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日軍故伎重演，他們以九二式步兵炮直接點射的重機槍陣地，摧毀守軍最凶悍的火力之後，再用擲彈兵對付輕機槍，然後用自己的輕重機槍來壓製守軍反擊火力，最後是步兵衝上陣去利用自己最擅長的肉搏來擊退守軍。
又是一挺正在猛烈射擊的馬克沁重機槍被日軍九二式步兵炮一炮命中，重機槍從沙袋上飛出去，射手的半截身體也跟著機槍一起飛到空中，卻還依然保持著射擊的姿勢，副射手也變成血肉模糊的屍體。
九二式步兵炮打得又準又狠，炮彈往往直接從射擊孔鑽入碉堡內爆炸，“轟”一聲巨響過後，碉堡就如被切開蓋子的椰子一樣從頂部爆開，血肉碎塊，機槍零件和殘肢斷臂一起從碉堡中飛出去。
很快，日軍九二式步兵炮精確的幾輪點射，就令陣地上幾乎所有的重機槍全部“閉上嘴”！
“媽的！狗日的炮打得那麽準！”江濤罵了句。
謝承瑞搖了搖頭說：“小鬼子的炮向來都打那麽準，每次我們重機槍一發話，馬上就被狗日的炮兵敲掉！我們從淞滬一路敗退過來，基本上找不到對付的方法，隻有一路潰退，也不知道白白損失了多少弟兄！”
事實上，在東北的小鬼子炮也是一樣打得很準，隻是李斌有克製他們的方式，他采取側翼和後陣布置機槍火力點的方式，可以免遭九二式步兵炮直瞄射擊。當然，以步兵炮的射程，曲射還是能夠命中碉堡的，隻是曲射時，九二式步兵炮的穿透威力自然不如低彈道直瞄射擊啊！
壓製住的重機槍陣地之後，日軍以輕重機槍，擲彈兵和神槍手這一老套的方式掩護步兵攻擊。
“鬼子要上來了！”有人喊了聲。
“兄弟！我的建議還是退回到城裏和鬼子巷戰吧！這樣打太吃虧！”江濤苦口婆心的勸告謝承瑞說。
這其實是李斌的建議，隻不過江濤是把李斌的話傳到這裏而已。
然而，謝承瑞卻說：“我隻是一個軍人！上級沒有命令我們撤退，我不能退！除非小鬼子從我的屍體上踩過去！”
江濤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事實上，李斌曾經告訴過江濤：“什麽孫元良，桂永清那些家夥都在準備跑路了，他們把自己袍澤的部下丟給鬼子！你的任務，是保住那些抗日的將士！把他們組織起來，做有效的抵抗！”
江濤自知無法說服謝承瑞，他隻好看看中央軍要如何抵擋住鬼子的瘋狂進攻。
能抵擋得住嗎？肯定是不可能的！敵人有空中和地麵立體化的火力，還有訓練有素的士兵和配合得當的戰術，又有什麽？隻有逃跑的將領！
遠在忻口的李斌，每每想起從淞滬會戰一直到南京保衛戰中犧牲的那些國民革命軍將士，他的心就一陣陣痛。
當然，中央軍中也不乏王耀武，馮聖法，宋希濂這些猛將，也有張靈甫，邱維達等英勇抗戰的中級軍官，可是又怎麽樣？大多數的高級將領都隻顧自己逃命，中最出名的幾個逃跑將軍還偏偏最得到蔣介石的重用！
瘋狂叫囂的日本人已經衝了過來，擲彈兵把榴彈準確射到的戰壕裏，神槍手一個一個點射那些露頭射擊的士兵。
“轟”一聲巨響，一麵破破爛爛的青天白日旗飛上天空，在火光中被撕成碎片，帶著火焰一片片飄落在地麵。
“小鬼子要上來了！弟兄們！我們和鬼子拚了！”謝承瑞一聲怒吼。
等到鬼子靠近的時候，一直被壓製得沉寂的陣地上突然沸騰起來，頑強的士兵紛紛從戰壕裏探出頭，各種輕重機槍，衝鋒槍和步槍向敵寇潑灑出流星飛火一樣的彈雨，子彈鑽入紮堆的日軍人群中，噴濺起陣陣血霧。
日軍的反應速度非常迅速，前頭一排鬼子倒下，後麵的迅速趴下，步槍機槍向守軍進行準確的點射。
說實話，日軍的近戰輕武器火力並不如凶猛，可是小鬼子打得出奇的準！一陣精確的射擊，守軍陣地馬上就被一片鮮血染紅。
進入到二三十米的距離時，雙方士兵對擲手榴彈。
