰間的布帶,狠狠地抽打孩童,“我他媽要你做牛做馬有屁用?還不如要你那快死的娘痛快!”
“不許說我娘!”男孩不知哪來的力氣,猛然站起。同時間,整座包子鋪竟燃燒起金色的火焰。
“跑水啦!跑水啦!”老板再也顧不得男孩,趕緊去澆水滅火,卻發現這火,用水都澆不滅。
男孩趁機撿起落在地上沾滿塵土的肉包子,小心翼翼地藏在懷中,偷偷地跑出了包子鋪,卻沒注意地撞進了一位麻衣少女的懷中。
“對不起對不起!”男孩沒有抬頭,隻是慌亂地撿著地上的肉包子。
“抬起頭來。”少女的聲音很清脆又很冰冷。
男孩抬起頭,發現此刻竟身處一座石橋之上。
“仙師...您是仙師?”男孩顫抖地說著,再也顧不得懷中的包子。
“不錯,”麻衣少女點頭說道,“那你願不願意拜本宮為師?”
“願意願意!”男孩連忙跪地,不住地磕頭,即便額頭血肉模糊也毫不在意。
“起來吧,從今日起,你就是本宮弟子,你那娘親本宮已經醫好,無需掛念。”麻衣少女轉身就要離去,“還不跟上。”
“是,師尊!”男孩抹了抹眼角偷流出來的淚水,跟了上去。
“你叫什麽?”
“回師尊,弟子名叫,陸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