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兒女情長
????王金財放在村口的暗哨，看到有騾馬和人走近村子，喝問了幾聲，沒人回答，於是對著前麵騾馬開了一槍。
光頭馬走在第一匹騾子身邊，一聲槍響，他身邊那匹騾子一個踉蹌，前腿朝前跪下，接著側翻在路上。
光頭馬立即舉起衝鋒槍，朝對麵一個黑影掃了一梭子，把放哨的這個皇協軍給撂倒。
這就是王金財他們聽到的槍聲，很短暫，但卻很急促。
王富貴聽到槍聲，料想可能又是董李茂他們來了，膽顫心驚的抖動著花白山羊胡子，望著王金財說：“老二，帶上金寶，快走！”
王金財從剛才的衝鋒槍掃射中聽出了不對勁：“爹，二叔，你倆也跟我們一起走吧！”
“我走了，土匪還不把我這家業一把火給燒了！我這把老骨頭他們不會怎麽樣，看這架勢，多半是衝著你來的！你們快走吧！這裏離縣城有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即使皇軍帶著大隊人馬來，也來不及了！”王富貴催促王金財快逃。
槍聲沒再響，光頭馬打死崗哨後，董李茂清楚已經驚動了王富貴，說不定早已安排家丁在他家的院牆上等著呢，他帶著王家貴的狙擊班，跑步衝向王家。
張武本來和王金財帶回家的那個排守在院子外，聽到槍響，他跑進院子高喊：“大隊長！不好了！可能是鄭成奎他們……”
“喊什麽喊！”王金財帶著堂弟王金寶從堂屋走出來，看到張武慌了神的樣子，瞪起眼喝道：“看你這熊樣！虧你過去還是個帶過兵連長！帶上弟兄們，從村西口回城！”
走到院門口，王金財轉過身來給王富貴說：“爹，他們要什麽，給他們就是，等我以後跟他們老賬新帳一起算！”
“我知道怎麽辦，你們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王富貴推著王金財後背說。
王金財帶著人朝西邊跑了不到一分鍾，董李茂帶著王家貴他們也趕到了，看到王富貴站在大門口，董李茂朝王金財他們跑的方向看一眼。
“連長，我帶著弟兄們……”王家貴話才出口，董李茂打手勢製止了他。
“別追了，我們是來借糧的，不是來殺人的。”董李茂話是給王家貴說，但雙眼卻望著王富貴。
“果然是董連長你們大駕光臨啊，老夫聽到槍聲，特意出來迎接！”王富貴聽了董李茂的話，本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擔心的就是董李茂是衝著兒子來的，聽說是借糧，臉上立刻堆起笑容，拱手說：“這位是我的二弟，王富雲！”給董李茂介紹起他的兄弟。
光頭馬站在董李茂身邊，怒氣衝衝的說：“笑麵虎，你少來這套！正好你們兩個狗東西都在這，也省得我們費心思。”說到這，光頭馬扭頭給董李茂說：“連長，這兩個老東西，是我們村最大的財主。”
董李茂走上大門台階，哈哈笑著說：“兩位老爺，盡管放心，我們不殺人也不放火，隻要兩位肯借點糧食，我們立馬離開。”
“好說！嗬嗬……好說！”王富貴陪著笑臉：“既然董連長開口，老夫豈能不給麵子，家裏存糧不多，但千兒八百斤還是有的……”
“連長，別聽他胡說！這老東西家，至少有幾萬斤糧食！”光頭馬打斷王富貴的話。
王富雲始終不說話，他本來就是個不愛說話的人，但陰險狡詐不比他大哥王富貴差，他雙眼瞪視光頭馬，一言不發。
這時，鄭成奎的人趕著騾馬走了過來。
王富雲看到鄭成奎，所謂仇人相見，臉部肌肉扭曲著，給王富貴說：“大哥！就算他們要了我這條老命，我也不會把糧食給這幫殺人土匪！”
王富貴看了鄭成奎一眼，拉了王富雲衣袖一把，笑哈哈的雙手作揖說：“真是稀客呀！鄭隊長也親自登門了！快請屋裏坐吧！”
“王老爺子，幾年沒見了吧，記得上次見麵，是你二兒子王金財頂替他大哥王金發坐上保安隊大隊長的日子，那次，你也是站在這裏迎接我的，不過，這次是晚上。”鄭成奎右手的馬鞭敲打著左手掌，走上台階，也不客氣，給董李茂說：“嘉城，難得王老爺子如此客氣，親自到門口迎接，咱們進去喝杯茶吧。”
王富雲鼻子一哼，甩手要走。
光頭馬用槍抵住他的胸口說：“別想溜！”
“二弟呀，你是要帶鄭隊長手下弟兄到家裏裝糧食吧？”王富貴趕緊轉身，他擔心剛死了侄子，又要賠上兄弟的命，於是給鄭成奎說：“鄭隊長，讓你的弟兄，趕著騾馬跟我二弟走吧，不夠的，我家裏還有。”
