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借刀
正躲在洞子裏的顏舉凡側著耳朵聽著地麵上的動靜，剛才在外麵的時候他遠遠的瞄了一眼飛過來的日軍飛機，很小的樣子，也就蒼蠅般的大，可惜被父親拖進了洞子裏，任憑他哀求也不讓他出去。秦思嬌倒是乖乖的坐在一旁擺弄著一堆小兵人的玩具，這是壞小子在看到她喜歡專注軍事的時候特意拿無法複裝的舊彈殼做得，當時可是讓這個丫頭歡喜了大半天，看著她靜靜的玩排兵布陣，急了半晌顏舉凡終於靜了下來，既然不能出去就躲在屋子裏待會好了。
這裏的防空洞是在剛剛解放縣城的時候，在他無意中提議下建立的，到現在多半年的時間才竣工。一周前放哨的戰士就發現了敵人路過的飛機，所以事先經過演練的眾人才可以有條不紊地跑進了洞裏。昏黃的燈火下，眾人正興奮地交換著看法，大家沒想到根據顏舉凡啟發製作的聽音器真的如此好用，一時間大家的目光又聚集到他的身上。很多人都暗自猜想這個小子一定是天上的天智星下凡吧，這樣的東西都可以給他想得到。無所事事的壞小子舒服地享受著眾人的稱讚，既然大家夥兒都喜歡議論也是件不錯的事情啊，畢竟男人的心也同樣地虛榮啊，被人不住的稱讚好久都沒感覺到了，就讓這讚美更多些吧，壞小子不住地給自己找著安慰的理由。
他正得意著，一個黑影子不知從哪裏飛了來正打在他的頭上，立刻讓他大吃一驚，難道防空洞工程不合格被鬼子炸壞了，想著他摸著頭朝天上看去，沒有啊，上麵的洞頂完好無損，沒有裂縫和破碎的痕跡。顏舉凡莫名其妙地看看周圍，難道老天爺看不得自己得意？隨即壞小子就打消了這念頭。太荒唐了，老天爺真有靈早就把鬼子都送上西天了，哪裏還有空來戲弄自己。
正奇怪的時候旁邊的秦思嬌忍不住地笑出聲來，壞小子聞聲看去一個木頭雕刻的士兵正在地上，這下他明白是被人戲耍了。隻是以他的經驗自然明白如果這時候跑過去一定不會討了好的。當下他眼珠一轉跑到旁邊問道：“阿爸，我們什麽時候也可以有自己的飛機，總被鬼子欺負可是憋氣的很。”以他前世的經驗自然了解飛機可不是步槍，可以隨便造的，不過他這樣一問。秦思嬌立刻跑了過來，連碰巧在一起的錢若雲都豎起了耳朵。
看到大家都被這個題目吸引了，顏修武無奈地看了大家一眼，說道：“我們現在雖然有了陸軍，也可以造些槍炮了，可是對日本的飛機除掉了高射機槍之外其他的武器暫時還沒有能力製造的，而且我問過一些人，這飛機裏麵的零件可是嬌貴得很，要用好多材料和技術。不是一般的國家可以製造的，連南方的四民黨都無法大量生產。否則就不會被鬼子打了個落花流水了，好在之前的鬼子沒有對我們重視，不然的話我們可就有大苦頭了。”眾人聽得如癡如醉，都不忍心打斷。
看著眾人期待的目光，顏修武歎息了一聲：“隻要我們能夠自強不息，終有一日會有飛機翱翔長空的，所以大家一定要多努力了。”看到他停住了話題，幾個人不由彼此交換了下眼神。洞外的爆炸聲停息了下來，值班的參謀發出了解除警報的聲音，並且監測站也確認了敵人飛機的離開。隻是近來的參謀興奮的敬了個禮報告道：“師長，我們的戰士擊落了一架敵機，日本人已經跳傘了，部隊已經派出去了，應該可以很快地抓住敵人的飛行員了。”
眾人聞訊大喜過望，今天防空兵初次戰鬥就擊落了一架敵人的飛機，看鬼子還會不會這麽囂張。顏修武揮手招呼眾人出去。壞小子也興奮地和二女走出洞來。
不過天上的森山野仁可不是很高興，本來他隻是按照長官命令帶隊來這裏偵查地，前幾日的消息報告稱這裏的亂黨已經發展到一定的規模了，為了能夠摸清楚這些亂黨的情況並且給這些亂黨個教訓他今天率領三架飛機直撲隸縣，可是奇怪的是這裏並沒有他在其他地方遇到的情況一樣到處充滿了慌亂的人群一樣。而是靜悄悄的沒有人影。可是就在他打算低空看下情況的時候，幾個隱蔽的火力點突然地向他們射擊起來，立刻一架拉起慢了的飛機被打得冒著濃煙栽了下去，好在飛行員已經跳傘了，隻不過落在他們的手裏不知道會有什麽下場。
