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再遭酷刑(二)
泉被帶進刑訊室,他什麽也沒有說,一招手,讓幾個憲兵上前去將泉的上身衣服脫幹淨。
他看了看李醫生為他包紮的繃帶,說了一句,“姓代的對你還是很仁慈的吧,還請醫生給你包紮傷口,讓我看一看中國醫生的技術怎麽樣。”
憲兵用刀將紗布割開一條口抓住狠命一撕,那紗布帶著血肉撕了一片下來,愈合的傷口又鮮血直流,泉慘叫了一聲,然後,手上的紗布也被扯掉,露出血淋淋的手指。然後將他的手指浸進鹽水裏泡,將鹽抹在他胸脯的傷口上,李醫生要是知道他給泉包紮傷口的紗布竟然成了日寇行刑的工具一定會心疼的。
泉被這突然而至的巨大痛苦弄得死去活來,頭上冷汗直冒。憲兵將他綁在柱子上,繼續用烙鐵燙他的背部,肩膀與腋下,但每一次都燙得淺,讓他感到疼痛卻不至於昏死過去。崗田親自動手用燒得熾白的鐵條點他的胸脯,燙起一個個血泡,再把血泡弄破。
泉咬緊牙關,忍受著巨大的疼痛。他被解下柱子,拖到椅子上,捆起來,腳被捆在椅子腿上,雙手被固定在扶手上,那扶手很寬,手放平在上麵都綽綽有餘。憲兵將泉的十個手指分開固定好,一個人拿來一把竹簽子,一個憲兵拿起一根,使勁地插進泉左手食指,另一個人便開始用鐵錘敲打竹簽子,竹簽子慢慢被釘進泉的手指中。被夾過的手指再釘上竹簽,那鑽心的痛深入骨髓。
隨著鐵錘的敲打,泉的身體也在抖動著,他想縮回自己的手,卻動不了,他的頭上又冒出冷汗了,嘴角流了血,因為嘴唇被咬破。他的手指一根根被釘上竹簽子,血把扶手染紅了,其間,他痛昏幾次,又被醫生掐人中掐醒,他的人中處都被掐腫了。然後,兩個憲兵抓住竹簽子一扯,簽子上血淋淋的,而鮮血從手指頭噴出。泉昏過去。崗田叫過醫生,給他的手指簡單包紮了一下,鮮血浸透紗布。
一桶水潑在他身上,他醒了過來,崗田抓住他的頭發,將他的頭搬起來:“怎麽樣,說不說。”翻譯問到。
泉的頭動不了,他艱難地說著,“我沒有什麽好說的。”
他們又繼續折磨泉,泉被綁在架子上,手腕和腳踝被夾上金屬夾子,行刑者慢慢合上電閘,一股電流進了泉的身體,讓他的身體一下硬起來,肌肉也像石頭一樣鼓起,整個身體繃得很緊,他強忍著疼痛,不讓自己叫出,但那慘叫聲卻衝破他的嘴唇而出,聲音已經變得不像人的聲音。電流時快時慢,時大時小,他的身體也時而繃緊,時而鬆馳。
他的身體劇烈地抖動著,他想把手握成拳,卻握不了,一會兒又在空中亂抓著,手指頭又流血了。在這期間,為了不讓他昏迷,他們讓醫生不停地給他注射藥品,灌加有咖啡因的鹽水。中途也把他解下來,讓他躺在地上休息。五月份的天氣也不冷,因此躺在地上也不會感冒。然後,又問他一些話,他卻搖搖頭。幹脆閉上眼睛休息起來。
泉也知道,硬挺不是辦法,如果被打昏,或者打死還好辦,可像現在這樣不死不活的受著無休止的折磨,他怕自己神經錯亂,把什麽都說了,那他才冤。於是,他對崗田說,別電我了,我什麽都告訴你們。於是,他開始慢慢講起他的故事,講起他們一家三口逃難,講起他拍電影,講他和冰兒的戀情,可就是對崗田說的不理,總是不說正題。
崗田沒有功夫聽他說這些,他需要的是有關中共特委的東西,可一到關鍵的時候,泉就說你別急嘛,讓我想想。可是想了半天,卻是一句,對不起,我頭痛,想不起了。問他嗎啡就更沒用了,他說他知道嗎啡是止痛藥,不過,打多了會上癮。
這時,崗田才知道上了泉的當,於是又對他用刑,他不敢用電刑,怕泉受不住而死掉。便叫人將泉拖起來,仰麵綁在一張條凳上,頭部懸空。
泉不知道他們要幹什麽,他抬起頭,可是頭又無力垂下。另一個憲兵拿著濕毛巾過來蓋在他的鼻子上,泉不由自主地張開了嘴。他感到呼吸一下急促起來,還沒有來得及呼吸,崗田提著茶壺向他嘴裏倒起水來,泉在水柱下又咳又嗆地掙紮著,可他的頭被一個日本人抱著的,動不了,而身體也被結實地綁在凳子上,更是無法動彈。
水不斷地灌進他肚子裏,直到他的肚子被灌得大大地挺起來,就像大皮球一樣。他們將他鬆綁,從凳子上抬下,放在地上,拿開鼻子上的濕毛巾,泉想呼吸,可肚子卻很難受。
崗田便用腳踩泉的肚子,水從泉的口鼻一股股噴出,泉用銬住的手無力地推著崗田的腳,可是一點作用都沒有,他的雙腿亂蹬著,身子扭動著,踩了好幾下,他的肚子變小了,他們又將他按在地上,又給他灌了一肚子水,然後又開始踩他的腹部,泉可憐地掙紮著,力氣越來越小,而水卻不斷地從口鼻和下麵湧出,膨脹的腹部開始變小,他開始吐水,大概不少嗆進肺裏邊,他咳嗽起來。吐出帶紅的血水。
他幾乎沒有了掙紮,隻是喘著氣,就像溺水者剛被救上岸一樣,臉色蒼白,眼睛無神地睜著。半張著的嘴含著水,渾身濕漉漉的。崗田叫人將他臉朝下攔腰放在長凳上,將肚子裏的水控出,泉昏了過去,崗田又讓醫生給他打可以刺激神經的針,讓他又醒過來。
就這樣,他們不斷地折磨他,兩天兩夜,用強光對著他不不讓他睡覺。上大吊,背銬,泉的身體被他們折磨著,他的神智都有些恍惚了,好幾次他差點就想說出什麽,可是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
最後,幾個日本兵將他拉起來,放在椅子上,一個日本兵提著辣椒水過來。泉的鼻孔嘴巴被灌滿辣椒水,辣椒水流進他的眼睛,又順著他的脖子流到胸口上,那傷口更是火一樣的痛,他想叫,卻叫不出。他感覺到自己的腸胃都著了火,那比過去經受的酷刑更加難以忍受,他渾身劇烈地抽搐著。
日本兵拖起他,將他倒吊起來。
血和辣椒水從他的嘴巴和鼻孔漓漓拉拉地流出來。
崗田叫人將他放了下來,他沒有想到泉這樣硬,能挺過這麽多駭人聽聞的酷刑,他也隻好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