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王老爺嘴唇發抖,看向許氏,眼神震驚且痛苦。
他知道舒道長說的是事實,因為夫人沒有反駁,眼神也沒有否定,還從她眼神中看出了肆然輕鬆之色。
“為什麽?”王老爺聲音顫抖。
他想過所有人,終是沒想到枕邊人。
王老爺這話一出,大家徹底明白過來,真的是夫人。
她們把目光投向夫人身上,可眼神並沒有看向趙姨娘時的惡毒,全都是疑惑之色,因為夫人對她們真的很好,經常噓寒問暖。
完全不能接受夫人能幹出這樣的事。
後院女子中,最為不可置信和難過的便是趙姨娘,她癱在地麵就沒起來,看向許氏的眼神十分愧疚和傷心。
難道是當年自己的出現,導致了夫人開始痛恨老爺了?
若真是這樣,那她真是惡人了,活該被這些人指責。
一瞬間,趙姨娘心沉入深不見底的死海之中,整個人沒了生氣。
這邊,許氏聽到王老爺這話,整個人身形萎靡了不少,仿佛像是快要身死消亡之人般沒有精血氣。
“因為我恨你。”
許氏輕輕吐出,字字清晰,如重錘捶向王老爺的心髒。
說完這話,她呼出一口氣,似乎讓自己振作起來,看向趙姨娘,說道:“婉兒,這事與你無關,你不必自責。”
她很喜歡也羨慕這個姑娘,多年如一日的天真爛漫,就如當初的自己。
趙姨娘聽到這話,搖頭哭了出來。
“就是我,要如何處置隨你便吧。”許氏轉頭看向王老爺,眼神倔強無畏。
王老爺仍舊不敢相信,他知道兩人生了嫌隙,但沒想到夫人會這麽恨自己。
就因為自己不提前跟她說,把婉兒帶回來嗎?
他眸中充滿疑惑不解。
許氏看出他的疑惑,冷笑一聲,輕鬆呼出一口氣,“你居然還不知道我在意的是什麽,罷了,本就不該對你抱有希望,就讓當年的情意喂了狗吧。”
自她看到王老爺的那道目光後,似乎看得更開了。
王老爺依舊處於這份震驚之中,良久,他才回過神來。
“你做了什麽?”既然知道是夫人,那他也要清楚用了什麽手段,這般心思深沉,手段了得,能夠讓大家身體沒問題,卻懷不了孕。
許氏冷笑不已,字字誅心,“你猜我為什麽不讓你過繼子嗣?因為我要杜絕一切你有子嗣的可能。”
“我知道你心中對我有虧欠,每次想要女人都會提前跟我說一聲,我正是利用了這一點,我無所謂你有多少女人,但隻要她們進府就沒辦法懷孕。”
許氏說到這,發出難聽的冷笑,過了一會兒,她收斂笑聲繼續道:“其實你隻要隨便在外麵度過一夜,找個女人就能有子嗣了。”
“這些年,我旁觀你為子嗣發愁,你越痛苦,我就想起當年那日,我夜夜哭泣,卻不見你的身影,我也要讓你承受這種折磨!”
說完這些話,許是看著王老爺震驚痛苦之色,臉上滿是暢快之意。
她探著身子湊近他,冷眸直視他,一字一句,說道:
“你知不知道,我對你失望透頂,我其實根本不是身子骨弱,當年那個孩子是我命大夫做掉的,也讓自己終生不能懷孕。”
此話一出,大家集體倒吸一口氣涼氣,原來夫人流產是因為她自己不想要了,夫人的痛恨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了?!
她們有些人已經開始代入夫人,偷偷抹著眼淚。
王老爺聽到這話,搖頭震驚不解,“為什麽?難道就因為當年我把婉兒帶回來?”
他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他一直覺得是這個問題。
可許氏聽到他這話後,人再也維持不住端莊,整個人歇斯底裏起來,“你對我的愛有多少?!”
“啊!區區一個月,你就看上別人,你對我的愛到底有多少?”
她以為陪王老爺走過最艱難的階段,兩人是同甘共苦,外人無法介入的超越夫妻之情的情感。
卻沒想到成親沒多久,王老爺就能讓另一個人闖進來,還是在她懷孕的時候。
她居然還滿心歡喜期盼著生下孩子,家庭幸福美滿的未來呢。
原來一切都是泡影,美的根本不存在。
許氏喊啞了嗓子,整個人跌跪在地麵,雖穿著華貴,但人卻沒有生氣,人不人鬼不鬼的。
王老爺聽到這話,更是不解,“我對她們的情感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你一人之多啊。”
盡管他這些年迎了這麽多的女人,但在他內心中,最懂他,最讓他回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的人,便是夫人。
許氏冷嗬一聲,不再說話。
正廳陷入沉默,舒寧這時開口道:“王老爺,此事已然解決,把府上的彼岸花去除,再次迎新喜進府便可解決子嗣問題,當然,你府上這些女子卻再也不能與你聯結有喜。”
聽到這話,王老爺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他原以為自己能承受得住交換之物,卻沒想到會知道這般令人痛心沉重之事,若是能重來,他想選擇不知道真相。
盡管是表麵上的和睦,可大家都快樂悠閑,不像現在這般,每個人臉上都掛著陰霾與痛苦。
王老爺仰著頭長歎一口氣。
舒寧見狀,讓王二拿來紙筆。
王二愣了一下,看向王老爺,可王老爺沒有回應,因著自己跟了舒道長幾天,也習慣聽從她的話,不一會兒就帶來了紙筆。
接過紙筆後,舒寧在上麵用鬼畫符寫了幾個字,把它們圈起來,著重強調,而後折疊起來,遞給王二。
“這份東西請交給王老爺。”
說完,她站了起來,看著王老爺緩緩道:“預防之策便在紙中,還請王老爺重振心情,不要讓事情一發不可收拾。”
說完,她給伊審使了個眼神。
之所以等到現在,是因為她收了王老爺的金簪。
她一直關注著許氏的動向,若是此人有了結的傾向,她會毫不猶豫阻攔。
不過,現在看來,許氏或許心態上發生了轉變,沒有想要了結的想法。
既然如此,自己也沒有待在這裏的必要了。
但她還是在紙上寫了讓王老爺預防之事。
作為旁觀者,她知道這件事中,有一人可能成為讓事情無法收拾的炸彈,自己也給了出來,已經仁至義盡。
至於王老爺會不會照做,能不能阻攔得了,那就看他自己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