被激怒了的森山野仁瘋狂的飛舞著。把機翼下掛載的炸彈狠狠的扔了下去，不過在地麵火力的威脅之下，這些炸彈落得偏了些，隻是擊中了幾棟民房。但是那衝天的煙柱還是讓他略微的舒服了些，在打光了飛機上的子彈之後，他呼叫著另外一個隊友返航了。身後的隸縣城市內幾柱濃煙直衝雲霄，為他們的離開劃了個注腳。不過這並沒有讓他的心裏舒服，他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偵察行動中失去隊友。他隻希望隊友來得及逃走，否則不知道那些支那人會怎麽對待他們。這些可惡的陸軍人員，居然一再聲稱對方沒有對空武器，如果不是他們的情報這次行動一定會更加謹慎的，不過這些火力似乎很密集，如果不是對方的經驗不足，恐怕這次來的三架飛機已經全部被擊落了。想到這些他不由得慶幸自己的反應靈敏，這比不得陸軍如果遇到危險可以臥倒，在低空飛過的時候機動性非常的差而且為了觀察還要分散注意力，如果對方突然襲擊那十有八九是要被擊落的了。
想到這裏他回首看了一眼那朵落下來的傘花，遠遠地看到一堆的支那武裝人員荷強實彈的朝著墜落地跑了過去，日照大神保佑他吧，希望這個黑島京可以自己平安。他拉動操縱杆升上了高空，背著太陽向著基地返回了。
黑鳥京拚命地拉動著繩索，試圖逃離下麵接近的人群，可是他的跳傘高度實在是太低了，根本無法飄得遠一些。他無奈地看到自己的愛機在他離開之後進入了螺旋，呼嘯著一頭栽進了遠處的一個池塘中。爆起了極大的煙霧。這架飛機已經伴隨他戰鬥了兩年了，其中擊落過支那人至少五架戰鬥機，更是立下過其他的戰功。不過這一切都隨著那煙氣消散了，一陣巨大的衝擊傳來。黑鳥京晃動著身體試圖從樹上下來，可惜降落傘牢牢的掛在了大樹上，這裏距離地麵足有三米高，正好是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境況。遠處支那人的吼叫聲正接近了，他掙紮著從腿上抽出了傘兵刀，嚐試切割著繩索。一定不能落在支那人的手裏。他的信念支持著，聽軍部裏的人說被擊落的日軍飛行員落在敵占區的時候大多被憤怒愚昧的支那人撕碎了，聽去解救他們的日軍說那情景簡直慘不忍睹。這就是做空軍的悲哀，平時在空中耀武揚威，可是一旦被擊落了立刻就要孤軍奮戰了。
錢排遠遠地看到一朵白色的傘花落在了樹上，看來那個鬼子飛行員有夠倒黴的，居然被掛住了動彈不得，今天輪到他當值，一看到擊落了敵機他立刻率領部隊追了出來。果然遠遠地看到那飛機栽進了池塘裏，而這龜兒子居然掛到了樹上。他奶奶的，這兔崽子居然炸毀了那麽多的民房，這下再看你還往哪裏跑。
“待會留神，別給鬼子傷了，咱們盡量不開槍，聽說飛行員可是個寶貝，抓到了會立大功地。”眾人一陣哄笑，齊聲應和著。眾人朝著那小子圍了過去。
隸縣城裏的顏舉凡正饒有興致地看著今天立功的高射機槍。那修長的槍身上閃亮的光澤有些黯淡了，經曆過急速射擊的槍管上麵還在微微的散發著熱氣。這槍剛研製成功沒有多久今天就派上了用場，真是及時漂亮。看到周圍的戰士正緊張的修整著陣地，他微微一笑轉頭說道：“你說咱們要是把這大槍順在陣地上對著鬼子打過去，不是什麽仇都報了嗎？”秦思嬌不由得抿著嘴巴點點頭，這大的子彈要是打在身上，恐怕……
一個戰士笑道：“今天還算沒有丟人總算打了一架下來，這飛機和平時訓練的靶子可差好多的，現在想來剛才要是能夠再沉住氣一點恐怕來的三架飛機一個也跑不了。可惜了。”顏修武點點頭說道：“是啊，我們沒有飛機來當靶子練習，回頭大夥兒交換些心得下次就不會忙亂了，不過以後的日子鬼子的飛機恐怕經常來作客的大夥兒可不要怠慢了。一定要好好地招待他們，既然他們喜歡咱們的地方。就讓他們永遠得留在這裏好了。”眾人哄堂大笑起來，紛紛表示一定照辦，把客人留下來。地麵上那閃亮的彈殼還在散發著硝煙的味道，這些碩大的子彈殼，讓一旁的秦思嬌愛不釋手的拔弄著。壞小子偷偷笑著轉過頭去，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個小姑娘就會有很多的大號的士兵了。
顏舉凡一眼看到旁邊的錢若雲正盯著這巨大的機槍發呆，不由得扯過她的手來說道：“錢姐姐，你現在去把記者找來，帶他們去看我們打下來的飛機，這樣他們大概可以多寫幾篇稿子了，另外那個飛行員不知道抓到活的沒有，你帶大夥兒也去看看好了。”錢若雲大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這個少年，轉身忙著安排去了。
