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將軍陣亡

二五六團丟了陣地！雖說是奉師長命令才撤下來的，到底是把陣地丟了，從團長到士兵，全都感到麵目無光。

對此高全倒無所謂，勝負乃兵家常事，更何況現在是抗戰的一九三七年，正是鬼子最囂張的時候。二五六團能建製完整的從防守的陣地上撤下來，沒有被鬼子全體消滅或者是打成一群散兵遊勇，就已經說明這支部隊的戰鬥力很可觀了。

第九軍軍長是兼著中央兵團總指揮的郝夢齡將軍。郝將軍聽說自己的第九軍被鬼子打下來，把南懷化陣地給丟了，當場大怒，一麵命令部隊立刻組織反擊把南懷化奪回來，一麵親上前線指揮作戰。

接到兵團總指揮兼軍長親自打來的電話，下命令撤退的那位劉家麒師長羞憤的險些自殺。他可是一向是以能打惡仗的猛將著稱的，現在居然被軍長隔著電話罵軟蛋草包，哪能受得了？

郝夢齡現在已經在來的路上了，如果軍長來了之後，他還在師部呆著，部隊還沒開始反擊，恐怕郝夢齡能當場斃了他祭旗！為了挽回自己的麵子，當然也是為了挽回他自己的小命。生死的關鍵時刻，可容不得半點兒戲，劉師長立刻命令師屬騎兵營開往前線，同時命令炮兵全力發動反擊。他自己，則帶領一個連的衛士前去迎接郝軍長。現在兩軍交戰激烈，軍座要是有個什麽閃失，那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了。

有了騎兵營以及師部炮兵營的支援，經過一番浴血廝殺，二五六團終於把一三五高地上的鬼子又趕了下去。劉師長臨走前從師部直屬特務營調上來一個連，給許雲下了死命令，二五六團要是再丟失陣地，許雲就可以自裁了！

師長威脅了團長，團長當然就往下威脅營長，一級一級往下壓，二五六團上上下下都知道，人就算都死絕了，也不能撤出陣地，否則的話，就要死於軍法！

打仗也是死，撤退還是死！既然總歸都是個死，還不如和小鬼子拚殺的時候死，最起碼還能在死後落個烈士的稱號，死後家裏還能得到點撫恤。戰士們都存了這樣的心理，也就不怕了。小鬼子有什麽？還不是倆肩膀扛個腦袋，槍子兒一打也是一個眼兒，該死他也得死！

南懷化陣地被第九軍複奪之後，鬼子進攻部隊受創不輕，一時三刻是組織不起來大規模的反擊了。高全等人剛鬆了口氣，準備把高地上的工事重新修整一下的時候，團部電台忽傳噩耗：忻口前線中央兵團總指揮，第九軍軍長郝夢齡，在到前線陣地督戰的路上，和第54師師長劉家騏一起遭到鬼子的炮擊，以身殉國了！

高全聽完這個消息呆愣住了。他當然知道郝夢齡在這個時候要壯烈犧牲的，隻是他一直以為郝夢齡是第九軍的中將軍長，中央兵團總指揮，位高權重，離他很遠，想不到真的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對自己的震動還是這麽大！

團部裏麵的氣氛很壓抑，團長許雲眼睛瞪得通紅，腦門子上的青筋都冒出來了。許雲是第九軍的老兵了，從他當兵的時候，就跟著郝夢齡，郝將軍一直都是他的老大和偶像，如今偶像和師長一起都讓小鬼子給炸死了，給他的感覺除了憤怒就再沒別的了，此時就是讓他率領全團和小鬼子火拚個幹淨，他也不會有絲毫的猶豫！

“嘩啦！”許雲把他麵前的簡易桌案給掀翻了，“娘的！今天老子就和這幫小鬼子拚了！弟兄們！是爺們的，就跟我一起到前麵去！今天就是死，老子也要多拉兩個小鬼子墊背！”許雲看樣子是真急了，拽出手槍就往外走，團部裏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拿起槍，跟著團長往外走。

高全當然也不例外，他來就是打鬼子的。在這種殘酷的陣地戰中，根本就沒有什麽技巧可講，就是講究個血性，誰的意誌更堅強，哪邊出手更狠毒，哪邊就能贏。現在這支部隊的長官終於被激起了火氣，準備和鬼子死拚了，高全隻會從旁協助，爭取憑借自己的努力，把勝利的天平往自己這邊多傾斜一點，至於阻止這種魯莽的行為，高全認為完全沒必要，現在我國的軍隊不是太衝動，而是太沉穩、太缺少衝動了！假如每一支軍隊都衝動起來，小鬼子怎麽會這麽猖狂？他現在要做的隻是從旁邊參與一下，不要讓這種衝動變得失去理智就是了。

還是那個小通訊員處在最後。這個年輕人一言不發的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之後，從架子上摘下一支盒子炮，站起身就想追出去，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通訊員猶豫了一下，還是抬手抓起了話筒子。

許雲領著人從指揮部裏一出來，讓戰場上充滿硝煙味的風一吹，發脹的腦袋略微清醒了一點。二五六團的這個高地可是有好幾處陣地的，有在高地最高處的，也有在前麵和左右的，就算是要和鬼子拚，也不是說衝出去就這樣舉著槍向鬼子衝鋒啊，那不是拚命，那是自殺！鬼子一頓炮彈下來，全團都得完蛋！許雲到底是久經戰陣的一團之長，左右一看，瞬間有了計較。

“孫團副，你帶人到二營陣地去。我和參謀長到三營陣地。高副參謀長，你到一營陣地。大家就釘在陣地上吧，鬼子上來了，咱們也能當個戰士和鬼子拚一下子，反正我這輩子是不打算下這塊陣地了！”

這話說到高全心裏去了，他也早就想到一營陣地去了，現在這場仗打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太過凶險，還是和弟兄們在一起的好，關鍵時刻，也能互相照應著點。當下點頭應允，轉身就想走，指揮部裏忽然傳出了一聲喊：“團長！團長先別走，師部有令！”

許雲聽的就是一愣，這回是不有什麽命令？莫不是讓自己率領全團和鬼子拚了？自己已經打算這樣做了呀！上峰有令，不敢不聽，許雲擺手讓大家等一下，大步走進了指揮部。

聽到裏麵許雲大聲的和誰說著什麽，似乎是在打電話。兩分鍾之後，許雲從團指揮部裏走了出來，臉上還有點紅，好像是激動勁還沒過去。“各位，剛才從師部打來電話。中央兵團新的總指揮已經上任了，是六十一軍的陳長捷將軍。我們第九軍也有了新軍長，郭寄嶠將軍。孔繁瀛將軍擔任我五十四師新任師長，郭軍長剛剛上任就下達了第一項軍令，命令中嚴令各級指揮官恪守本位，不得隨意親臨第一線。同時命令我軍嚴守防區，不可輕失陣地。”

說完這句話之後，轉身進了團指揮所。其他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之後，也跟著進了指揮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