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門旁,一輛牛車孤零零的停在那裏,從人來人往到現如在幾乎看不到人了。

大周各處城門,均會在太陽下山前落鎖。

而現在,太陽即將落山。

沈寧抬手掀開車簾,不安的看向車外,依舊沒有看到顧行兩人的身影,不禁有些擔憂。

“怎麽都這個時候了,他們還不回來?該不會遇到什麽事了吧?”

顧言坐在車轅上,聞言側過頭來,沒有說話。

這事卻是有些反常,顧行既然說會提前到城門處等著,那必然就會提前過來,斷然沒有快要落鎖還不過來的道理。

但眼下城裏不太平,將沈寧一人留在這裏,他有不放心,隻能再這裏一等再等。

終於兩個踉踉蹌蹌的身影,從遠處跑來,在看到停在那裏的牛車的時候,顯然是加快了速度。

“人來了。”

顧言敲了敲車板,裏邊的人立刻探頭出來看。

在看到跑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兩人時,沈寧緊繃的表情才鬆了下來。

“大哥,嫂子。”

顧行一個急刹車停在了車前,一臉討好的笑容。

“你們這是幹什麽去了,怎麽這時候才過來了?”

沈寧問道。

“還不是他”,顧行沒好氣的看向平安,看得平安心裏猛的一緊。

就聽見顧行道,“好好的,聽說城北有耍猴的,非要去看,可累死我了。”

顧行一邊說一邊擦著額頭上的汗,眼神飄飄忽忽的看向地麵。

他哪裏說過謊,更不要是對顧言和沈寧了,自然是心虛的不得了。

這個解釋……

在沈寧這裏有點可信,但沈寧可不信。

這傻孩子,難道不知道撒謊的時候,不能避開眼睛嗎?這樣一看就假的很。

不過既然人沒有事,也就不是什麽大問題,孩子大了有些小秘密到也用不著刨根究底的,就是以後得找個機會教教他怎麽理直氣壯的滿口胡言才行。

沈寧這般想著,便讓開了位置,“行了,你倆天天跟個冤家似的,在家就吵出來還吵,快上車吧,一會就關城門了。”

見嫂子沒有多說,顧行的心裏一塊大石頭才算落了地,至於他哥他現在是看都不敢看,低著頭一溜煙的就上了車,至於平安更是跟在後邊,蹭的竄了上去。

本就臉色不好太好看的顧言,在二人從他身旁經過以後,臉色更是黑了幾分。

轉頭看向那已經被落下了的簾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走吧!”

沈寧的聲音從裏邊傳來,顧言這才作罷,揚起鞭子,驅趕著牛車出了城去。

晃晃悠悠的馬車裏,顧行和平安縮在大包小包的東西裏,竟然昏昏沉沉的迷糊了過去。

等到了姚家村以後,天早已經大黑了。

他們沒有回來,陳氏和顧老爺子是誰都沒吃,隻是把飯提前做了出來,便坐在院子裏等他們回來。

見他們回來,兩人趕忙去廚房把火點了起來,將本就溫熱的飯菜,又熱了熱。

飯菜如常,隻不過今日顧行和平安兩人吃的格外的多,尤其是平安,碗裏的飯添了一次又一次。

甚至就連陳氏特意多做出來,準備明天早晨再吃的早點,都吃了一半下去,這才算完。

兩人的反常之舉,沈寧看的清清楚楚,本想著吃完飯後再叫過來旁敲側擊一下的,沒想到顧言還沒忘了那柱香。

愣是把剛咽下去飯的兩人,拎到了書房去,順帶著一人給了兩塊青磚。

青磚立起來,麵積還沒有腳寬想要在上邊站穩當,就不得不用寫力氣,收緊肌肉,要不然一晃悠,腳底下便沒了穩。

沈寧從窗外看著,香是顧言從抽屜裏新拿的,往香爐裏一插便出了門,根本就不管身後生無可戀的哥倆。

“你說他倆這麽反常是因為什麽呢?”

顧言看顧行那就是簡簡單單,沈寧可不認為這麽明顯的事,他能看不出來。

果不其然,隻見顧言剛才還板著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龜裂。

“孩子大了”,良久過後,顧言突然感慨了一句。

“哎呦,這話居然是你能說出來的?”

沈寧一臉新奇的看著顧言,許是因為沈寧的眼神太過直白了,顧言被看得有些無措,耳朵通紅,奔奔坎坎道,“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吧。”

想來喜歡睡懶覺的沈寧,在聽到顧言這話以後,深深的看了顧言一眼,嘴唇蠕動了一下。

但是在接收到顧言肯定的目光以後,沈寧微微點了點頭,朱唇輕啟,“晚安。”

目送著沈寧進了屋去,顧言站在空****的小院裏,竟然走了神。

片刻後,顧言終於有所動作,轉身走向院門口,無聲的開門走了出去。

而剛才進了屋的沈寧,此時正站在窗前,透過窗戶看著顧言躡手躡腳的動作,眉頭緊鎖。

手掌一翻,一個小巧的手槍,便出現在了手中,冰冷且堅硬的觸感刺激著沈寧的大腦。

出了門的顧言並沒有走遠,就站在了家門口,望著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顧言站在原地等了一會。

冷冽的冬風從臉龐呼嘯而過,僅是片刻,顧言的耳朵就已經被凍的通紅。

可他就像是沒有直接一樣,靜靜的站在原地,目視著前方,眼神指向明確的看向黑暗中的某一處地方。

“還不出來嗎?”

顧言的聲音平靜的就像是在和一個熟稔的朋友在聊天。

聽的呼延嘉佑眉頭一跳,這人居然真的看到他們了。

當即也不再隱藏了,緩步走了出去。

還算明亮的月光拉長了眾人的影子,眾人成圈,幾乎把顧家的宅子完全包圍在內。

“閣下是怎麽發現我們的?”

呼延嘉佑帶著幾分好奇,他並不認為是他們躲藏的問題。

“看來交他們的還是有用的,這麽多個人還能反殺逃出來,罰他們看來是有些冤了。”

回顧望去,顧言突然有感而發。

從顧行一靠近,他就聞到了兩人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那不是豬血的味道,是不屬於人血的腥氣。

當時他就知道,隻怕是出了大事情。

回來的路上,他更是感覺到身邊總是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好似有人一直在窺探著他們。

這不過,事情好像有些超乎預料了。

月光下,呼延嘉佑的藍瞳顯得更加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