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吉率先起身過去開門。

看到來人是任修筠,很是驚訝,“任公子,這麽早你來這裏幹什麽?”

院子內的眾人都聽到他的說話聲,都紛紛一愣,然後起身各回各家,收拾東西去了,因為任公子過來,一般都是找舒寧的。

任修筠被田吉請到了大廳。

此時,舒寧坐在主位,垂眸喝著茶。

任修筠看到她,心中有股說不明白的安定感,他拱手道:“舒道長。”

舒寧放下茶盞,淡淡掀起眼皮,“坐吧,任公子過來是為何?”

說來也奇怪,這段時間的忙,讓她忘了自己曾經對他做過的那些,就算現在看到他,心中也不會愧疚。

這或許是一個自我自愈的過程。

而在心境上,她更堅固了。

她對待任修筠又恢複了以往正常的狀態,把他當成二老的兒子,以及可以閑談暢聊的朋友。

任修筠見她不似以前那樣抗拒自己,心下鬆了口氣,“舒道長,我來是想說,您不必自責,一切事出有因,並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

他的眼眉生得好看,就像建模做成的弧度分毫不差,特別是他的眼睛,裝著星辰和萬空。

舒寧淡淡收回目光,淺笑道:“此事本道自有消化的手段,任公子,咱們還可以向以前那樣相談,人生幾何,有一位摯友不容易。”

任修筠聽到這話,神情激動,內心高興極了,眉眼染上笑意。

“舒道長,正好我今日旬假,咱們可以去江畔邊的酒樓一坐,好好敘舊,這幾日雨後,那片湖很是好看。”

舒寧淡淡一笑,“今日本道無空,改日吧,道館如今還沒開門。”

她用後半句話解釋了自己不是說假。

任修筠興奮的笑意**然無存,很是失落,卻也知道舒寧很忙,“那下次我的旬假,舒道長一定要抽出時間來。”

“一定。”舒寧眼中含著笑意。

兩人真恢複了以前,沒有隔閡,沒有因為那些事情而難堪。

“好,那我便不打擾了,舒道長不必送。”說罷任修筠起身,笑看著她拱手告退。

等他走後,舒寧呼出一口濁氣,身心變得輕鬆。

這會兒還是清晨,許多附近鄉村的農家都會帶著自家種的菜來集市上賣,城門口行人絡繹不絕。

舒寧的馬車在此時出城,城門守衛看到是他們,非常恭敬的目送。

直到出了城門,舒寧定了一個地方,那便是之前埋下伊審和翁布的那片林子,也算是給他們帶些說話人了。

舒寧坐在馬車內,閉目養神。

直到來到那片林子,一路安全沒有任何人打攪。

“師傅,下來吧。”

褚方掀開門簾,舒寧一手拿著拂塵,另一隻負手,走下來聞著林中露水以及植草芬香。

她看著眼前的兩座墳墓,忽有恍如隔世的錯覺。

而季玉澤和褚方動手把伊審的墳墓挖開,他放的“冊子”就在裏麵。

忽地一下,林中傳來細微的窸窣聲,轉瞬就沒了。

季玉澤扭頭看向舒寧,眼神似乎在說話,舒寧知曉,淡淡點頭,讓他們繼續挖,過了好一會兒,當他們額頭布滿細汗,終於把坑挖出來了。

棺材頂被季玉澤一掌推開,舒寧上前,手伸了進去,寬大的袖子讓人看不出她把冊子裝到了袖中。

一伸一縮,冊子到手了。

“這便是了?”舒寧看向季玉澤,繼續演戲。

“是,舒道長,我們現在回去吧。”季玉澤演技很差,口上回答,神情目光都在警惕周圍。

舒寧又淡淡瞥了一眼棺材。

裏麵還是一堆羽毛,之前任大夫去問過別人了,卻始終沒有結果。

“走吧。”

季玉澤和褚方又忙活了好一會才把土填上。

就在他們想要返程時,倏地一聲,一隻利箭射了過來,季玉澤眼疾手快徒手抓住,那箭是朝著舒寧去的!

林中的窸窣聲似乎變得愈發的密集。

好似出動了許多士兵。

“誰!”季玉澤大喊,目光如炬鎖定林中的樹木,還好他們身後是一片荒野,隻需要防備前方即可。

原本以為不會有人回答他的問題,卻沒想到一道深沉的聲音傳了出來。

“把冊子留下,饒你們不死。”

冊子?

舒寧挑了挑眉,她用布袋包裹,這些人居然知道裏麵裝著冊子?是元帝那邊有慶王的人,還是錦衣衛也安插了他的人?

季玉澤哈哈大笑,運用功力喊道:“做你的春秋大夢,你爺爺我就是在這裏專門等你的!”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林中又傳來聲音,話音剛落,便是一陣箭雨射了過來。

箭雨密密麻麻,如一張織網將他們籠罩。

舒寧見此,很快展開雙手,大開大合,袖口飛出一道道黃符,以他們為中心形成金剛罩般的朝箭雨飛去。

強而有勁,密密麻麻的箭雨變成老天爺留下的汙垢,落了下來。

這一幕既令人壯觀震驚又讓人感到頭皮發麻。

季玉澤轉頭看舒寧,隻見她負手站立,一副事不關己,淡然的模樣,他眼神中充滿敬佩。

而林中躲避的死侍原本麻木和堅定的眸光微微顫抖,仿佛看到了地獄而來的惡魔,讓人膽寒。

就連死侍統領也如此。

就算知道舒寧在京中展現的神通,可他還想一較高下,此時見了,心中生出難以遏製的恐懼。

這哪是道士,是惡魔啊!

“王爺,您看,現在該怎麽辦?”死侍統領來到慶王身邊恭敬問道。

慶王目光炯炯,看向舒寧很是癡狂。

“箭手拉弓遠戰,死侍近身,拿回冊子,活捉舒道長!”

季玉澤看到林中沒有動靜,靠近舒寧小聲問道:“我的蠱蟲何時用?”

“不到萬不得已,否則一旦動用,讓一人跑出去,又或者留下痕跡,都會被元帝知曉你是蠱師。”舒寧淡淡道。

她可不是關心季玉澤,若他被知道,自己又會被元帝盤問一番,就算經受住元帝的拷問,可季玉澤的身份已經暴露,恐怕不能留在自己身邊,一大助力直接夭折。

她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

正想著,林中又開始發動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