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著,總是要工作的。
鄭乾從沒想過,從三流野雞大學剛畢業的他,竟能在失業之前,就找到一份好工作。
七險一金,每月底薪兩萬,周六日雙休,聽起來似乎很不錯。
回想起公司的相關福利,如今的鄭乾隻剩下感慨。
簽合同之前,他還是太年輕了,不知道所有命運贈送的禮物,其實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
因為,想拿到那些好福利,就必須要——豁出去,拿命拚!
細碎的雪花,宛如片片輕盈羽毛,自浩渺無垠的天際悠悠飄落,為廣袤的世界,悄然蒙上一層冷冽的肅殺之氣。
坐在顛簸的車輦之上,鄭乾雙手懷抱著一隻酒壇。
抱著酒壇的那雙手,皮膚略顯褶皺,骨節粗大而突兀,手掌以及指間,布滿了一層厚實的老繭。
在過去的三十年裏,這雙手多數時候,拿的都是農具。
可近來十幾年間,卻幾乎無時無刻,都緊握著冰冷、厚重的秦劍!
沒錯!
這具身軀,並非鄭乾原本的身體。
此刻,正處於公元前 206年,那個寒風凜冽的冬季。
鄭乾穿越了,但和其他穿越都不同的是,隻要完成任務,他還能回去。
一切,都要從他那份工作開始說起。
在匆匆簽下那份合同之後,他才知道,公司的老板,擁有一個樸素而凶殘的名字——主神!
成熟的中年男人形象,那隻是個假象,他的本來麵目,就是一顆大光球!
本來鄭乾還以為,所謂的“頂包師”,最多也就是冒充一下客戶,代替客戶,去經曆某些尷尬、窘迫的局麵而已。
結果萬萬沒想到,他嚴重低估了大光球的能力!
鄭乾所接手的第一單委托任務,就是——替劉邦去參加鴻門宴。
沒錯,他現在就是劉邦!
鴻門宴啊!
對於這曆史上赫赫有名的一場飯局,鄭乾還是有些了解的。
劉邦和項羽在秦朝覆滅後,成為爭奪天下的兩大豪強。
項羽擁兵四十萬,屯於新豐鴻門。
劉邦則僅擁兵十萬,駐於霸上。
項羽的謀士範增,認定劉邦有覬覦天下之野心,力勸項羽於宴上趁機把劉邦給嘎了。
而項羽的叔父項伯,剛好與劉邦的謀士張良是好友。
項伯獲悉計劃後,連夜策馬奔至劉邦軍中,私下會見張良,勸張良跑路。
然後,張良就把這事告訴了劉邦。
劉邦知道項羽要幹他後,覺得自己幹不過項羽,害怕極了。
吃不下飯,睡不著覺,連美女都覺得不香了的他,默默向漫天神佛祈禱,渴望奇跡降臨。
也不知道主神怎麽接收到這份信息,於是——天空沒有巨響,鄭乾悄然登場!
接下來,將由鄭乾操控劉邦的身體,去參加這場鴻門宴。
現在,變成鄭乾害怕極了!
因為這份工作的風險,真的很大。
主神講的很清楚——如果鄭乾在頂包工作期間掛了,那就是真的掛了,沒什麽再來一次的機會。
可事已至此,鄭乾已經沒有退路,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
原版劉邦都能成功跑路,沒理由自己也跑不了吧?
自己不會解的題,難道照著抄還不行嗎?
在不斷自我催眠、打氣、PUA下,鄭乾那顆慌亂的心,終於漸漸安定下來。
鴻門,南依驪山,北臨渭河。
當鄭乾的車輦緩緩靠近鴻門時,但見項王營中,哪怕在這白雪皚皚的時節,士兵們依舊身姿挺拔的手持長槍,目光冷峻,仿佛一尊尊不可撼動的雕像。
“來者何人?”
轅門前,有校尉高聲喝問。
聲音回**在空曠的雪地上,宛若寒風般凜冽。
這是下馬威?
鄭乾坐在車輦中掀開布簾,心髒雖噗通、噗通跳個不停,但仍強裝鎮,冷冷回道:“怎麽,連我都不認得了嗎?”
校尉打量著鄭乾,又看向車隊後方眾人,麵無表情道:“原來是沛公前來赴宴啊,但今日大王於鴻門設宴,乃是為了冰釋前嫌。故而,還請各位於轅門外卸劍,以免生出誤會。”
“放肆!劍乃人之膽!”
鄭乾還沒說話,為他充當車夫的樊噲先炸了。
他戟指車夫,怒道:“你算什麽東西,竟敢讓我等卸劍?”
鄭乾從車輦中走出,揮了揮衣袖,示意樊噲閉嘴。
他打量著那名校尉,突然笑了:“我劉邦受邀而來,豈料未見項王,竟先受你這般刁難。不知,閣下是何居心呐?”
顯然,教校尉如此行事的人,沒教他該如何應對眼下這種情況。
或者說,根本沒必要教。
因為在幕後黑手看來,我強敵弱,強者提出要求,弱者隻能照辦。
不然,就要挨打!
但幕後黑手絕對想不到,此劉邦早已非彼劉邦。
而這就給了鄭乾發揮空間。
“這……”
校尉還沒想好如何作答,鄭乾已經先下手為強。
“你怎麽支支吾吾,連話都不敢說?”
“莫非,是項王讓你這麽做的?”
“哼!既然項王毫無誠意,依我看,這鴻門宴,不赴也罷!”
言罷,鄭乾猛的起身,轉身要回車輦。
他就是個替身,又不是劉邦本邦。
隻要搞定這次鴻門宴就行了,至於劉邦之後挨不挨揍,關他屁事!
來,那是必須來的,這是主神的強製要求。
但是!
他來參加鴻門宴,連大門都進不去,然後走了,這不也算一種另類的完成任務嗎?
鄭乾踏上車輦這幾步,心裏在不斷祈禱著,千萬別有人過來攔他。
可惜,祈禱無效。
項羽的心腹大將英布,來了!
“沛公息怒,此乃誤會,我家大王已等候多時,還請沛公入內一聚。”
鄭乾腳步停下,心中默默歎息。
你要是晚來三分鍾,我可就走了!
終究還是逃不過,鴻門宴上走一遭的命!
事已至此,鄭乾還能怎麽辦?
當然是讓樊噲提著酒壇,大家走著!
不多時,鄭乾便帶著樊噲、張良、蕭何等人入了鴻門宮內。
隻見這座風格古樸的建築內,燭光搖曳,映照出一片昏黃的光影。
牆上垂下的層層帷幔,似乎也感受到了隱晦的殺機,無風自動。
體態威猛的項羽,如今正端坐主位之上,身上的鎧甲在燭光下,顯得格外幽冷。
“沛公,好久不見,羽還以為,今日見不到你呢。”
鄭乾拱手應道:“大王盛情相邀,邦豈能不來?”
項羽起身爽朗一笑:“你我乃兄弟也!這般生分作甚?不過,許久不見,你倒是胖了不少,啤酒肚都出來了。”
一句啤酒肚,讓鄭乾臉上的笑容當場凝固。
楚漢時期,有啤酒嗎?
沒有啤酒的話,又哪來的啤酒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