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尚藥局,得知周弘方在太常寺,太醫署給學生講課,便一路又馬不停蹄地趕到了太醫署。
周弘方,已到了古稀之年,是尚藥局兩位奉禦之一,官至正五品,醫術精湛,一生致力於研究醫學。
他來太醫署上課的次數不多,但每次來,必然是虛無坐席,三百多個學生幾乎都會來聽課,就連很多助教、醫師、醫工也會過來旁聽。
洛秀影來到了學堂,隻看走廊裏麵也站了不少聽課的人。
看見到她過來,和她相熟的都是微笑示意。
那些不認識她的男性學弟見到豔麗、嫵媚的洛秀影之後,眼裏都是露出一絲驚豔的表情,小聲的議論:
“這娘子是誰,我以前怎麽從來沒有見過,好驚豔。”
“是咱們太醫署的女醫官,叫洛秀影,大家私下裏稱呼他為太醫署第一美女。”
“一枝紅豔露凝香,春風無限倚新妝,洛醫官配得上第一美女這個稱呼。”
......
洛秀影並不知道學弟們在議論自己,也沒有理會他們仰慕的目光。
自顧自昂著頭,嘴角掛著一抹淺笑,悄悄地來到後門,輕輕墊著腳往裏麵查看。
隻見鶴發童顏,一身紫色緋袍的周弘方這會正在給大家講課:
“生甘草,瀉火解毒,炙甘草性味甘溫,善於補脾益氣,緩急止痛常入溫補劑中使用。”
“如“四君子湯”、“炙甘草湯”,取其甘溫益氣之功,以達補脾益氣之功......”
有的學子正在奮筆疾書地記錄,有的則是若有所思。
過了有半個時辰,課程結束。
還有很多意猶未盡的學子圍著周弘方提出自己的疑問,周弘方都是耐心地一一給予指導。
洛秀影心知這個時候不能打擾,悄悄來到課堂前麵,找了個周弘方的視線範圍之內,托著下巴靜靜等候。
這時,一個長著連心眉的新生,站在周弘方正準備討教。
轉頭間,無意間看到了課堂下麵豔麗的洛秀影,整個人頓時如同被雷擊了一般愣在了當場。
心裏隻泛出了一個念頭:好一幅美麗的仕女圖,這世上竟然還有這麽美麗的女子。
早就把給周弘方請教的事給忘到了九霄雲外。
而這個時候,周弘方也就發現了自己的這個得意弟子,明顯開始加快了回複的速度。
等學子散盡,洛秀影迅速起身,來到周弘方麵前的茶杯,給他滿上茶水,笑意盈盈遞了過去,有些撒嬌地說道:
“師父,看見沒有,還是弟子疼你,這麽多人圍著你問東問西,就沒有一個人想起來給你倒杯水潤潤喉嚨。”
周弘方接過茶水一口氣喝了幹淨,撫著胸前花白的三綹長髯,渾不在意地說道:
“倒不怪他們,師父講得有些投入,還真沒在意渴了。”
洛秀影從懷裏拿出一塊絲帕,給周弘方擦拭了下胸口的水漬,輕嗔道:
“師父,都給你說多少次了,你好歹也是五品的官員,怎麽一點就不注重形象呢。”
周弘方笑嗬嗬地答應,趕緊趁著洛秀影不注意,把兩個油膩膩的衣袖往裏塞了塞,趕緊轉變話題,看著洛秀影身邊的錦盒問道:
“秀影,你又給為師送好吃的來了?”
“不是,下次給你送。”洛秀影看看周邊已經沒有人了,便打開錦盒道:
“還是藥渣的事,想讓你再給我鑒定一下。”
涉及自己的專業,周弘方立刻變得嚴肅了起來,先是提鼻子聞了一下,然後順手拿起桌上的一個竹夾,一樣一樣仔細地甄別了起來。
一炷香的功夫,鑒定完了的他抬起頭來,疑惑地看著洛秀影問道:
“乖徒兒,這和你上次讓我鑒定的藥物一模一樣。”
說完,夾起其中的一片茯苓,對洛秀影解釋道:
“你看這片茯苓,我剛才已經嚐過了,它上麵沾的就有白芍、茯苓......這些藥物的殘渣,同時還有一些新的藥物,但卻無法判斷。”
“你現在已經知道這些藥的名字了?”
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已經是滿滿的求知欲了。
真的一模一樣...洛秀影按下心中翻騰的情緒,沒有回答周弘方的回話,而是反問道:
“師父,你聽說過化學這個詞嗎?”
“化學?沒有聽過。”周弘方稍微思索了片刻,疑惑的搖頭道:“和這些藥有關係嗎?”
“有。”洛秀影心不在焉的回應了一聲,再次陷入了沉思:澎湃沒有添置藥材;公主服藥沒有問題;現在藥渣也鑒定過了。
難道核心真的是在切製、配比藥材那兒?
如果是這樣的話,其他不說,就澎湃切割藥材那一手,自己就學不來。
不行,還是需要再觀察幾天,確認一下這個事情的真實性。
“徒兒,徒兒,你想啥呢?”周弘方伸手在洛秀影旁邊晃著。
“沒事,師父。”洛秀影反應了過來,唰地合住錦盒,對周弘方說道:
“師父,有些問題我還需要再求證一下,等全部搞清楚之後再告訴你。”
說完,便轉身匆匆忙忙地離去了。
而那個連心眉學弟站在一旁,看著洛秀影離去的倩影,依然是癡迷無比,嘴裏喃喃道:
“我感覺自己又戀愛了。”
......