明顯，國產的木柄手榴彈威力和日軍的甜瓜手雷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國產木柄手榴彈投出去，殺傷力極其有限。而甜瓜手雷一炸開，就是四十八瓣預製破片下雨一樣撒落在守軍陣地上。
灰色的南京城牆下，守軍工事內已經是血流成河！
“殺！”雙方士兵已經進入近距離的肉搏之中。
此時，日軍強大的重炮火力，空中火力都失去作用，可是日本人的肉搏本領卻遠遠比中央軍高了不止兩個檔次。
喊殺聲，刺刀入肉聲，人員瀕死的慘叫聲響徹成一片，陣地上密密麻麻堆著雙方士兵的屍體。
每刺死一名鬼子，至少要付出五到六名士兵的生命，甚至更多條性命！可是即便是這樣，這些中央軍官兵們沒有後退，還是義無反顧的向敵群殺去。
當然，同日軍相比，中央軍還有一樣可以對付肉搏戰的，就是軍官手裏的毛瑟手槍，經常是一個軍官可以擊斃多名企圖挺著刺刀刺過來的鬼子。但是手槍數量不多，很快打完子彈的軍官又倒在血淋淋的刺刀下。
衝鋒槍？是不少，可是大部分的衝鋒槍手在和鬼子近距離對射的時候，都喪生在鬼子神槍手點射之下。
“兄弟！戰不能這樣打了！快回來！你們不能這樣白白送死啊！”江濤一把拉住拔出手槍準備衝出去的謝承瑞。
謝承瑞一腳把江濤踢翻，手中的手槍對準了他：“要不是看在你救過我們，我早就一槍崩了你了！要當膽小鬼，你當去！”
江濤眼睜睜的看著謝承瑞衝了出去，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槍林彈雨中。
“不行！我不能看著這個勇敢者就這樣白死在鬼子屠刀下！”江濤已經是熱血沸騰，他也提起手槍衝了出去。
謝承瑞手中的左輪手槍連續開火，六顆子彈連斃六個鬼子。他把打完子彈的手槍一丟，從地上一名士兵的屍體邊上拾起一支衝鋒槍，對準一個正殺氣騰騰衝過來的鬼子扣動扳機。
“噠噠噠”鬼子胸口噴出數道血霧，頭一仰就翻在戰壕裏。
謝承瑞又轉過槍口，對準另外一個鬼子扣下扳機，卻聽到“吧嗒”一聲槍機撞擊的空響！子彈打完了！
他丟掉衝鋒槍，正要從地上拾起另外一支衝鋒槍的時候，兩名鬼子已經衝到他的身邊，帶著血的刺刀向他惡狠狠刺過來。
就在謝承瑞眼看著就要喪命的時候，突然響起“啪啪”兩聲槍聲，那兩個鬼子無力的倒了下去，其中一柄刺刀已經到了謝承瑞胸前，卻沒有力氣再刺下去。
謝承瑞回頭一看，隻見江濤手持雙槍站在他的後麵，手槍的槍口還冒著青煙。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不是一個孬種！”謝承瑞向江濤伸出了大拇指。說完，他從地上拾起一支衝鋒槍。
兩人向敵群中衝殺過去，一路過去，已經有十多具屍體倒在這兩人的腳下。
江濤打完手槍子彈，他把槍往腰間一插，拔出大刀：“兄弟！你在我後麵！我衝殺，你射殺鬼子！”
“好！”謝承瑞讚賞的看了江濤一眼。
雪亮的大刀揮舞著撲入敵群，一個接一個鬼子的人頭在江濤的大刀下滾落在地麵。後麵的謝承瑞以精確點射，擊斃那些試圖從背後偷襲江濤的鬼子。
雙方的士兵在已經成為殺戮場的南京城下進行浴血奮戰，中國士兵一次又一次向那些手持血淋淋屠刀的鬼子衝去。
一批戰士倒在鬼子刺刀下，又是一批身影悲壯的衝向鬼子。終於，穿著德式軍裝的國民革命軍士兵越來越多，穿著潢色軍服的鬼子越來越少。
最後一個鬼子被五六把冰冷的刺刀刺穿身軀，重重到了下去。
可是那些勇士們還來不及喘過氣來，又是一大群黑壓壓的鬼子就好像大海裏的狂濤一樣又湧了過來。
鬼子人數少，其實攻打南京的一共也就五萬日軍，若是死拚的話，日本人的人手自然是比不過中國人的。
因此，鬼子采取了“敢死隊”破陣的方式。
雙方士兵在城下瘋狂拚殺，也不知道殺了多久，第二批衝上來的日本人也被殺得差不多，就剩下最後幾個剛才一直沒有加入肉搏戰團的鬼子。
