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朱一昌那得意揚揚的嘴臉,劉五忽然想了起來。
上家的租戶曾經告訴過自己,他在這買酒的時候,這姓朱的就不少擠兌他。
現在又是故技重施,來擠兌自己了。
而朱一昌那句農家酒,其實已經是把自己給架起來了。
不賭。
這幫老板都在這,轉頭就會去宣傳自己這是農家酒,上不了台麵。
農家酒就意味著是農戶自家釀的,那酒的品質一般都好不到那去,甚至可能就給賴酒劃上了等號。
酒莊位置本身就不好,要是在落個賴酒的名聲,那這生意就等著完蛋吧。
賭。
輸了一樣是這個結局。而且還是自己親口承認酒不好,那生意死得會更快。
贏了,還有一線生機。
“要是不敢玩就算了。那我祝你劉老板早日發大財。”朱一昌看著思考的劉五,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就要走人。
“賭了!”劉五想到昨天澎湃給他們說的促銷方式,咬牙答應了下來。
“好,五郎是個爽快人,那我們今天就看場好戲。諸位也都做個見證。”朱一昌拱手對身後的眾人說道。
“既然朱老板參與了,那我也湊了熱鬧,劉五,你敢再給我賭一百壇嗎?”王老板看著咬牙切齒的劉五,雲淡風輕的也拋出了自己的賭注。
賭注加倍了!
戲越來越精彩了!
圍著看熱鬧的其他老板,都饒有興致地把目光投向了劉五。
“好,我也賭了。”劉五知道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認慫,再次答應了下來。
經過了這個風波,場上的氣氛開始變得微妙。
看熱鬧的人也越來越多,很多賣酒的客人也都湊了過來,可都抱著看熱鬧的態度,卻沒有一個人買酒。
朱一昌他們見狀,嘴角都是掛上了一絲譏諷的微笑。
而劉五看著其他酒莊的客戶已經是熙熙攘攘,進進出出。自家卻是一個人都沒有,心裏也不由變得急躁了起來。
也就在這時,眾人忽然就看見街口擁進來了幾十條漢子。
有的是身著麻衣,有的是身著綢緞,有的是身著長衫,說說笑笑,大大咧咧地直奔‘人和酒莊’而來。
來了...劉五看到這些人,不由得眼前一亮。
而朱、王眾人見到這些人,都不由得嚇了一跳,這幾十個人不會是來‘人和酒莊’買酒的吧?
很快就有人認出了這幫人,小聲給朱,王二人解釋道:
“這些人都是劉五的狐朋狗友,一看就是過來給他捧臭腳的,這幫人混吃混喝行,關鍵時候靠不住。”
朱,王二人聽到這裏才放下心來。
再看那幫漢子來到了門口,紛紛跟劉五恭賀、隨禮。
劉五也不在理會朱、王等人,而是熱情地把朋友們都讓到了屋裏,請大家品嚐一下人和酒。
過了片刻,就聽見酒莊裏麵不斷有人大喊:
“好酒,好酒。”
“沒想到這酒口感這麽好,再給我來一碗。”
“給我來一壇,我等一會兒要帶走。”
聽到裏麵的喊聲,朱,王二人不由得麵麵相覷,不是說靠不住嗎,怎麽都說要酒?這可是幾十個人,要是一人要一壇酒的話,那自己打賭可就輸了。
想到這裏,朱一昌對自己的一個手下使了個眼色,讓他進去打聽下情況。
不一會,那手下就帶著一臉不屑回來稟報:
“阿郎(下人對主人的一種稱呼),問清楚了,劉五給這幫朋友每人送了一壇酒,不是買的。”
“賠本兒賺吆喝,這劉五倒是魄力不小,就是不知道送出去的這些酒,什麽時候能賺回來。”把心放回肚裏的朱一昌諷刺道。
“諸位,這個可不能算。他這個是送酒,和賣酒沒什麽關係。”王永興同樣語帶諷刺的對眾人說道。
“對對對,有道理。這個自然是不算的,咱們就看看他們什麽時候能賣出去第一壇酒。”其餘的吃瓜群眾紛紛響應,又在那裏帶著譏諷,議論紛紛。
又過了片刻,這幫人每個都抱著一壇酒,滿麵紅光地從屋裏走了出來。
劉五滿麵笑容地把朋友們送走,又重新回到了朱、王等人身邊。
還沒等他開口,朱一昌已經開始拿話堵他:
“劉五,這酒是你送的,可不是你買的。”
“那是自然。”隨著朋友們的離開,劉五心裏有了些底氣,痛快的回答道。
話剛說到這裏,隻見街口又湧進了一批人,少說有上百人的樣子。
看穿著打扮就知道是鄉間的老農,他們目標明確,直奔最裏麵的‘人和酒莊’而來。
這幫人是什麽來路?
也是來買酒的?
