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看到滿地的雞毛,以及地上那已經沒了動靜大花公雞時。

沈寧機械的扭頭看向地上的人,確認嘴角有血跡以後,隻覺得眼前猛的一黑。

“嗚嗚,嫂子我的大寶!”

落了地的顧行嗷的一聲就哭了出來,那天都快被打死了他都咬著牙沒哭,可那是大寶啊。

那是他哥上山獵來的野雞,是他養的第一隻野雞啊!

滿地的花雞毛啊!那都是大寶的毛啊!

沈寧把顧行摟在懷中,腦瓜子嗡嗡的疼,安撫的拍了拍顧行的背,“趕明嫂子再給你找你一隻一樣的好不好。”

這些雞全都是顧行的寶貝疙瘩,每隻雞顧行都給起了名字的,雖然她也不知道顧行是怎麽分辨它們的,可是就是每隻都有名字都能叫對。

“那是大寶。”

顧行淚眼婆娑的抬起頭,滿眼的委屈。

“這雞……是他啃的?”

陳氏聲音尖銳,難以置信道。

一時間院中隻剩下顧行的啜泣,三人的視線齊刷刷的看向那被踩著的人。

“別哭了,讓他給你撲底下,你還有臉哭?”

顧言滿臉的嫌棄,數落著顧行。

剛才他出來的時候,分明看看顧行被這孩子壓在身底下,一拳接一拳的,到底掙紮著,可就是掙紮不起來。

要不是看這孩子上了嘴,咬了顧行,他都不好意思上手把兩人拉開。

“動手的時候不說把人給打到了,打輸了還有臉哭?”

本來就鬱悶了的顧行,被他這麽一說,也不敢哭了,心裏又委屈,於是滾滾熱淚無聲的落下。

他也想打啊,他沒勁啊,怎麽用都使不上勁啊!

沈寧瞪了顧言一眼,摸了摸顧行的頭,“兩天沒吃東西,昏迷剛醒,你還讓他把誰打贏了?”

沈寧一開口,顧言立刻就不說話了,彎腰掐著地上的人的胳膊,把人給提了起來。

那小孩被顧言踹了一腳又壓在地上,眼下居然還能掙紮,而且眼神那叫一個狠厲,再配上嘴角的血,看著倒是有幾分嚇人。

“為何要咬雞?”

沈寧靠近了兩步,輕聲問道。

“嘶——”

那孩子凶狠的呲著牙,像狼一樣,哈著氣發出警告。

“會說話嗎?”

“嘶——”

沒有任何回應,看的沈寧更是發愁了,還是個啞巴?

“你餓了?”

“哈——”

同樣的回應,但是沈寧倒是在這孩子眼中看到了幾分遲疑。

看來是能聽懂話的。

適時,顧行的肚子也發出了一聲哀嚎。

沈寧這才反應過來,顧行昏迷了兩天,滴水未進,看來是給餓醒了,出來找吃的,正巧遇上了同樣餓的夠嗆的這小孩,兩人這才撞在了一起。

就是可憐了大寶,扭頭看了看地上了無聲息的大公雞,沈寧商量似的看向顧行,“我給你燉雞吃?”

“嗯”,顧行雖然癟了癟嘴,到底是點了點頭。

本來養著大寶也是要吃的……

顧行失落的走進雞圈打算把大寶給撿起出來,餘光中卻瞥到了另外兩隻慘死的屍體。

“二蛋!三瓜!”

寂靜的夜空中劃過顧行的悲鳴,驚起無數的大雁。

……

顧行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架在火上的那口小鍋,裏邊燉的那是他的心血啊!

沈寧煎著雞蛋的手頓了頓,幾次想要開口,又都給咽了回去。

她是實在不知道怎麽安慰顧行了,那群雞裏一共就四隻大花公雞,全都是顧行的心頭寶,一下就讓這孩子給幹死了三隻,還有一隻被掏出來的時候,嚇的瑟瑟發抖,動都不敢動一下。

轉頭再一看,被顧言拉著不斷嘶吼的小孩,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幹了什麽。

端著一盤子的雞蛋餅,外加兩個香噴噴的豬油煎蛋,放在了顧行的麵前,明明剛才已經餓的不行了的顧行,現在卻是沒了胃口。

眼巴巴的看著盤子裏的蛋,小嘴一癟又想起了他那三隻可能的寶貝。

“趕明,我讓你哥在去山裏給你抓好不好?這次確實是嫂子疏忽了,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來。”

沈寧遞上筷子,認認真真的給顧行道歉,畢竟不管怎麽說這孩子是她帶回來的。

“沒事嫂子,本來抓來就是為了吃的,還好他咬的是公雞,沒傷了母雞,不影響下蛋。”

隻見顧行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才埋頭撕咬起雞蛋餅來,好像要把所有怒氣都釋放在這飯上一樣。

“哈——”

“哈——”

顧言挑了挑眉,倒是沒想到這小子掙紮起來這麽有勁,不過到底是年紀還小,被他穩穩的按在了凳子上動彈不得。

沈寧端著一盤和顧行一模一樣的飯來,擺在了他麵前,頓時整個人就朝著那盤子夠了去,卻又被人拉了回來。

“把你放開,不許傷人不許動手!要是行的話就點頭!”

也不怪沈寧如此,那孩子眼中的戾氣實在是太大了,昨日昏迷還不顯,眼下這狀態就像是受了傷的小狼崽一樣。

隻見那孩子聽完沈寧的話以後,動作微微頓了頓,眼神也有了些許變化,費力的仰起頭,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沈寧,似是在思考她話的真假。

沈寧也不急,就在旁邊坐了下來,靜靜的等著他。

眼看著顧行狼吞虎咽,那孩子一個勁的咽著口水,又低頭看看自己麵前的那份,終於點了點頭。

沈寧這才給顧言一個眼神,將人放開來。

一脫了困,那孩子一個猛撲直奔裝滿雞蛋餅的盤子,也顧不上燙不燙的,用手抓起來就往嘴裏塞。

然後不出意外的被噎到了,便抬手狠狠的拍著自己的胸口,下去以後又大口大口的塞著。

沈寧見狀端了兩碗甜粥,放在兩人麵前。

那孩子也不理會,直到看見顧行端起來喝了一口,才端起碗來。

“倒是個警惕的。”

顧言一直在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見狀有些奇怪道。

一個長期吃不上飯的奴隸,還能有這種警惕,也是稀奇事了。

“哼!”

旁邊的顧行沒好氣的冷哼了一聲,不甘心的看著他,要不是顧言在還在這裏,難免又是一場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