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將計就計（三）
當葛壯了解到這件事的時候，安排走小野一郎並沒有去師部匯報，他坐在那裏沉思。根據監控的人員報告，這個吳抗沒有任何行動，他不竊取任何情報，也不和外人有什麽接觸，完全是一個獨立的人。
這些行為並不是正常的諜報人員行為，那他來根據地的目的是什麽？難道真是為了抗日？根據他的言行，除了能製造獨立師和國共之間的矛盾，也起不了什麽作用。
獨立師本來就是獨立的，可以說大別山根據地建立之後，和國民政府以及軍事委員會根本沒什麽接觸。獨立師重慶辦事處關閉之後，官麵上的接觸更加沒有。軍事委員會也沒有給獨立師下達過任何命令，翟勤的一切軍費、糧餉和彈藥全是自己解決的，這更加讓獨立師和國府方麵沒有什麽接觸。可以說獨立師除了一麵軍旗和軍裝以外，跟國民革命軍沒什麽關係。
孤軍在外，周圍是日軍占領區，讓翟勤的獨立師成為一個獨立的組織，就算是挑撥獨立師和國府方麵的關係又怎麽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和共產黨之間那更別說了，獨立師本著師長的態度和中共新四軍方麵根本沒有任何接觸。除了小規模戰鬥，雙方軍隊一致對日本人以外，軍隊軍官上根本沒有接觸，就連原獨立大隊長趙凱的遊擊隊都沒有什麽聯係。師長和趙凱之間在保持著冷靜距離。獨立師和中共的關係，也因翟勤的身份，決定了雙方的距離。日本方麵派出人員進入青天鎮，做這些有意義嗎？
研究很長時間，葛壯認為吳抗絕對還有其他目的，但自己不知道為什麽。其實也很簡單，抓起來一審不就什麽都清楚了嗎？可葛壯沒動，因為他情報工作幹多了，也自然把問題想得複雜化，情報科也沒少審問日本特務。
那些日偽占領區的漢奸極為怕死，隻要把槍掏出來，什麽都會說。但這些潛伏進根據地的特務可不這樣，死硬分子，對日本的忠誠也很有堅強態度，並不是簡單的刑訊能讓他們招供的。既然沒有什麽大的危害，那還是不要抓的好，了解到他有什麽目的才是重要的。
本著這個思想葛壯喊道：“來人”
勤務兵進來，葛壯說道：“通知肖清馬上過來。”
肖清是葛壯的副手，也是精明的偵察兵出身，深入敵後獲取情報，頭腦靈活，所以成為葛壯的助手。接到命令匆匆趕過來，當聽到葛壯說的情況後說道：“科長，這可是機會，監視起來，放長線釣大魚。這家夥不能孤身作戰，後背一定有人。”
葛壯點點頭說：“不錯，我也這麽
想的。派出人員二十四小時監控他，我要掌握他的一切活動。”
“是，我明白”肖清點頭答應，立即增加監控的人手，葛壯帶著材料趕往師部向翟勤匯報。翟勤跟沈方輝同意了葛壯的計劃，隻有一個人能有什麽作為，還在嚴密的監督之下。
對於鬼子能向根據地潛伏派人，翟勤和沈方輝還有葛壯研究加強根據地保衛和反諜報工作。這一研究問題還不少，三個人正在說著話，肖清報告進來，他一進來就說到：“科長，不好了，吳抗失蹤。”
這一句話讓葛壯吃了一驚，隨後是萬分自責：“師長這是我的錯誤，沒有及時監控或把人抓起來。”
翟勤擺擺手說：“現在不是追究責任，關鍵是把人找到。雖然他隻有一個人，但也不能小瞧了，一旦他要動手危害還是很大的。他失蹤是正常的，可以認定此人很狡猾，因為小野一郎認出了他，這讓他警覺。”
雖然翟勤沒有責備，但葛壯自己不能原諒自己。既然小野一郎想和吳抗相認，那證明他的身份暴露，他哪能不跑。聽到翟勤的話說道：“師長放心，我會盡快抓到他。”
翟勤知道葛壯的放長線釣大魚計劃失敗，也沒說什麽，並沒有太往心裏去。大別山根據地鬼子特務也不可能少了，絕對不是一個兩個。多出來這麽一個特務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把事情交給葛壯處理，然後不再過問。
一連好幾天時間，什麽消息也沒有。但是翟勤看著報紙確眯縫起眼睛，國統區的報紙和日軍占領區的報紙，隻是這幾天時間裏，口風全變了。原來日軍占領區的報紙全是詆毀翟勤，而國統區的報紙全是讚揚。雖然沒誰誇獎翟勤的流氓手段，但對獨立師的抗日消滅鬼子戰績，還是肯定的。但這幾天裏口氣完全變了過來。
