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四章 虎口拔牙（2）
晚上，萬福樓金店的內室，楊智正在聽開封地下黨秘密情報站老杜對這次刺殺事件的介紹。?
“是這樣的，開封偽警備司令劉興周是吉川貞佐的左右手，跟著吉川幹盡了壞事，上次帶人抓捕開封地下黨老錢他們的就有劉興周的份兒，並且幫助吉川搜集了我華北各地大量的軍事、政治、經濟、文化等方麵情報。開封地方黨組織就是遭到他的破壞，所以決定讓打入軍統豫站行動隊的同誌伺機除掉他。在此之前，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你們是因為組織上考慮保密問題，還請你不要介意啊！”老杜笑著給楊智倒了杯茶說。?
“這沒什麽，組織原則我是知道的。不過這樣一來吉川肯定象受驚的兔子，更加警覺了！想除掉他就更難了！”楊智不無擔心的道。?
“上級是知道你們能力的，還是把最難啃的骨頭留給你們決死隊了！我們情報站會從情報上全力支持你們的。這個給你”老杜說著從抽屜裏拿出一份卷的很小的紙交給楊智。?
“這是什麽？”楊智問。?
“是上級的命令和吉川辦公地點陝甘會館的地形圖，如果實在找不到機會在外麵下手，希望這個能對你們有所幫助！”老杜扶了扶眼睛道。?
“好吧！我們一定完成任務。”?
楊智看了一下命令和老杜握了一下手走出了金店，他明白這張圖的意義，如果一旦迫不得已使用這張圖，就意味著在外麵除掉吉川已不可能，決死隊將麵臨著在吉川警備森嚴的陝甘會館硬拚的局麵，這無疑對決死隊是一個巨大的考驗，這些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兄弟有可能還會犧牲，這是他所不願見到的，也是決不想發生的，決不！?
楊智心情有些抑鬱的回到開封慈悲巷決死隊的另一處駐地，他決定盡量在外麵找到機會幹掉吉川，這樣兄弟們活下來的可能性就大了許多。這倒不是怕死，而是在有選擇的情況下盡量的避免犧牲，這些都是和他一起長大又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他不能就這麽草率的做出硬拚的決定。?
“大哥，你沒事吧？”孫二寶牛勝他們看見楊智回來後就有點悶悶不樂湊過來問道。?
“沒事，這幾天抓緊偵察吉川行蹤，找機會幹掉他！”楊智猛的站起身眼露精光的說。做為指揮員決死隊的核心，他不能在隊員麵前露出負麵的情緒，哪怕一絲都不能，因為這關係到行動的成敗。?
可事與願違，一連幾天的偵察都沒有什麽結果，買通的漢奸權沈齋也傳來消息說，吉川為了自身安全取消了一切外事活動，縮在陝甘會館不出來了，聽說明天吉川的朋友木村千代太陸軍中將來開封，吉川也不出去不張揚，隻準備安排在陝甘會館裏麵招待他。?
同時，電台也接到了上級的命令，鬼子即將開始一場大的集團規模戰役，吉川的情報組織對我軍危害很大，要求決死隊不惜一切代價除掉吉川，然後撤離開封，到八路軍總部另有任務，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楊智再等機會了。?
“這小鬼子狡猾的很呀！就是不出來”孫二寶恨的牙癢癢的說。?
“要不然怎麽說是科班出身的大特務呢？”趙強也打著嗬嗬道。?
“幹完這活以後能到八路軍總部這可真不賴！”牛勝因為聽說打完了這仗，就能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八路軍總部了不由高興的說。?
“好了，大家都過來，聽我說！我們這次要打硬仗了，可能會有人犧牲，大家怕麽？”楊智表情嚴肅的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隊員們道。?
“怕個球！我的命本來就是賺的！”孫二寶把嘴一咧大聲說。?
“你就說怎麽幹吧！大哥！”張鵬把煙卷一扔用力踩了一下道。趙強牛勝也抽出了手槍，無聲的代替了發言。?
“我也不怕”張丹露放下電台耳機，快步從裏屋走出來顯得有些激動的說。?
因為她意識到這可能是決死隊決定命運的一場惡仗，她知道陝甘會館是鬼子重兵把守的地方，成與敗生與死都在此一舉，更何況這個集體裏麵有他的親人更有他的愛人，她怎麽能置身事外呢？不能！這次她說什麽也要和決死隊一起行動，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
楊智扭頭看到張丹露因為激動而漲的通紅的臉頰，還有那堅定的眼神。他明白了自己心目中愛人的想法，這是生死與共不離不棄的眼神，這是坦然從容勇敢麵對一切的眼神。對於這樣的眼神他還能說什麽呢？楊智默默的點了點頭同意了張丹露的請求。?
