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抗戰版的“生死時速”(下)

日本鬼子這種拚命的勁頭在中國戰場上還是第一次出現,說起來程家驥倒是該感到光榮才是,小鬼子自七七事變以來,一向是仗空中的飛機,地下的重炮對華軍大加摧殘,象這樣主動發起決死攻擊還是第一次.

但程家驥此時可沒有心情去為了這個去自豪了,在日本人這種先傷人後傷已的瘋狂攻擊下,本來就已經傷亡慘重的華軍那裏撐得下去,已經有一些意誌不那麽堅強的士兵在慢慢的向退卻了,以躲避日本人的這種恐怖攻擊.

程家驥焦急的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於俊才,時下這種局麵他可是從來沒有經過,隻不過隻在於21世紀時看過不少關於日本陸軍的肉彈攻擊的電影.萬萬沒有想到因這自己的緣故改變了曆史讓本應在與蘇軍作戰時才出現的日本人的這種戰法居然提前出現在臨沂戰場上了,要說他此時心裏不慌那是騙人的,現在也隻有看於俊才這個在羅店戰場那個血肉磨坊裏呆過好一個多月的於俊才的了.

於俊才倒沒有慌張,他用沒什麽麽大不了的眼神安慰了程家驥之後,叫過幾個從南京城裏跟著他一路殺出來的老兵就在程家驥的麵前布置起來了.

十幾個已經是班排長的經過南京保衛戰的老兵領命而來.

“弟兄們看來小鬼子是沒招了,跟咱們玩起以命換命這一招來了,要玩這一招咱們可是祖宗.”於俊才笑著對這些跟著他從南京那座死城裏衝出來的老兵們說。別看他麵上滿不在乎,但是其實他的心裏正在流血,要知道麵前這十幾個人可是他手下的老底子,要不是今天這仗實在是打得太邪乎,他是說什麽也不舍不得把這些手下的老人投入這種有死無生的戰鬥中去的.

一夥子老兵無聲的看著自己的老長官,大家心裏對眼下的局麵都很清楚,要是不能把小鬼子的氣勢壓下去,要不了半個小時這前莊莊口的陣地就一定會被日本人占領.他們都是在淞滬南京兩個打得屍山血海的戰場上和鬼子打過交道的,心裏也都明白正如自己的老連長所說的,日本人也實時沒有什麽招了,隻能妄想在意誌上壓倒守軍,從而擊潰華軍大舉突入莊內.

但是這種對攻他們又十分清楚隻要投入攻擊了,基本上是沒有人能夠活著回頭得,他們雖身經百戰但也是人,凡是人就沒有不想活著的,何況現在是小鬼子狗急跳海,一時間雖沒有人躲避於俊才看過來的目光,可也沒有什麽人主動請櫻去擁抱死神的懷抱.

程家驥看著這個場麵,他心裏明白這些人並不是怕死,隻是以往用敢死隊的形式與日本人硬拚的時,華軍大多是處於拚也不死不拚也死的絕境,所以處於絕對弱勢的華軍士兵敢於和日軍以命換命.可是這回可不一樣,不但沒有被日軍包圍,在場麵上華軍好象還占了點上風,要不然日軍也不會擺出這麽一副拚命的架勢來.人是一種非常複雜的動物,尤其是人的心理更是難以用語言說得清楚的.往往在處於弱勢時人都會舍命一博,倒是情況好些的時候人反而對死亡更加的恐懼起來.

程家驥看著這些在死亡麵前遲疑的老兵,又著還有一個個用目光逼視著自己的手下的老兄弟們的於俊才,他不禁在心裏深深的歎的一個口氣.在今天之前程家驥雖沒有把戰場看成是某些YY小說裏央那些過家家酒的描寫描繪出來的充滿浪漫英雄主義的遊樂場.可他不管怎說骨子裏也終究是一個沒有上過戰場的在和平年代成長起來的青年,那裏能夠真正體味到戰場上那種腥風血雨生死無常.

程家驥在心裏感慨萬千的同時,他也更加深刻的體會到慈不掌兵這句的真諦.戰爭可真正是天下第一無情事啊!

在兩位長官的默默無語的注視下,終於有人站了出來,陳大勇是一個東北人,家裏在九一八後就已經被日本人差不多殺光了,與小鬼子有著血海深仇,要不是掂著自己的那個隻有十四歲的妹子,他早就站出來了.

“兩位長官,我去,可我妹子就要麻煩隊伍上照顧了.”

陳大勇在提這個要求時還有點不好意思.

於俊才還沒說話,知道陳大勇家裏已經沒有什麽人的程家驥也開口了,在聽了陳大勇這句話後眼眶裏早就有淚珠在打轉的他馬上接過了陳大勇的話頭.

“你妹妹你放心,隻要有我程家驥一口吃的,就少不了她的,她要是還在上學的話我保證供她上大學.”多好的士兵啊,就要去慷慨赴死了他的要求僅僅是活著的人照顧他唯一的親人,至於他自己的生命在沒有的了牽掛之後,隨時就可以為了國家民族去死.

有了帶頭的人,其它的人也沒有再猶豫下去,他們相互之間對視的一眼之後,整齊異常的向前邁了一步,與陳大勇並肩站在了兩位長官麵前,他們所有的人都清楚,他們所邁出的這一步,可不是普通的一步.這一步實際上就是生與死的分界線,但為了打鬼子保家鄉他們無悔.

程家驥看著這一張張年輕而純樸的臉龐,心裏很不是滋味,這一個個活生生的生命馬上就要走向毀滅了.他們也許不明白什麽是國家什麽是民族的字麵意思,也不知道這個主義那個思想是什麽東東,但是就是這些基本上可以說是目不識丁的大老粗用他們的生命撐起的我們這個曆經千年苦難的民族的脊梁.要是沒有了他們就算你是什麽天生雄才的偉人也不過是南柯一夢罷了,成不了什麽事.

“每一個參加敢死隊的弟兄,支隊給一百五十塊大洋的安家費,弟兄們現在把各自的親人的名字地址讓魏文書記下來,此戰過後,支隊部一定派專人把錢送到你們家裏.請大夥兒安心去吧!我程家驥一定會照顧你們的家人的,誰要是敢欺負他們,那怕他是天王老子我也要剝的他的皮.”

程家驥沒有說什麽弟兄們一定要活道回來之類的虛話,他知道這十八弟兄心裏麵跟明鏡似,這種捆著滿身的zha藥向敵人衝鋒的敢死隊,活下來的機會人人都知道就是零.

所以他說的話全在這些兄弟們的家人身上打轉,他知道這一百五十塊大洋雖不是一個小數,但是對這十八個弟兄來說根本沒有什麽意義,隻能說這些錢能讓他們的家人們日子過得好些,不那麽艱難而已.

“敬禮.”十八個敢死隊員向程家驥,於俊才行過最後一個軍禮後,不知是誰也開口唱起的流傳千年不知讓多少英雄豪傑為之動容落淚的嶽飛的那闕滿江紅.

“怒發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

在這首激勵了萬千中華兒女為了家國的安寧完整而拋頭顱灑熱血的千古絕唱的雄渾悲壯的音節中十八個渾身上下捆滿zha藥的勇士就象十八支利箭一樣刺向小鬼子的胸膛。

當送走注定一去不回的十八勇士之後,程家驥第一次從於俊才的眼睛裏看到了那種人類稱之為淚的晶瑩**。

中華就算是在最虛弱的時候也不是日本這種蠻邦醜類所可以輕侮的,這一天,龍在大王莊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