日軍占領區的報紙電台開始誇獎獨立師，特別是翟勤，什麽親日了，反共啦，有遠見和一心為中國。不知道哪些文人杜撰的，翟勤幾乎成為中日提攜的開明人士，努力進行和平運動。
國統區報紙電台報道的確是翟勤變了，他正在和日本秘密接觸，秘密的談判，準備進行安徽自治。這些說法一開始還不被人相信，因為獨立師的戰績在那擺著，也認為是敵人的陰謀。
但假話說千遍，連自己都認為是真的，何況很多不明就裏的普通人。翟勤眾多的罪名前麵終於去掉一個光環，又多出來漢奸的字眼。沈方輝拿著報紙進來：“師長你看看，到底怎麽辦，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翟勤也有些沒辦法，這是國統區和日軍占領區的行為，他有什麽辦法。可是輿
論對獨立師越來越不利，看到沈方輝的樣說道：“這是鬼子的陰謀，擔心什麽？”
沈方輝不滿的說道：“我知道是陰謀有個屁用，關鍵是所有人相信。這幾天各部隊紛紛來電話詢問，到底是怎麽回事，我擔心軍心不穩，民心有變。”
其實翟勤也是擔心這些，他對梁紹宏那樣說，也不過是一個策略，但沒想到變成這樣。如果長時間下去，根據地確實會出現不穩定現象，那時恐怕不好辦。沉思一下說道：“你什麽意見？”
沈方輝說道：“我考慮一下，阻止這樣謠言最好的辦法是進攻，向鬼子進攻。用事實證明獨立師是抗日的，這些全是鬼子漢奸進行的汙蔑。”
翟勤也認為這樣是好辦法，但是他覺得這是一個大陰謀，不可能這樣簡單。一開始認為說沒有用，時間一長恐怕謠言自然消失。但目前看，沒有減弱的趨勢，反而越演越烈。
對此翟勤也拿不出好辦法。他不是政治家，也不是投機政客，說明白翟勤沒有這些政治才能，也缺少不要臉的精神。想了半天覺得沈方輝的建議正確。他說道：“你製定一下計劃，但隻能是有限進攻，我們暫時還無法進行大戰。”
“好，我立即製定這樣的計劃。”沈方輝回答道。
“報告”葛壯在外麵進來：“師長出事了。”
翟勤一驚，他最擔心的是這時候有什麽變化，連忙問道：“什麽事？”
葛壯說道：“剛接到報告，在根據地有兩個人被殺，他們是中共新四軍方麵的人，這是公開的身份，是在區政府登記的。根據我們的同意進行農民工作，但昨夜被殺。”
翟勤楞一下，隨後說道：“不要參與這些事，對外說是日本特務幹的。”
葛壯說道：“我也這樣宣布的，但是這兩個人很重要，根據他們上報中共重要的人物，群眾基礎非常好。原來是區政府的人員，隻是我們驅趕其他勢力的人讓他們離開，發表過對獨立師的不滿意見，我擔心……”
翟勤搖搖頭說：“不用擔心，你隻是盡快調查清楚，和田朝榮的警察局配合，不要讓事情再度發生。”
“是”葛壯立正回答。他的話音沒落，肖清報告進來：“師長，參謀長、科長，剛接到報告，兩處商店被炸，死傷不少人。警察局已出動，在青天鎮範圍內搜捕破壞者，已有十幾個嫌疑人員被抓。”
這一下三個人都吃驚了，這麽長時間大別山根據地有日偽特務，但他們都是以竊取情報為主，並沒有用過這樣的手段。
可是他們突然這樣，讓翟勤意識到
這是鬼子新的一種手段，但自己該如何防範呢？他皺眉說道：“葛壯、沈方輝通知田朝榮的警察局，沒有確鑿證據不要抓人，把抓到的人放了。”
沈方輝也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師長，這樣恐怕不行，既然是有嫌疑，要是放了不是更危險。”
翟勤努力讓自己冷靜一下，搖頭說道：“不能急躁，這不是單一的行動，這是一個有計劃的行動。鬼子就是要把根據地弄得緊張，讓我們自亂陣腳。讓田朝榮和情報科行動起來，監視重要地方，保護一些關鍵人物，通知各部隊嚴加防範。”
“是”沈方輝和葛壯一起立正回答。他們都沒有應付這樣事件的能力，有些擔心又急躁。大別山根據地幾十萬平方公裏，政區橫跨七八個縣，這些地區不可能全都派人看著。鬼子終於開始使用這種流氓手段，讓翟勤也十分憤怒，但他必須想出辦法解決。