夕陽落下，桐城的駐軍指揮部裏田中軍吉得到一份通報，空軍的一架戰鬥機在執行偵察轟炸任務的時候被隸縣的亂黨給擊落了，要求他立刻采取行動去營救。井村山代苦笑了下說道：“長官，恐怕我們無法去救援友軍，如果可以，哪裏還用得到他們來轟炸。”田中軍吉麵無表情地看向一旁的梅煥玉，後者趕緊陪笑道：“皇軍的飛行員應該是落到他們的手裏了，至於是死是活恐怕過幾天才有消息。現在那裏搞得水潑不入。我的幾個弟兄再去了之後就失蹤了，恐怕也是凶多吉少的。”
井村山代低著頭沒有說話，他也曾經派自己的別動隊試圖接近哪裏，可是在失蹤了兩個隊員之後他也不敢輕舉妄動了。隻希望援軍早日到達，否則這後果還真是不好說。看到兩個部下不說話，田中軍吉煩惱的揮手斥退了。現在他已經沒了剛來時的大幹一番的雄心壯誌。隻要是不在軍部留下記錄他就去很清醒了，沒有想到一個占領區的小地方裏居然誕生了這麽大的一個麻煩。好在這麻煩是前人留下的，不然他恐怕已經被責令自盡了。
隻要幾日後支援的部隊到來，他這個主人應該可以盡些力量的，現在的桐城已經成為了帝國的恥辱。如果再沒有作為，相信上司也是無法接受的，隻不過這些部隊暫時受他的節製，隻是有總比沒有好。希望這次作戰可以扭轉局麵，雖然他的潛意識裏還是不認為兩個師團的兵力可以扭轉局麵，在他的印象裏隻有聚集起至少五個師團的兵力才可以以富士山壓頂之勢一舉拿下隸縣城關。
可惜駐支那陸軍司令部裏始終無法同意他的這個意見。以致於他的請示電被上麵的同僚嘲笑為沒有大和氣概的**男。現在他的大名在整個日本都快家喻戶曉了，隨著部分傷殘士兵的歸國他這個來收拾殘局的被拿出來讓輿論轟炸，反而是那個因無能自盡山本龜太郎被當作不屈的英雄宣傳。如果他這一戰無法扭轉局麵恐怕下場不會好太多，這個念頭讓幾乎讓他無法平靜下來。
門外的梅煥玉看了下周圍扯著井村山代走進了德升樓的雅座裏，這裏的熱鬧雖然不比往日，可是還是有很多的顧客在，讓他的麵子有些光彩。不過在他看來還是有些灰敗景象，難道是已經到了下坡路了？井村笑眯眯地看著周圍的支那人，看來圍困對這些沒有什麽影響。隻是不知道這些支那人的腦子裏整天想著什麽？隨著不斷的接觸他越來越無法看明白這個民族了。包括這個眼前的梅煥玉。還是山本前輩臨終的時候說的對。對這個民族一定要保持警惕，但是還必須利用。隻要控製得好，狗還是可以看護羊群的。
“井村君，我今日有些想法所以還請你指教。”梅煥玉親手取過茶壺轟退了小二，一縷綠色的茶湯傾注在精致的茶盞裏。井村山代眯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撲鼻的香氣笑道：“不知道梅隊長可有什麽發現？莫非是有法子刺探那些亂黨的動靜。”
梅煥玉笑而不答，避開對方炯炯有神的注視，伸手取了一支點心塞進嘴裏慢慢咀嚼，然後用杯中的香茶一送而下。井村山代若有興致地學著他的樣子如此了一番，舒服的長出了口氣。“井村君。你可曾為隸縣的亂黨煩心過？”梅煥玉悠然地又續了一杯茶說道。井村山代沒有接話，繼續用目光注視著他。“我一直有個疑問，一個民間隊伍他是怎麽能夠有這麽多炮火的？要知道他們的周圍可都是大日本帝國控製的地區，他們即使有些門道搞來彈藥武器，可是這量也太大了罷。”梅煥玉說完饒有興致地看著對方。
“梅君，你是說他們在自己製造？”井村山代恍然大悟道，“而且我曾聽家裏人說過嵐山似乎古時有鐵出產。”梅煥玉又補充了一句。
“梅君，你果然不愧被長官器重的支那模範，我立刻布置人手偵查。”說罷學著梅煥玉的樣子拱手告辭。
梅煥玉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笑。日本人就是直腸子啊，即使有些詭詐還是蠢笨的很，他也不想想為何要透露這麽重大的情報給他。不過這樣一來他也省了一番口舌，隻希望他不要撞得頭破血流才好。梅煥玉在前些時候就開始考慮這個問題，尤其是在這次日軍飛機被襲擊之後更加確定了。那支自稱抗日義勇軍的隊伍一定有自己的武器渠道，否則他們的火力也太旺盛了些。隻不過他的這個想法不敢親自去試驗，自從他損失了幾個得力手下之後，他就視昔日均出自有的嵐山為禁地了，這次把這個機會讓給鬼子也是迫不得已。好在隻要能打退亂黨的進攻，他倒是不在乎這功勞被人冒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