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川摔進浴池淺嚐了一口自己洗澡水的味道,味道著實不怎麽樣,慌亂間撲騰出來,嗆了水,猛烈咳嗽起來。

“啊!”

小丫鬟看到白花花的身子從浴池中撲騰出來,驚叫一聲轉過身去,羞得耳根子都紅透。

顏川咳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腦袋咳得有些發懵,看著站在浴池旁渾身發抖的小丫鬟,忙把身子沉入水中隻露出一個腦袋。

“你怎麽進來了?不是說讓你把衣服放門口就行嗎?”

“奴婢......奴婢聽到公子落水,才......”

“哦,我沒事,就是嗆了幾口水,這長發太礙事了!”

濕漉漉的長發不停淌水,顏川隻能不停地抹額頭的水才不至於讓水流進眼睛裏。

“還......還是讓奴婢來服侍公子吧。”

小丫鬟說話依舊嗓音微顫。

從未留過長發的顏川著實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好讓小丫鬟幫忙盤起長發。

小丫鬟幾乎閉著眼睛,摸索著為顏川擦幹長發,用一條棉布裹在他頭上,這才讓頭發上的水不再往下淌。

讓小丫鬟避到一旁,顏川穿上最內層的衣裳,兩個人這才同時鬆了口氣,空氣中尷尬的氣氛隨之消散。

小丫鬟除了送來衣裳,還拿來了發簪和木梳,領著顏川走到浴池旁的梳妝區,要為他梳頭盤發。

這麽長的頭發顏川梳都梳不明白,盤發更是門技術活,自知難以勝任,隻好不再推辭。

穿過浴房垂地的輕紗便是梳妝的區域,一看就價值不菲的實木製梳妝台上安放一塊磨得鋥光瓦亮的銅鏡,兩側晾衣的杆子上掛滿了各色的衣裳,顯然都是胡小飛平時要穿的。

從那塊銅鏡前晃過時,顏川瞥見銅鏡中自己的臉,心中一驚,猛地湊到鏡前,仔細一看,頓時腦中一片空白。

“怎......怎麽會是......這張臉!”

顏川看著鏡中的自己,分明是原先世界中的那張臉,腦中頓時一團亂麻。

“公子怎麽了?”

小丫鬟關切一句。

顏川轉頭看看小丫鬟,又轉頭看鏡中自己的臉,並未回話,握住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跟前臉貼著臉。

再看鏡中,小丫鬟的臉分明還是那張臉,自己的臉也沒有變化,不是錯覺,不是鏡子有問題。

“公......公子!”

小丫鬟費了好些力氣掙脫顏川的手,躲開兩步,身子縮成一團,警惕地看著顏川。

“公子要做什麽!奴婢......奴婢還沒準備好......”

“不......這不對!”

顏川看著鏡中自己不停地搖頭,喃喃自語。

“如果是魂穿,那就不應該是這幅模樣,如果不是魂穿,這世界又怎會有我存在的痕跡,而我自己卻完全沒有印象?”

顏川雙手按著腦袋,腦子裏已經如同一團漿糊。

來胡宅之前沒機會接觸到鏡子,看到水中倒影也很自然地忽視了,今日看清之後猛然發現此事,原本確定自己是魂穿過來的顏川一下陷入迷茫。

小丫鬟見顏川盯著鏡子發愣,再沒有無禮的行為,鼓起勇氣上前攙著他坐到椅子上為他梳頭、盤發。

古人皆留長發,洗完頭又沒有吹風機,洗完後就隻能用毛巾不斷擦拭,光是用棉質的毛巾擦頭發小丫鬟就花了足足小半個時辰。

愣神半晌,想不出合理的解釋,這疑慮便一直存在顏川腦海中。

見小丫鬟擦頭發擦得手都開始顫抖,他拿起毛巾自己又擦了好一陣子,這頭發才勉強算是幹了。

擦完頭發又是漫長的梳頭過程,梳完再盤發,一整套流程下來過了將近一個時辰,不僅是服侍的丫鬟累得不輕,被服侍的顏川同樣累得不行。

好在胡小飛事先備好了飯菜,梳洗完畢,小丫鬟便領著他直奔飯廳。

胡小飛已在飯廳恭候多時,正欣賞一群貌美女子的舞姿,聽到門外聲響,揮手屏退舞女起身相迎,才剛起身便看到小丫鬟領著顏川走了進來。

“哎呀呀!”胡小飛拍著巴掌驚叫道。

“這......這簡直換了個人嘛!大哥這副樣子去見金樽滿堂大東家......”

胡小飛話說一半不說,上上下下打量顏川,眼神中透出莫名的擔憂。

“來你家洗漱已經很過意不去了,還讓你買衣服就太不合適了,這衣服多少錢,等下拿給你。”

顏川拱了拱手道。

“你我兄弟二人,以後切莫再說此話。”

胡小飛一把拉住顏川的手腕,拉著他走向餐桌,瞥見他身後的小丫鬟,又湊到他耳旁低聲道。

“此女小春,家境貧寒,身世淒慘,因母親重病無錢醫治才將她典賣,有幾分姿色,內務、女紅甚是拿手,最主要還是處子之身,大哥若是不嫌棄便將她領回府上,日後起居之事便不必自己勞神費心。”

顏川停下腳步,轉頭看胡小飛一眼,他此刻的嘴臉像極了曾經同領導去見乙方,吃飯、唱歌、洗腳,談生意之前先來一套標準流程,那乙方的嘴臉就是如他這般。

顏川又轉頭看看小春,十六七歲的年紀,若是在二十一世紀還在讀高中,受未成年人保護法所庇護,可在這個年代卻淪為任人交易之物,關鍵還合理合法,不免令人唏噓。

“如何?有幾分姿色吧。”

胡小飛一臉得意道。

小春顯然意識到他二人正談論自己,臉頰飄起一抹微紅,秀眉微蹙,背在身後的小手不停摳弄指甲。

“不必了!”

顏川直截了當拒絕。

“我一個人住慣了,不需要仆人。”

“怎會不需要仆人。”

胡小飛高聲一句,又壓低嗓音,遲疑一下還是說出口。

“別怪小弟說話難聽,就大哥先前那身裝扮,若不是轉盤抽獎著實新奇,怕是沒幾個人會願意理睬,走在人群中人都會繞著走,這做生意,第一眼看的是眼緣。”

“我知道,做生意的人都要先包裝自己。”

顏川隨口道。

“包裝?”

胡小飛一臉疑惑。

“這詞倒是新穎,大哥既然認同,那小春就......”

“這事不用再提。”

顏川擺擺手道。

“隻要你不嫌棄,大不了我隔三岔五就來你這邊洗一次好了,你要真覺得這姑娘可憐,不如放她回去與家人團聚。”

胡小飛先是一怔,隨即大笑:

“哈哈哈哈~自不會嫌棄,大哥說得在理,就按大哥說的辦。”

一番談笑過後,早已餓得前胸貼後背的二人迫不及待享受起美食,席間有樂師奏樂、美女伴舞,有錢人的日子屬實奢侈。

二人剛動筷不久,院外便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

“少爺~少爺~大事不好!”

胡小飛手一揮,樂師和舞女均停下動作退到兩旁。

一小廝火急火燎闖進門來,跑得上氣不接下氣。

“何事如此驚慌?”

胡小飛言語略顯不滿,眉間擠出兩道深痕。

“少......少爺,大......大事不......不妙啊。”

小廝雙手撐膝,氣還沒喘勻,焦急萬分。

“金......金樽滿堂也做了轉盤,獎金最高二百兩,好些人都跑到金樽滿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