五月十七日十八時，決死隊在楊智的帶領下趁著天剛擦黑的時候，順著事先勘察好的路線快速接近了陝甘會館外圍。?
“智哥，我們通過權沈齋隻搞到了兩個特別通行證怎麽辦？”張丹露身穿鬼子尉官軍服有點憂慮的對楊智道。?
“這次我們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能硬拚盡量能混進去殺掉吉川，實在不行再強攻。我和張鵬會日語待會兒拿通行證混進去暗殺吉川，二寶你幹掉哨兵控製大門保證我們的退路安全，注意別發出聲響！趙強和丹露牛勝進去以後先找地方隱蔽，十分鍾後到院子各處放火扔手雷製造混亂，等我們得手後一起從二寶控製的大門撤退。大家注意安全！聽到了麽？”楊智壓低聲音布置了任務。?
“清楚了”隊員們都點了點頭。?
“丹露，我和張鵬進去如果超過二十分鍾還沒出來，你們就馬上撤，知道麽？”楊智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張丹露道。這既是關心又像是訣別，這是在老虎嘴裏拔牙他不得不作最壞打算。?
“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死也死在一起！”張丹露本就抱著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來的，這時聽了楊智的話倔強的說。?
如果真的刺殺失敗她怎麽能丟下哥哥和自己的愛人獨自偷生呢？不會，絕對不會！?
“是呀大哥，如果真是那樣，我們就和小鬼子拚了，大不了同歸於盡！”孫二寶和牛勝趙強也激動的說。?
“都給我住嘴！這是命令，必須執行！現在檢查武器，對時間！”楊智嚴厲的製止了隊員們的魯莽想法，決死隊是黨對敵鬥爭的利器，是八路軍的無價之寶，隊員們都是價值連城的人才，他必須為決死隊負責，為能有機會活下來的兄弟們負責，更要為丹露負責。?
隊員們看楊智發火了都不敢再說什麽了，低頭重新檢查了一遍手中的湯姆遜M1式衝鋒槍和腰間的手雷，對了一下手表。“行動！”楊智一揮手隊員們借著夜色，成扇型隱蔽接近了陝甘會館大門。?
吉川這天特別高興，因為他的好友也是他在日軍陸軍士官學校的同學木村千代太陸軍中將，來開封看他了。自從軍校一別兩人隨軍征戰南北，各自都取得了驕人的戰績，很快都得到了軍部的提拔可謂春風得意。隻不過木村千代太畢業後被分配到陸軍野戰部隊，攻城略地拔寨燃營打的是硬仗，所以提拔的更快已經升到了中將。而自己學的是特工情報專業，幹的是見不得人的買賣，自然要吃些虧到現在隻是少將。?
吉川不由得在心裏滑過一絲醋意，不過很快就被朋友間即將見麵的喜悅而衝淡了，要是放在平時治安良好的時候，吉川肯定會在開封第一樓擺上一桌好好的為自己的好友接接風，可是目前開封的敵特活動猖獗，開封警備司令劉興周被殺的事，一直象陰雲一樣籠罩在吉川心裏揮之不去。這明顯是衝著他來的，劉興周是自己的左右手，很多**和國民政府的地下組織都是在劉興周的協助下破獲的，可以講劉興周是自己的眼睛和獵犬。他死了，自己也就好像沒了眼睛和凶猛的打手，更可怕的是，多年的特工生涯讓吉川隱約感覺到，正有一股強大而恐怖的力量在向他逼近，使自己感到壓抑的喘不過氣來，有時半夜也會被惡夢驚醒。所以為了安全吉川縮減了一切不必要的應酬，就呆在陝甘會館盡量不外出，包括這次招待自己的好友木村千代太也選擇在陝甘會館裏麵的內部餐廳，畢竟生命才是最可貴的。?
“吉川君，自從軍校一別，我覺得你變了，變得更加謹小慎微了！哈哈哈”木村千代太穿著肩肩牌閃著金光的中將軍服，臃腫的坐在榻榻米上端著酒杯粗聲大氣的對吉川說。?