當中國士兵向那些鬼子殺過去的時候，卻見這些鬼子敞開上衣，露出裏麵“絲絲”燃燒的導火索！
“轟”一聲巨響，鬼子敢死隊員粉身碎骨，圍住他們的一大片中國士兵也在漸漸消散的硝煙中飛上天空，化為一陣血雨肉末。
秋山義允少將從望遠鏡裏看著戰果，他滿意的點了點頭：“就區區幾名勇士，換到幾百名支那人！戰就應該這樣打！”
“敢死隊”開路之後，後麵的日軍一撥又一撥如狂潮一樣湧向突破口。
鬼子機槍手架起機槍，攔截增援過來的中國士兵。鬼子的重炮延伸轟擊，把炮彈砸落在中隊的後麵陣地上。轟炸機對遠處趕來的增援部隊進行攔截轟炸，切斷守軍增援部隊和前方守軍之間的聯係。
剛剛從掩體中衝出來的士兵遭到日軍密集的火力殺傷，很多人還來不及用手中的武器進行反擊，就一片片倒在日軍彈雨之下。
後隊遭到日軍重炮和航空炸彈的猛烈轟炸，很多人連敵人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就隨著一團團烈焰煙雲化為血肉碎塊。
對於如此呆板的戰術，江濤隻能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可是，他能說什麽呢？在這裏誰都不可能聽他指揮的！
看到一群群中國士兵義無反顧的衝入槍林彈雨中，又倒在血泊中，江濤隻覺得自己的心口一陣陣疼痛，他在心疼這些勇士們的上頭，卻有一群不懂得指揮打仗的庸才在指揮他們白白送死！
所幸的是，南京城內的老百姓已經被疏散，否則自己回去的話，李斌非要擰下自己的腦袋不可！
“不能再這樣死拚了啊！把敵人引入城內打巷戰吧！”江濤焦急萬分。
不僅是江濤在焦急，此時的李斌更加焦急，他又一次讓王丹丹給南京方麵發電，要求放棄城外固守這種死板的打法，把敵人引入城內打巷戰。
可是，李斌很快就得到唐生智的回電：“南京乃中國之首都！蔣委員長有令，不得放過日寇一兵一卒進入南京城內！”
“唐生智啊唐生智！你要害死多少優秀的將士才滿意啊！”李斌痛心疾首的說道。
雖然唐生智下令放棄了外圍陣地，可是卻要各軍在南京城頭固守，他還下令“破釜沉舟決一死戰”，控製住南京的碼頭，不讓守軍離開南京。
當時，蔣介石已經去了武漢，後來蔣介石才發現南京部隊的戰鬥力及士氣已遠不如淞滬作戰，他才考慮棄守南京。
在曆史上真實的一幕是，當蔣介石考慮棄守南京的時候，為時已晚，於是大量中國士兵被日軍俘虜後殺害。
現在的曆史已經發生了變化，城內的百姓在江濤他們的努力下已經安全撤出南京。目前，李斌最關心的是還尚在南京城內的十五萬將士的安危。
其實，李斌很清楚一點，將領在上級下達撤退的命令之後，那些將領將會自己逃跑！
到了那個時候，南京守軍群龍無首，江濤就可以站出來，把這些守軍集結起來，同鬼子打一場巷戰！
一九三八年一月八日，日軍指揮官鬆井石根下令用飛機向南京的中國守軍發出最後通牒的傳單。
通牒內容如下：“百萬日軍已席卷江南，南京處於包圍之，故本司令官代表日軍奉勸貴軍，當和平開放南京城，然後按以下辦法處置。?對本勸告的答複，當於一月九日正午交至中山路句容道上的步哨線。若貴軍派遣代表司令長官的責任者時，本司令官亦準備派代表在該處與貴方簽訂有關南京城的接受問題的必要協定。如果在上述指定時間內得不到如何答複，日軍不得已將開始對南京的進攻。”
文末署名“大日本陸軍總司令官鬆井石根”。
此時，日軍已經兵臨城下，南京已經成為一座孤城。
日軍將會在一月九日發起對南京城的總攻，這比曆史上僅僅是晚了一個月的時間，李斌的到來，隻給南京爭取到一個月。
不過，這寶貴的一個月，就已經讓江濤完成了一切準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