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幾個,你先吃,我去上山再找找。”
顧言看了下筐中還有幾個甜菜,便打算出門去。
“等會等會!”
沈寧忙不迭的將顧言攔下,她起了個大早不就是為了上山。
“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同你一起上山。”
說著沈寧手上就已經開始利索的收拾起來。
想來聽話的顧言,這次竟是露出了猶豫之色,麵對滿臉興奮的沈寧沉聲道,“山中危險。”
“我知道啊,所以和你一起去。”
沈寧頭都沒抬,胡亂的用涼水抹了把臉,便背起竹筐,興奮的仰著頭,幹勁十足,“出發!”
最後顧言還是妥協了。
清晨的村子裏已經有百姓在穿梭,基本都同她二人一樣,或者背著竹筐,或者挑著扁擔,借著晨光而行。
路過山腳的小溪時,沈寧駐足在岸邊,視線緊緊追隨著水中的小魚。
“所以,這個筐是用來裝魚的?”
顧言瞧著沈寧身側那略小的竹簍,神情複雜。
他還說這麽小的簍子,裝甜菜能裝幾個,沒想到用途在這裏。
“等下山時再抓。”
沈寧戀戀不舍的挪開視線,眼神堅定的進了山。
進山以後,沈寧便四下搜索著,隻是一路走來也沒有瞧見甜菜的蹤影。
身邊的顧言也是心不在焉的,時不時的便看向遠處。
在走了一個小時以後,沈寧終於走不動了一屁股坐在了大石頭上,開始懷疑起人生。
怎麽可能沒有呢?
“你是不是累了?先回去吧。”
顧言一看沈寧有些倦了,立刻說道。
他這一開口,倒是給沈寧提了醒,疑問道。
“顧言,你昨日不是看見了嘛?在哪看見的?”
卻見顧言身子一僵,遮遮掩掩的不願回答。
“快說,在哪看見的?”
麵對沈寧的一再逼問,顧言這才開口,聲音不似平常那般洪亮,“裏麵一點的地方。”
“嘶——”
沈寧此刻算是能體會到,養熊孩子的感覺了,整個人都心力憔悴。
“你昨日帶著顧行進深山了?你知不知道山裏有猛獸?你身上的傷才好幾日,內裏還是虧空的!”
沈寧的三連問,讓本就底氣不怎麽足的顧言啞在了哪裏。
見麵前的人兒,像是炸了毛的野貓,張牙舞爪的樣子,磕磕絆絆的解釋起來。
“外邊的東西都被百姓采的差不多了,想找好東西隻能去裏麵。”
“我控製了距離,沒有走太遠。”
顧行沒有說的是,他進深山可不是為了砍柴。
眼下家裏需要錢,要是能獵到什麽,自然是好的。
沈寧氣鼓鼓的瞧著他也不說話,看得顧言分明是深秋,後背卻滿是薄汗。
這樣反而才是最可怕的。
“我現在好很多了,就算遇到什麽也有自保的能力的。”
顧行深知沈寧是吃軟不吃硬,於是放低了聲音,甚至聲調還帶了些無奈和委屈,“一家人總不能都讓你一人養著吧,要是你以後離開了,我們怎麽辦呢?”
“離開?我去哪?”
沈寧腦瓜子一懵,心裏咯噔一下。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見顧言轉過身子,視線直直的落在她的臉上,輕聲道。
“你不是沈寧。”
顧言說話的聲音明明很平靜,可他的眼神卻是那麽的……複雜。
“什麽?我當然是,我不是沈寧,能是誰?”
一瞬間沈寧的心就沉入了穀底,她不是沒想過自己的身份會暴露,可是如此之快,如此直白的質問,還是另沈寧猝不及防。
下意識的否定了顧言的問題。
萬一顧言把她當成怪物,再搞個什麽火祭驅魔,那她可真就欲哭無淚了。
沈寧在心中醞釀了一萬種說辭,愣是被顧言一句話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不用否認,我太清楚沈寧看我眼神了,永遠都愛慕仰視的,而你的眼神……”
說著顧言頓了頓,剛好對上了沈寧的眼睛,自嘲的笑了笑,“太清明了,你不會是沈寧。”
顧言的話斬釘截鐵,根本不給沈寧反駁的機會。
“……”
這玩意怎麽和她預想的不一樣呢?
沈寧嘴巴微張,看上去淡定的坐在那裏,實則心裏早就已經碎了。
“我……我隻是認清你這個人了,你我成婚這麽多年,你想不理我便不理,如今我也不想要你了,自然也就清明了。”
情急之下,沈寧隻能想出這一個借口來了。
“我懸崖勒馬了行不行!”
“懸崖勒馬?沈寧從來不會用這樣的詞,她不喜歡讀書,更喜歡聽曲。”
顧言輕聲一笑,不疾不徐的反駁道。
“放屁,我喜歡做啥,用你知道?”
沈寧小手一叉,牛脾氣也是上來了,站起身子來。
試圖通過拔高海拔,來拔高氣勢。
結果硬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顧言從容不迫道,“我好歹也是世子,想知道府中發生的事,並不難。”
恍惚間,麵前穿著粗布衣裳的人,在和記憶中那個矜貴且運籌帷幄的侯府世子重疊了起來。
良久的沉默後,顧言撣了撣衣裳,負手而立,正色道,“我該怎麽稱呼你?又或者你從何處來?”
破了個大防了啊!
沈寧建了半天的信念感,在一瞬間崩塌了個幹幹淨淨。
早知道這姓顧的狗東西這麽聰明,她當初就不應該救他了……
現在可好了,把自己給搭進去了。
沈寧宕機的大腦中已經浮現出自己慘死的畫麵了。
顧言也不催促,便這麽靜靜的看著,仿佛想把沈寧刻進自己的眼中一樣,平靜的眼底掀起絲絲漣漪,帶著些許別樣的情緒被掩蓋。
隻不過沈寧此時心中無盡悲涼,實在顧不上看他了。
在糾結了半天以後,頹廢的人癟著嘴苦澀道,“我就是沈寧,隻不過不是勇毅侯府的沈寧,我來自其他地方。”
“那你會離開嗎?”,顧言身體緊繃,緊張道。
“你不感覺到奇怪嗎?”
對於顧言的反應,沈寧已經找不到形容詞了,這麽炸裂的劇情,這大哥居然關心她會不會離開?
這是重點嗎?大哥!
“不奇怪”,顧言斬釘截鐵的搖著頭,旋即追問道,“你會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