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被收編了

“站住！你們是哪部分的？”

前麵路口是個檢查站，幾名戴著白鋼盔，胳膊上帶著袖箍的糾察伸手攔住了高全他們這幾十號敗兵。

“我們是三十四軍一九六旅的。”部隊裏麵唯一的那名團長趕緊過去答話，現在是戰爭時期，身份不在第一時間說清楚，可是很容易鬧出誤會的。

“奉前敵總指揮部命令，我們在這裏收編掉隊的散兵。現在你們先到那裏集合。”為首的一位掛著少校軍銜的糾察指了指旁邊的樹林子，那裏麵已經站了百十號人了。

“擔架上是我們旅長薑玉貞。薑旅長已經犧牲了，我們要把他抬到太原去。少校，我們可以留下來，請讓我的部隊裏抽出幾個人，把我們旅長抬回去吧！”團長據理力爭。

“你們是哪部分的？薑旅長陣亡了，一九六旅就剩這幾十號人了，你們收編個什麽散兵？我們要到太原去，請讓開！”高全一聽大急，我還要去找十八集團軍，怎麽能在這兒被整編呢？顧不得那麽多，過去就開始幫那團長說話。

“你是哪部分的？”糾察轉頭看向了高全。

“我是和他們一起的。”高全急中生智，隻說一起的，不提番號，省的萬一人家要是看起證件來，被搞得被動。

這世間的事兒就是這樣，你越擔心什麽，什麽還就偏偏來得快。“請出示你的證件！”這位少校看樣子智商還不低，一眼就看出高全的底氣不足來。

高全沒辦法了，隻好從軍裝口袋裏摸出證件遞過去。他們這幫人在和一九六旅的戰士一起走的時候，就把軍裝換上了。和部隊一起走，不穿軍裝，也太紮眼了吧。

“一四三師，少校營長？你怎麽會到這兒了？”那位糾察看著高全的眼光，就好像他是外星人似的。

“我奉調到二戰區的，現在要到太原長官署去報到。”高全隻好硬著頭皮解釋，這不說清楚，更麻煩！

“你不用去太原了，前敵總指揮部有權決定前線的一切事項。少校，現在請你和你的士兵一起到那邊去集合。”高全和糾察少校說話的時候，王大柱錢四喜他們已經慢慢地往這邊圍了，糾察一眼就看出來他們都是一夥的，說話的時候，幹脆把高全的手下一鍋端了。

隨後那位少校又在一九六旅的四十多個人中間挑出二十來個，扔到了那片樹林子裏，剩下那一二十個明顯不能再戰鬥的傷兵抬著薑玉貞的屍體回了太原。

兩個小時後，過來一輛軍用吉普，後麵還跟著幾輛軍用卡車，一個帶著上校領花的軍官從吉普車裏跳了下來，“集合！全體集合！”上校旁邊的勤務兵大聲的吆喝著，還拿出一支哨子猛吹。

林子裏的散兵亂糟糟的嘈雜了好一陣子，總算是站好了隊。

“你們中間誰是軍官，請出列！”

立刻有二十幾個人走出了隊列，高全、王大柱、錢四喜等人也跟著站了出來，十一個人，有六個都是軍官。那個勤務兵挨著個兒的檢查了這些人的證件，隻是檢查到高全他們這幫人的時候，才稍稍愣了一下，因為他們幾個的證件上顯示的是國民革命軍二十九軍一四三師的。這支部隊現在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這裏，這一大群人裏，除了他們幾個，也根本就沒有別的二十九軍的人。

勤務兵並不清楚二十九軍到底應該在哪兒，隻是這個二十九軍好像挺有名氣，他似乎在哪兒聽說過。拿著高全的證件，勤務兵小跑著過去和他的長官低估了兩句。那位上校接過高全的軍官證仔細看了看，確認不是假的之後，大步走到高全麵前，上下打量高全。

高全趕緊立正敬禮，“報告長官，卑職高全，軍銜少校，奉命調至第二戰區，正要到太原長官公署報道。”

“哦？原來高少校是調到第二戰區了。那好啊，今後大家就是袍澤弟兄了。認識一下，國民革命軍第九軍二五六團上校團長許雲。”許雲團長還了個禮之後，和高全握了一下手，“我軍在忻口主陣地布防，日軍現在已經逼近我主陣地，部隊上正在缺人手，高少校願不願意到我的團裏，一起打鬼子呀？”這人很會說話，知道二十九軍在長城抗戰的時候，和鬼子打得很厲害，故意用打鬼子來激高全。

“報告長官，卑職的去向應該由長官部來決定。”高全繼續堅持自己的主張。隻要到了太原，他就有辦法聯係上十八集團軍，要是這會兒跟著第九軍上了前線，忻口會戰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結束的，這十幾天、幾十天的打下來，誰知道後續會怎麽發展？自己以後還能不能再和十八集團軍聯係上？這可是和偉人們聯係上的最佳機會了！想一下，如果能在開國元帥們的麾下參加過抗日戰爭，那人生該多有意義？

“好吧，既然高少校堅持自己的意見，我也不會勉強。不過我會報請前敵總指揮部的，如果前敵總指揮下令讓高兄到我的團裏來，希望高少校可不要抗命喲。”許團長笑嘻嘻的和高全開了一句玩笑，接著臉色一正，扭頭對著那些當兵的大聲喊道：“全體上車！你們現在全都是第九軍的人了！這些軍車會把你們送到自己的部隊上去的，軍情如火，立刻，上車！”

散兵失去部隊，早就沒了主心骨，根本連個談條件的籌碼都沒有，一個個乖乖的找車坐了上去。軍用卡車裝滿一車人，就開走一輛，一直到還剩下最後一輛，這輛卡車看樣子就是往二五六團送人的。高全和他的戰友們全都站在原地沒動。高全沒上車，他的這些手下，肯定也不會上車的。

時間不大，上校車上的車載電台就傳來戰區前敵總指揮部的命令：奉調入第二戰區的少校高全，及其手下十人，全部編入第九軍二五六團，即刻開赴忻口主陣地！

高全一聽，頓時傻了眼。衛立煌，這位前敵衛總司令，一句話，就把高全甩到第九軍去了！現在說什麽也不好使了！此刻再不同意，那就完全可以按照戰場抗命處置了！看許團長身後那些人一個個神色不善的樣子，高全毫不懷疑，隻要自己說一個不字，這些人的槍口肯定立刻對過來！我的十八集團軍，我的開國將軍夢！高全心裏哀號一聲，自己的遠大夢想，就這樣生生的毀在這個叫許雲的上校團長手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