就在朱、王一幫人疑惑不解的時候,澎承平和石阿嬌,柳剩眾人已經是笑嗬嗬的應了上去。
“老哥兒,這大老遠的還讓你跑來捧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澎承平對最前麵一個滿臉皺紋的老丈說道。
“都是自己人,開業肯定是要來捧場的。何況你今天是半價,我們更要來了,快,一人給我們來兩壇酒。”老丈摸著山羊胡子笑眯眯地回道。
“得嘞,你們先屋裏坐,我這就讓柳剩他們去準備酒。”澎承平殷勤地把這幫人請進到屋裏。
開業需要的就是人氣,現在又多了這百十號人,氣氛一下又熱鬧了許多。
朱、王眾人也聽見了澎承平他們的交談,明白了這幫老農是澎承平的老主顧,今天特意過來捧場。
看著他們進了屋子,感受著周邊熱鬧的氛圍,不由得一個個變得目瞪口呆。
這就輸了?
還有人在心裏偷偷地算賬:
這群人一人買兩壇酒,百十個人一下就買走了二百多壇酒。
比朱一昌預期的二十壇多了十倍,這次他和王老板輸得可是夠慘的。
劉五也沒有想到會有這個意外情況出現,他喜於言表,揚眉吐氣地看著朱、王等人說道:
“二位老板,看見了嗎?這一下就賣出去了二百多壇酒。”
“願賭服輸。你們現在就得承認我這酒的檔次,然後我再去你們店內拉酒。”
“這個不算。”性急的朱一昌立刻跳了出來:
“這都是你們在鄉下的老主顧,提前打過招呼的,怎麽能算今天購買的人呢?對不對?”
王永興在旁也跟著敲邊鼓:
“朱老板說的有道理,這購買的人數不能這麽算。”
“應該是之前和你們沒有打過任何交道,願意買你們酒的陌生人,這個才能算作人數。”
同行善妒。
大家都不希望‘人和酒莊’生意好,這會聽了朱、王兩個老板的解釋,也是紛紛點頭讚許,出言支持他們。
“生意剛開業,朋友給你捧個場,老主顧給你捧個場,這都很正常。”
“對啊,但人家不可能天天來,要想生意好,還得需要更多新客戶的支持。”
“這個不算是吧?那也行,咱們在等會。”此時的劉五心中已經越來越有底氣了。
他也懶得再理會這些人,轉身進了屋子,開始幫忙給這幫老主顧搬酒。
足足折騰了半個時辰,才算是把這幫人送走。
按照二叔的意思是中午再招待一下大家夥。
可這一呢,眾人家裏還有很多農活。
這二呢,一百人招待下來也不是個小錢,大家覺得半價買酒已經賺了澎承平不少便宜,不好意思再薅他的羊毛,紛紛是告辭離去。
等把這些人送走,熱鬧的店門口忽然就冷落了下來。
朱一昌墊腳仰頭看向自己的店鋪,隻見門口依然是熙熙攘攘,買酒的客戶絡繹不絕。
他心裏不由的得意,看著身邊兒不遠處的劉五問道:
“劉老板,我要是沒記錯的話,除了你的朋友和剛才那幫老農,目前還沒有一個新客戶來買你們的酒吧?”
“再等等。”劉五也看到了朱一昌家的生意不錯,但依然表現得非常淡定,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你還挺能裝。這賣酒的生意主要在上午,現在已經快到午時了,你說是這個時候還沒有生意,那這一天基本上就不用指望了...心裏門兒清的朱一昌嗬嗬一笑:
“看來劉老板是在等著奇跡發生啊。”
其他人都聽出了朱一昌話裏的諷刺意味,不由的都是嘿嘿賤笑。
可不等他們笑聲落地,就看街口又湧進來了一大堆人,看數量少說也得有100多人,他們沒有理會兩旁酒娘們的招呼,直奔最裏麵的‘人和酒莊’而來。
看到這一幕的朱一昌不由心裏又犯了嘀咕,這不會又是他們的老客戶吧?
隨著那些人慢慢靠近,他才看出來了,這幫人還是劉五的狐朋狗友。
見到是他們,朱、王二人重重鬆了一口氣,合著還是這幫人,這是又打算白嫖來了。
同時心中暗暗鄙視這些人,狐朋狗友就是狐朋狗友,也就日常吃喝玩樂,占個便宜。
真是有事的時候,是一點兒都指望不上。
看著自己這幫朋友去而複返,劉五本來麵無表情的臉,這會兒卻笑成了一朵怒放的**,大踏步迎了上去,口中說道:
“兄弟們,你們怎麽又回來了?是還想再接著喝嗎?走,屋裏坐,今天酒管夠。”
為首的是個穿長衫的魁梧漢子,他衝著劉五一拱手:
“五哥,你那酒不錯。”
“回去之後和幾個朋友喝了,他們也都說好。”
“我們喝完一合計,索性就一塊過來再跟哥哥捧個場,隻是這次的酒錢你無論如何都要收下。”
聽著這話的劉五,差點兒美得把大鼻涕都冒出來。
心裏暗暗對澎湃佩服不已,駙馬這個促銷策略就是好,先免費送出一波酒,很快就有回頭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