沈方輝安撫軍隊，葛壯在加大地方監控，三個人離開師部。翟勤對鍾秀坤說道：“我有事情，不要讓任何人打擾我。”
說完翟勤坐到辦公桌後麵，點燃一根煙。他也吸煙，但很少，可今天一連三顆煙之後，他又點燃了第四顆，但還是茫然的沒有頭緒。
這是翟勤的習慣，一旦自己沒有辦法，他就會搜索自己的記憶，想找到曆史上有什麽解決的辦法。想了很長時間，也沒有辦法。後世連強大的美國都無法消除恐怖主義的襲擊，何況自己現在呢？除了加強防範好像沒有其他辦法。
但是現在沒有相應的技術，也不能擋住四麵通達的大別山區不讓人進出。特別是現在已不是當初隻有青天鎮這一點地方。如今金寨、六安、霍山、舒城、桐城、嶽西加上青天鎮，七個縣的地方，周圍全是和日軍的接壤地區，怎麽可能防止特務向這裏滲透。
“師長”鍾秀坤進來，翟勤生氣的說道：“我不是不讓打擾我嗎？”
鍾秀坤還很少見師長這樣過，嚇得後退一步說道：“剛剛沈參謀長報告，舒城和桐城有兩戶曾經反對獨立師的鄉紳被殺，接到各縣報告，他們地區都有人被殺，請示怎麽辦？”
翟勤沒有再說話，而是拍桌子，把鍾秀坤嚇一跳。翟勤眼裏閃現的是怒火。他媽的和老子玩流氓手段，搞這樣的恐怖襲擊，那好，玩玩看，老子怕你們？
翟勤說道：“通知鍾順和柳芸馬上來見我。”鍾秀坤跟在翟勤身邊不短了，師長還真的沒有這樣過，連忙跑出去通知兩個人。
因為最近風平浪靜，兩個遊擊大隊也在休整。接到報告鍾順和柳芸一路小跑的來到師部，兩個人
速度差不多，在師部外麵碰上。一男一女兩個大隊長，雖然暗地裏較勁，其實還真的很少見麵。
大部分時間在鬼子占領區活動，回來休整也是各自訓練，今天一見麵又是這樣的地點，兩個人都明白了。再說發生在根據地的事，他們也聽說了，兩個人互相看一眼，點點頭一笑算是打招呼，然後一起進入翟勤的辦公室。
翟勤此時已恢複平靜，但臉色並不好。看到兩個人進來立正敬禮擺擺手說道：“坐下吧。聽說了吧，有什麽想法？”
柳芸還是原來的態度：“師長，我帶領女子大隊進入日軍占領區，我不相信鬼子不怕死。”
翟勤搖搖頭說：“這是最不好的辦法，不要忘了這是我們的國土，鬼子比我可襲擊的目標多。他們顧忌少，我們卻不行。”
鍾順看一眼柳芸說道：“師長顧忌的有道理，那我們應該怎麽做？”
柳芸瞪鍾順一眼低聲說道：“馬屁精，你有更好的辦法嗎？”
鍾順想發火，但是看到不服氣瞪著自己的柳芸，無奈的說道：“好男不和女鬥，你有好辦法。”
柳芸說道：“沒有，跟鬼子有什麽好研究的，以殺止殺，看他有什麽辦法。”
鍾順其實不是拍馬屁，而是他也沒什麽辦法。他不服氣的說：“襲擊普通鬼子有什麽用，還是我們的百姓多，但我們可以進攻鬼子的司令部，讓他們知道惹到獨立師的下場。”
柳芸不屑的撇嘴：“還不是一樣，我說襲擊鬼子士兵了嗎？當然是進攻他們的指揮機關。”
翟勤心裏動一下，他通知兩個人來是打算反過來襲擊鬼子，自己不能總是這樣被動。因為獨立師現在沒有軍事行動，內部中共人員被殺，反對過獨立師的人被殺，已經有謠言說這些人阻礙了翟勤獨立自治的通路，所以才被殺的。
國統區報紙說，以翟勤的凶狠手段，對日軍戰鬥的戰果，獨立師的戰鬥力，怎麽可能讓特務殺得了人？是翟勤指使手下人幹的，不過是把罪名推給日本人而已。
這種猜測的話，讓很多人相信。根據沈方輝報告，周德敏提供的情況，還是有很大一部分人相信這種說法。
今天鍾順和柳芸的拌嘴，讓他覺得兩個人說的有道理。自己拿不出好辦法，隻能用最下策，以殺止殺，但也不確定，所以才問兩個人有什麽意見。既然兩個都這樣認為，翟勤說道：“鍾順，你帶領遊擊隊向蚌埠潛進，襲擊蚌埠日軍機關和司令部，那裏是偽省政府，知道該怎麽做。”
鍾順立正，興奮的說：“卑職明白，我們立即
行動。”
翟勤對柳芸說道：“你的女子大隊身份太特殊，目標合肥。”
“是，我明白，不會讓你失望的。”柳芸狠狠瞪眼看了一眼鍾順，兩個人離開。翟勤剛要讓人通知沈方輝，沈方輝進來：“師長新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