王富雲聽到自己大哥如此說，還能說什麽，用手擋開光頭馬抵住自己胸口的槍，背起手朝他自家院子走去，鄭成奎於是讓一半的人馬跟了過去。
王富貴這次倒是蠻合作，董李茂和鄭成奎沒費什麽口舌，便把趕來的騾馬馱子都裝滿了，他還主動拿出家裏的老臘肉，送給鄭成奎。
這讓董李茂感到有些困惑，於是便問王富貴：“王老爺，你兒子王金財為日本鬼子賣命，你卻把自家糧食拿出來給我們抗日，就不怕小鬼子知道了，拿你兒子是問？”
“嗬嗬……老夫上次聽了董連長的話，早已和那個當漢奸的孽種斷絕了父子關係。”王富貴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是嗎？哈哈……王老爺還真是個明白人！這樣好，多積德行善，才能香火不斷！不然，壞事幹多了，斷子絕孫啊！”董李茂心裏當然清楚王富貴說的是假話，但也沒必要揭穿他，為以後借糧留點餘地。
“董連長說的是，嗬嗬……”王富貴摸著下巴山羊胡須說。
“要是王老爺還有機會見到你那個兒子王金財，請代我轉告他，要是他幹了什麽對不起老百姓的事，我董嘉城，絕不會殺他，但會向對待日本人那樣，閹割了他！”董李茂最後這句，是一個字、一個字吐出來的。
聽得王富貴打了個冷顫，他當然也聽說過董李茂對付日本軍官的手段，
“嘉城，不早了，咱們該上路了！”鄭成奎從後院王家糧倉走出來，給董李茂說。
董李茂學著王富貴那樣，雙手抱拳說：“王老爺，謝謝了，以後難免還會多多打攪，山裏弟兄隨時會來向王老爺借糧，到時可別給我的弟兄臉色看，要不然，他們可不會像鄭隊長和我一樣的客氣！”
“還望董連長看在老夫的麵上，以後要是遇到我那個孽子，手下多留情。”王富貴是真的擔心董李茂將來把王金財給閹割了，他到現在，還沒孫子呢。
“這個好說，到時，我肯定會記得王老爺支援抗戰的功勞。”董李茂算是抓住了王富貴的軟肋，像他這樣的人，最怕的就是將來家業沒有香火繼承，看來以後的糧食有了著落。
可李媛媛那邊還在為董李茂他們的糧食問題擔憂，當她得知池田浩二在高黎貢山滇緬公路上大捷而歸時，吃了一驚，以為被消滅的是董李茂他們特務連。
“翠姐，明天一早，你得出城一趟，到鄭成奎的山寨去，打聽一下嘉城他們的下落。”李媛媛晚上找到翠姐說。
“好！”翠姐點點頭回答。
李媛媛想了想又說：“要是嘉城他還活著，你想法把他帶回來。”
“李小姐，你愛上董連長了，對嗎？”翠姐望著李媛媛，從她慌張的雙眼中，她看出這個上司動了真情，這可是幹她們這行的大忌。
李媛媛躲開翠姐的目光，苦笑一聲說：“我與翠姐你相處了這麽久，也沒好好和你交過心，自從傑哥死在山田手中後，我還沒如此的牽掛過一個人，我們女人，總是要有個歸宿的，不是嗎？”
“可是，董連長他不是有家小了嗎？”翠姐提醒李媛媛。
“是啊，我也是剛知道，以前他從沒在我麵前提到過家裏人，而且……而且他和我第一次的時候，是個啥都不懂的人，可沒想到他卻有了家小，唉……也許這就是命吧。”李媛媛歎息一聲，右手摸著左手腕那道表，心裏忽然想起了徐洪明，她還記得在東瓜，徐洪明向她說起了徐家和李家過去的交情，並向她表白了他的愛，當時李媛媛心裏有董李茂，並把她和董李茂的關係告訴了徐洪明，從他沮喪的雙眼中，李媛媛看到他內心的痛楚。不知為何，現在她卻忽然想到了徐洪明。
“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李媛媛自言自語的說。
“放心吧，李小姐，我一定會找到董連長的。”翠姐以為李媛媛口中說的他是指董李茂。
李媛媛也不解釋，嘴角露出微笑說：“辛苦你了，翠姐。”
翠姐拉住李媛媛的手，輕輕撫摩著她的手背，真情流露的說：“妹子，幹咱們這行的，過了今天，也不知明天還能不能睜開眼，和男人樂一樂沒關係，但千萬別兒女情長，姐是過來人，要不是因為我，我家那個……唉……都是因為我，他才死的……”
李媛媛忽閃著雙眼問：“翠姐，你結過婚？”
翠姐雙眼盈滿了淚花，點點頭回答：“嗯，我有過一段非常美滿的家庭生活，可惜太短暫，就像曇花一樣。”
“那你後來怎麽會……”李媛媛想問後來怎麽會幹上老鴇這個行當，但她沒往下說出來，這還用問嗎，還不是軍統安排的，既然是地下聯絡站，那肯定是軍統安排翠姐來幹這個的。
翠姐苦笑一聲，開始給李媛媛講述她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