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漢奸苟四

厲青山果然沒有讓高全失望。當天晚上就給高全出了一份藥方，在藥房裏詳細介紹了幾味藥材的藥理藥性，以及使用之後能產生的效果。總而言之一句話，這就是一種慢性毒藥！吃過的人會越變越懶、整日昏昏欲睡，身體各項機能逐漸變差，雖不能致死人命，卻也能讓人體力變得越來越弱。

這種藥物簡直太對高全的胃口了，效果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好得多！

回春堂的藥材運過來之後，劉福貴、柳七，以及高全從偵察排中選出的幾名戰士一起，立刻開始給每一包糧食加料。富貴糧站的倉庫裏可是堆積著上萬口袋大米的，這個工作量可是不小，好在時間還有三天，日以繼夜的幹下去，雖然緊巴巴的，倒也不是完不成。

這副藥裏麵的藥材種類倒是不多，也不是罕見的藥，隻是數量有點大，回春堂裏麵肯定是沒有那麽多存貨，厲青山緊急從附近縣城調集藥材運往玉田。各地藥店互相調集藥材，原本就是常見的事，這在以前也發生過。隻不過現在鬼子占領了玉田之後，縣城裏麵漢奸驟然增多，其中偽警察雖然大多是原來的警察，可是也有不少是以前街上的混混流氓，自以為鬼子來了，改朝換代了，就緊著投靠鬼子，當上了可恥的漢奸。這些家夥不以為恥、反以為榮，身上有了這身狗皮護身，幹起壞事兒來，更加的肆無忌憚。

其中就有個叫苟四的小子，以前就是縣城裏有名的混混兒，敲寡婦門、刨絕戶墳，什麽事兒缺德他幹什麽事兒，就沒有壞事兒是他幹不來的，是個人見人厭、鬼見鬼愁的貨。幾個月前鬼子一來，這小子自以為機會來了，穿上最好的一套綢子衣裳，興衝衝的到鬼子駐地報名。這小子倒有一股子狠勁，一般人看見鬼子腿肚子都轉筋，他就敢跑到鬼子的司令部駐地前麵，要求報名參加皇軍。苟四深知富貴險中求的道理，豁出去拚了一把，倒還真讓他賭對了，鬼子把他編到偽警察局做了一名警察小隊長。

為了討新主子的歡心，苟四上任不到一個月，就舉報了他們家隔壁的一家抗戰家屬，讓城裏的鬼子特務機關長對他大為賞識，破格提拔他成了縣城新成立的偵緝隊大隊長。鬼子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正是需要用到這種對當地熟悉的地頭蛇。兩下裏一拍即合，現在苟四在鬼子麵前紅得不得了，城裏麵的老百姓見到這個喪門星都得躲著走。這位還以為大家是畏懼他的權勢，比平日裏更加的耀武揚威了。

苟四這兩天屁股上生了一個大癤子，沒事就到回春堂來瞧病。當然，想讓厲掌櫃伺候他，苟四還沒這個能耐。別看厲青山隻是個無權無勢的郎中，身上自有一股凜然的正氣。苟四以前做混混的時候，連靠近回春堂都不敢。現在自覺的有了身份，也敢堂而皇之的登門瞧病了，隻是見到厲青山，還是有點不自在，厲青山不樂意見他，他也樂得輕鬆。

回春堂的坐堂醫生手藝當然是沒的說，苟四來了一次之後，那癤子第二天就下去了。這小子尋思著今後要是有個好歹的，還是要回春堂照應著，就打定主意要和回春堂的大夫處好關係，有事沒事就來回春堂坐坐。回春堂是開門做生意的，倒也不好往外趕他，隻是這樣一來，有人登門看病，一瞧苟四在這兒蹲著，很多人都是扭頭就走，導致回春堂的生意下降不少。搞關係，搞得人家生意冷清，這苟四倒真是有才了。

這天，苟四又轉悠到回春堂門口的時候，就發現這裏麵從抓藥的小夥計到坐堂醫生，神色都有點不大正常。苟四也沒往心裏去，坐到這個位置上之後，看見他神色大變的人多了去了，他哪兒能全都照顧的過來呢？

溜溜達達就到了回春堂的後門，後門口正站著厲青山。苟四見到厲青山，心裏就不自在，就躲到牆角沒敢往前湊合。厲青山好像是和誰說話，一會兒從後門裏推出來一輛驢車，車上好像裝了不少東西。苟四正說想走呢，身後過來一個人一拉他的袖子，“看什麽呢？”把苟四嚇得一哆嗦，猛回頭一看，原來是他的手下黃皮。

“你混蛋！老子正在監視可疑分子，你在這兒瞎搗什麽亂？”苟四一抬手，就敲了黃皮腦袋一下。這小子智商可真夠低的，和上司開玩笑，哪能這樣開呢？苟四要不是害怕被厲青山發現，就要狠狠地揍這個黃皮一頓了。

黃皮捂著腦袋無限委屈，卻也不敢真的和苟四計較，他這位隊長被城裏的老百姓起個外號叫“狗屎”，既合他的名字貼近，也比較能透過表象說明本質。穿新鞋不踩狗屎。誰要是沾惹上苟四，絕對夠他喝一壺的。

苟四望著黃皮，眼珠一轉，有了主意，“從回春堂裏拉出來的那一車東西，我懷疑是抗戰物資。你跟上去查一下，要真是的話，咱們可就在皇軍麵前立了功了！現在你跟上去瞧瞧，看那車東西運到哪兒了。”苟四現在已經是長官身份了，當然不能再去幹那種盯梢的下等營生，把黃皮打發出去，也是他給自己畏懼厲青山轉移一下視線，不然傳出去，自己這個大隊長，威信何在？

回春堂的夥計又不是高全，當然不知道身後跟了個尾巴。等到苟四聽說回春堂拉了一車東西是運到富貴糧站的時候，他也吃了一驚。回春堂是藥店，往外拉的東西當然是藥材了，如果是運到別的藥鋪，或者是出城門往別的縣城運，都很正常，運到一個糧站，那又是幹什麽用的呢？糧站和藥鋪，苟四怎麽都想不明白這兩者有什麽聯係。

苟四現在雖然是得了特務機關長的賞識，可在這城裏也有他不願意招惹的存在。一個就是回春堂的厲青山，人家一個開藥鋪的郎中，又沒什麽油水，他去招惹人家幹嘛？厲青山那人臉色還難看，真惹了人家，將來有個什麽頭疼腦熱的，去找誰？那不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嗎？還有就是這個富貴糧站，劉福貴是有錢人、大財主，以前就不是苟四能結交的，現在人家家裏時常都有皇軍軍官出入，他苟四就更加不願意去招惹這號人了。特務機關長也不見得就會願意為了他去招惹那些軍官。

這兩家苟四雖然都不願意去招惹，心裏這根刺就算是埋下了。到了城門口的時候，和守門的幾個偽軍聊了兩句，偽軍像閑聊一樣告訴他，從昨天到今天，城裏的回春堂拉到城裏三車藥材了，不知道回春堂那麽大的藥鋪子，會缺什麽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