“木村君，你倒還是老樣子，不想那麽多！”吉川也笑著反唇相譏道。?
兩個人倒是形成了一個鮮明的對比，一個胖一個瘦一個粗曠一個陰沉，這兩個人能成為朋友倒也是不容易。?
“木村君一直在前線作戰對現在的時局有什麽高見麽？”吉川跪坐在榻榻米上不無憂慮的問。?
“盡管我持樂觀態度，但不得不承認時局對我們有些不妙！從1943年11月美國、英國、法國等盟軍大反攻開始，分別由C.W.尼米茲和D.麥克阿瑟指揮，從中太平洋和西南太平洋向我們日軍占領區進攻。前不久，美國先後奪取由我們日本委任統治的馬紹爾、加羅林和馬裏亞納3群島。並且，在海戰中我們日本海空軍力差不多喪失殆盡。目前在中國戰場我們也有些力不從心，中國實在太大了，國民黨組織的正麵戰場和**負責的在我占領區作戰，使我們腹背受敵，特別是**領導的八路軍在我們占領區擴建根據地發展的很快，部隊戰鬥力也強於國民黨部隊，使我們遭受了很大的損失。如果從中國整體敵我態勢看，我們現在除占領了交通大動脈以及沿線的一些城市外，並沒有也無力消滅中國抗日部隊的主力，中國其它各戰略要地，都掌控在了國共兩黨手中。戰爭的消耗使前線部隊普遍兵員緊張，現在從國內征召的士兵素質，根本沒辦法和1937年我們剛進中國時的士兵相比，差的簡直要我發狂。可是沒辦法本島遭到美國的封鎖，經濟麵臨崩潰不少家庭都吃不上飯，加上連年的戰爭青壯年基本上都消耗殆盡了，現在參軍的都是一些毛孩子，還能指望他們什麽呢？縱觀國際和中國的戰局形勢，我覺得這場戰爭恐怕要輸！如果大本營那些官僚腦袋還不糊塗的話，我們目前所做的一切武力對抗，都應該是努力為停戰談判討一個好價錢！這才是兵家所說的撤而不散，敗而不亂！”木村千代太說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畢竟戰敗的結局是誰都不希望看到的。?
“噓，小聲點！在我這裏說說可以，外邊可別說！”吉川忙讓木村小聲點。?
“怕什麽？現在前線的一些指揮官都有這樣的言論，這是事實！軍部的這些廢物誤國呀！”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木村拍著桌子喊道。?
“木村君，我也讚同你的分析，可是要想全身而退恐怕還是要靠打才行，你說呢？”吉川的眼睛裏射出一道陰冷的光芒，他知道侵華日軍來中國沒少做見不得人的事，要想全身而退還是要作戰，不停的作戰！投降是沒有出路的中國人是不會放過他們的。?
“哈哈，吉川君！你我英雄所見略同，我們並不是輸給了這些支那豬，他們還沒有資格！告訴你一個機密，現在我們第22、第58師團及第13師團正要在中國組織一次大規模的作戰，可以說成敗再此一舉。如果成功，我軍將打通太平洋國際交通線，做到南北戰線兼顧扭轉目前的被動局麵，使我軍立於不敗之地！”木村被酒精刺激的雙眼通紅有些激動的說。?
“那太好了，來！為了天皇陛下！幹杯！”吉川也被這計劃燃起了**，抓起酒杯和木村碰在了一起。兩個人為夢想中的勝利激動不已，摟著日本藝妓大呼小叫喝的東倒西歪，全然不知奪命閻羅已經來了。?
“站住，你們的通行證！”陝甘會館大門站崗的鬼子衛兵看見有兩個軍官走了過來，端著槍擋住去路查驗證件。?
“這是我們的通行證！”楊智和張鵬身穿鬼子上尉軍服，表情鎮靜的伸手從口袋裏掏出特別通行證遞了過去。?
“進去吧！”衛兵仔細查看了通行證沒有發現什麽，就打開大門放行。?
突然一條黑影從背後猛地撲上來，勾手摟住了哨兵的脖子右手用力向旁邊一扳，隻聽“哢嚓”一聲骨折的脆響，衛兵頓時被扭斷了脖子癱軟在地上。在崗樓裏的另一個鬼子衛兵嚇得正要拿槍，也被那個黑影飛起一腳踹在心窩當場死在地上。短短的十秒鍾幹淨利落的殺掉了兩個鬼子，黑影正是孫二寶。這時那兩個軍官一揮手，又有三個身穿鬼子軍服的人影緊隨著他倆進了大門。不錯！正是楊智他們。?
