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第一次,很重要,因為第一次是最初始的、最基礎的,對於未來相關的一切都有著強烈的塑造和指導意義。這種意義,尤其發生在一個人的主動選擇上。所以,第一次並不是一個短暫而孤立的行為,它會與一個人的一生相伴,是最開始也是最持續的戰略。
每一個第一次,要盡力,不要將就;要果斷,不要猶豫。就像一個俠客習武練功,師從哪一門哪一派?究竟是練劍宗還是氣宗?是追隨張無忌鑽研《九陽真經》,還是追隨令狐衝苦練《獨孤九劍》?這不僅決定了要追隨的師宗流派,更有可能決定了他未來的江湖地位。一個生於明朝的讀書人,要在科舉中考取功名,那麽進士及第是在嘉靖二年,還是嘉靖十四年;是進士及第,進士出身,還是同進士出身,這些都會伴隨讀書人的一生,甚至是政治生活中最重要的依據。而在現代社會,在美國華爾街的投行做交易員,人生中交易的第一隻股票,往往決定交易員未來的交易偏好、交易思路,甚至整個職業生涯的業績。
古語有雲:“國之大事,唯祀與戎。”這句話的意思是說,一個國家最大的事情,就是祭祀與打仗。而“第一次”的意義,堪比一個人人生的戰爭祭祀。
俠客是哪門哪派,與好壞無關係,卻是一種選擇。為了這個第一次,一個人擁有什麽、放棄什麽、選擇什麽、去做什麽,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並決定著一個人的格局、氣度和成長。這些第一次包括選擇來到的第一座城市、第一所大學、第一份工作、第一位導師、出國的第一個國家、創業的第一家公司等等。
我僅談談我自己的幾個第一次,闡述這些第一次對於我的影響與塑造,它們帶給我離合悲歡、脆弱堅強、柔軟剛硬,也正是它們塑造了今天的我。
城市定義自信
我成年後選擇的第一座城市,是北京。雖然當時我隻是一個四線城市的“三本”成績的差學生,但我沒有猶豫,我要考北大。雖然困難重重,很多人都說我是癡人說夢,但我盡力向前,最終完成奇跡。第一次選擇的城市,它是我人生濃墨重彩的一筆。對我的影響,自然也是最大。
選擇北京帶給我極強的自信。我始終能感到,我已經與中國最優秀的人相處在一起。如北京這樣的巨型城市,往往是新道德、新科技、新文明的助產師,是創新的源頭。在北京,一切離經叛道都可以被原諒,都可以被接受,甚至都可以被鼓勵。因為我選擇了北京、來到了北京、學會與北京相處,所以我未來的一切才皆有可能。
大學影響特質
我所選擇的第一所學校是北大,北大給我的最大影響是“注定不會甘於平庸”的特質。北大人總是追求更多的東西,一些別人看起來很虛、很宏大的東西。用湖畔大學校董,萬通董事長馮侖先生的話來說,北大就是塑造了北大人胡說八道的性格。北大的人七嘴八舌地說、高談闊論地說,關心學校、城市、國家、世界,甚至整個人類的前途命運。這種特質與優秀的工科學校所培養的“聽話多出活”的特質完全不同。
出國提升視野
為什麽我要去美國?因為這個國家有不一樣的氣質。我一到美國,整個人的心態就不一樣了,我仿佛變成了一個世界公民,意味著全世界的事情都變成了自己的事。當時在北大,也有不少同學畢業選擇去荷蘭、意大利、德國、法國等歐洲國家,而這些國家的氣質,我認為可以用“小國寡民”四個字來形容,整個國家充斥著“人類和我沒關係,我自己開心就夠了”的感覺。當然,這裏不是想說這種氣質是不對的,隻是這種氣質與我不相符。去什麽樣的國家,就要想清楚自己是什麽樣的人,雖然我的家境非常一般,父母勒緊褲腰帶讓我去美國念書,我還沒辦法去改變什麽,但至少從思想和氣質上,我關心更宏大的事情,擁有更宏大的願景,這是在美國的世界公民才能夠接受和享受的。
德國擁有成熟的工業體係和世代的工匠精神,他們做出的杯子堅固耐用、價格昂貴,不僅是工具,更像是藝術品。可美國人不會這麽想,美國人做杯子,會想全世界居然有如此多窮人用不起杯子,那麽就把杯子的價格從五十元降到五毛錢,賣給全世界的人。