牛家村,澎湃的家裏。
今天來看病的人少,一家三口就坐在院裏收拾藥材。
身著繡暗沉花紋衣裙,臉蛋精致的二嬸秦薇坐在凳子上,一邊分揀藥材,一邊對澎承平說道:
“二郎,張老六一家人做生意發了財,要搬到華陰縣裏麵住了,他家的地要賣,要不咱家把它買了吧?”
“十畝上好的田才賣八貫錢,足足比市麵上便宜了三四貫。”
澎承平正在鍘藥材,聽到這話停下了手裏的活計,擦了下額頭的汗水道:
“不要了吧,現在大建不在家,也沒人種。”
“在家也指望不上那個沒良心的小兔崽子,當駙馬這麽久了,也不見他回家來看看。”二嬸翻了個白眼,接著說道:
“沒人種可以租給其他人,正好最近皇山封了,很多人在山上種的地都被封了,都閑著沒事幹。”
“這...”澎承平也明白這是個機會,不由得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門外一陣馬嘶聲響起,接著就聽見有人打招呼:
“大建,回來了?”
“大建,你現在都忙啥呢?”
澎承平聽完這話,有些得意地對秦薇說道:
“這不大建回來了嗎?他不是沒良心,就是因為事情多,太忙了。”
隨著話音,給鄉親們寒暄的澎湃走進了院子,手裏托著一個牛油紙包,大聲地喊道:
“二叔、苑兒,我回來了。”
“大哥。”正在分揀藥材的澎苑兒一躍而起,直接衝到了澎湃的麵前,抱著他的胳膊晃**:
“你怎麽這麽長時間才回來看我們,我都想死你了。”
“這不是忙著給公主看病嗎?”麵對熱情的妹妹,澎湃也有些過意不去,趕緊把牛油紙包遞給了她,說道:
“給你買的板栗,這家板栗在京城很有名氣的,還上貢過皇室。”
“哦,就知道還是大哥最疼我。”澎苑兒聞著紙包裏麵板栗散發出來的香氣,咕嚕咽了口口水,迫不及待地拿出一個剝開,就往嘴裏塞去。
小腮幫一鼓一鼓,再配上二次元的大眼睛,像極了一隻可愛的小鬆鼠。
“二嬸。”搞定了澎苑兒的澎湃衝秦薇打著招呼,原主對二嬸有怨氣,但現在的澎湃考慮到二叔,還是很願意給她處好關係的。
“哼。”小心眼的二嬸因為澎湃進門時沒有問候她,直接選擇了無視他。
“大建,過來,給叔幫著鍘中藥。”站在二嬸旁邊的澎承平一看這種情況,趕緊就幫忙打圓場。
澎湃答應了一聲,來到他身邊,衝著澎承平說道:
“二叔,我的封地下來了,一共是30頃。”
“多少?”澎承平手一哆嗦,鍘刀差點落到了腳麵上。
正在分揀藥材的二嬸忽然也停了下來,睜大自己的卡姿蘭大眼睛死死盯著澎湃。
“30頃,一頃十畝,一共是三百畝。”澎湃看著二叔,二嬸的表情,心裏也有點得意,指著驊山的方向說道:
“正好我種藥材的那座山差不多是這個麵積,所以我就把整座山要過來了。”
“喏,這是地契。”
說完,從懷裏掏出地契遞了過去,作為一家之主的二嬸下意識就要伸手去接,卻不料澎湃直接繞過她,把地契遞給了澎承平:
“二叔,這是地契,你先給我收著。也幫忙給我想想這些地怎麽用合適。”
二嬸那個氣啊,狠狠地剜了澎湃一眼,氣哼哼地扭過頭去,心裏暗想:
讓你個小兔崽子氣我,我就不把租地收租這個好主意告訴你,也不讓你二叔告訴你。
想到這裏,剛要扭頭警告澎承平,就聽見澎承平憨厚的聲音響起:
“要不把地租出去,收租,我覺得還不錯。”
“這主意不怎麽樣。太張揚,也掙不了幾個錢。”澎湃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
二嬸那個氣啊,自己的好主意在澎湃眼裏啥都不是,差點沒有把白眼翻出天際。
“要不,種藥材,那山上的環境其實挺適合種植藥材的。”澎承平隨即想到了自己的老本行。
“這主意我也想過了,300畝全部種藥材,光采購成本和人工看護成本我們就接受不了。”澎湃接過二叔的藥鍘,鍘著藥材回話。
“那我就不知道種啥了。”二叔撓了撓頭,在二嬸身邊坐下,幫她挑揀藥材。
“種吃的,板栗,石榴,棗樹,葡萄,枇杷......”澎苑兒放下手裏的板栗,掰著自己的手指頭,報菜名似的一口氣說出了幾十樣。
“就知道吃,也不怕自己嫁不出去。都是你爹把你慣的。”二嬸把氣撒到了自家女兒身上,澎二叔無緣無故膝蓋中了一槍。
“要不大家都在想想,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會。”二叔就像維護世界和平一樣操碎了心,無比生硬地轉變了話題:
“大建,咱們說說祭祀的事吧。”
“我本來的意思是咱爺倆準備點小三樣,去山上祭拜一下老神仙就行了。”
“但現在,現在這整座小山都是你的了,按照規矩也是要祭祀下山神、土地的,咱們二合一,把場麵搞大一些,用豬牛羊大三樣,在準備八十壇酒,你覺得怎麽樣?”
就在二叔問出這話的時候,澎湃眼前忽然出現了係統選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