“你們注意隱蔽，十分鍾後放火扔手雷！”楊智轉身吩咐趙強、牛勝、丹露道。?
“大哥，你們保重！”趙強和牛勝眼含淚花的道。?
“智哥，哥！你們一定要回來”張丹露的雙眼被淚水打濕有些哽咽的說。?
她知道眼前的這兩個自己最親最愛的人這一去，無疑象荊柯刺秦王那樣凶多吉少，她已經做好最壞打算，到時候如果失敗自己也要和鬼子拚了！?
“好了，現在不是哭的時候，你哥我的命大死不了！嗬嗬”張鵬拍了一下丹露的頭笑著道。?
“別哭了，準備戰鬥！”楊智揮手讓張丹露牛勝他們隱蔽起來，自己帶著張鵬向地形圖上標注的吉川辦公室位置走去。?
剛拐進後院就被一個哨兵攔著了，哨兵持槍喊道：“這裏不許通行！”?
“我們有緊急公務要向吉川閣下匯報”張鵬用日語回答道。?
“要見機關長必須有他的副官來帶你們進去，否則不行！”哨兵很負責任一點都不馬虎，看來這特務機關是比日軍一般的部隊嚴格。?
“來抽根煙，我們真的是有緊急的事要見吉川機關長，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這是我們的特別通行證！”楊智扔給哨兵一盒老刀牌香煙滿臉堆笑遞上特別通行證說。?
心裏卻在罵趙強給他偷來的這身軍服級別太低才是個上尉軍銜，要偷來的是個少將軍服他也不至於這麽低三下四說好話了，要知道日本的特務機關是不怕什麽軍隊的上尉軍官的。?
那個哨兵也許是很久沒有抽到這麽好的香煙了，也可能是被楊智恭敬的態度所軟化，接到香煙以後臉上表情明顯緩和了不少，把槍收了起來說：“哦！是這樣！不過這裏麵有特別通行證也是絕對不能進的，除非有副官引領你們進去。不過……”哨兵還是很堅持原則但話裏已經有些轉機。?
“那怎麽辦呢？我們的事情很急”楊智裝作很著急的樣子道。?
他暗中製止了張鵬要殺掉這個士兵的打算，不到萬不得已不能過早暴露身份。?
“今天吉川機關長不在辦公室，他在左邊那個樓，對！就是那個樓，進去第二個門軍人餐廳招待木村中將，你們可以去那裏找他！”哨兵很負責的指了指軍人餐廳的位置，還怕楊智他們不清楚，詳細說了進去以後怎麽走。?
“謝謝！謝謝！再見！”楊智和張鵬連忙道謝辭別了哨兵，心裏一陣狂喜。?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算這個木村倒黴，誰讓你天堂有路偏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今天就陪吉川一起上路吧！楊智帶領張鵬快步向軍人餐廳走去，路上雖說也碰到了一些盤查但都被他們機製的蒙混過去了。剛進餐廳正要靠近第二個門吉川的包廂，突然“轟隆”一聲外麵響起了巨大的爆炸聲，隱約還有人在喊救火。?
楊智和張鵬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知道這是丹露和趙強他們動手了，必須趕快行動要不然就來不及了。說時遲那時快楊智和張鵬拔出腰間手槍，一腳踢開第二個房間的門向屋裏掃了一梭子，可發現屋裏並不是吉川，而是把幾個在吃飯的下級軍官打死了。?
“不好”一擊不中再想殺吉川就難了，楊智有點急了，一揮手和張鵬退出了房間。可正在這時，從旁邊的房間搖搖晃晃的衝出來兩個滿身酒氣的鬼子軍官，為首的一個正是吉川，他們聽到爆炸聲和槍聲正想出來看看是怎麽回事，不想和楊智他們碰個正著。楊智心裏一樂這可真是冤家路窄，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該你死在我手上！楊智二話不說和張鵬一起舉槍對著吉川和旁邊的那個胖子中將軍官掃射了起來，兩支二十響的駁殼槍一起聯發掃射把吉川和木村的身體打的象個馬蜂窩，這兩個還夢想著在中國做最後一搏的日本鬼子，提前回國了不過用的是亡魂的方式。?
“撤”楊智點射著已經從剛才的驚恐中恢複過來向他們射擊的日本兵，掩護著張鵬向大門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