汽車是德國人發明的,全世界都知道德國車是最好的;愛馬仕做世界上最好的皮具,這跟德國的工匠精神一脈相承,但是它們有個共同的特質,就是價格昂貴。美國人卻說,汽車很好,皮具也很好,但是這樣做太貴了,我們要讓每個人都能開汽車,都能用皮具。於是就有了福特汽車、蔻馳皮具。
可口可樂、麥當勞等都是美國甚至世界的大眾消費文化。美國人的氣質是最適合當創業者的,偉大的公司幾乎都是美國的公司。舉個例子,比爾·蓋茨寧願成果被盜版也要讓全世界用Windows操作係統,雖然這有微軟在市場覆蓋率方麵的考慮,但不得不說,隻有美國人有意願也有能力這樣做。德國和法國小而美、好而貴,當然有其存在的意義,但注定是世界的配角。
一個想當主角的人,當然要見識主角的國度和這個國度中的風景。
大學重塑特質
我的第一間研究生院是美國費城的賓夕法尼亞大學。每個學校都有自己的風格和缺點,而這些都會帶給它的學子,像母體孕育一個人一樣。從巴菲特到川普,他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但擁有同樣的背景:都從賓大畢業,始終貼著實用主義的標簽。
賓大的創辦人是美國國父富蘭克林,他是典型的實用主義者。美國曆史上,華盛頓負責規劃高大上的理想,而實現理想的具體行動則由富蘭克林負責。富蘭克林負責解決問題,負責掙錢,然後再說服各個國家支持美國。富蘭克林不是在獨立戰爭前線鬥爭的人,但正是因為他持續地以超強的能力籌措資金、運用手腕,才能保證美國的建立。所以,真正改變美國人生活和現狀的人,不是像林肯那樣的演講家,而是有老黃牛精神的像富蘭克林這樣的實幹家。
賓大產出的都是在世俗界取得巨大成功的商人,其中不缺乏“Dreamer”,也就是夢想家,更可貴的是,他們幾乎都是能夠實現自己夢想的人。學校三個傑出的代表,埃隆·馬斯克(特斯拉的創始人)、巴菲特和川普,他們進入這所學校就決定了日後從商的道路。他們在商業中發現和創造了一係列能為他人帶來價值的精神,不懈地努力推動國家的進步。而這,也是我身上的烙印:夢想遠大,但不空想。我需要在有夢想後,用合理的手段將他們實現。
Problem Solver(問題解決者),是殘酷世界最需要的,提供解決方案。北大賦予我“噴子”精神,不畏權威。賓大賦予我解決問題的能力。換句話說,賓大和北大傳承的兩種精神在我身上實現了互補,如果我去了耶魯和哈佛,隻會助長我“噴子”的氣焰。是賓大打磨了我,讓我從一個傾向空談的人,變成了實幹家。無畏的質疑權威的精神是創新者必備的,但不能為了質疑而質疑,隻有解決問題,獲得滿足,才是個合格的企業家和創業者。
見聞決定格局
我從美國回來創業之後,第一所修讀的商學院——湖畔大學的校長是馬雲。當我得知湖畔大學招生的消息後,我沒有絲毫的猶豫,馬上申請。雖然我是所有申請者中最年輕的,所創辦的公司也是個繈褓中的嬰兒。我的申請成功可能性似乎是最低的,但我果斷盡力,最終“杠”掉了眾多對手,成為馬雲老師的學生。
同樣氣質的人總會走到一起,美好的事情總會發生。我和湖畔大學的願景相似:在成功之外多想一些事,願意被納入到這個宏大的環境體係。這是我非常開心的。
馬雲是我上商學院後的第一個老師,我現有的係統性的商業理論、價值觀、世界觀,都是馬雲傳授給我的。他對我的影響,可能要過很久才會漸漸沉澱出來。就像一顆被丟入杯中的墨團,漸漸舒展,真正呈現的形狀,要多年後才有定論。但我可以確認,馬雲老師對我的影響,將伴隨我的整個人生。
“種一棵樹,最好的時間是十年前,其次是現在。”所謂種樹就是人生的各個重要的第一次。一個人第一次如何選擇,是種樹、種花還是種草,需要盡力想明白、想清楚。一旦做出決定,就要不折不扣地執行。
“第一次”不單單是“一次”,更是最重要的一次。第一步的方向和時間,幾乎可以決定未來的道路。想好了,就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