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修羅道場
話是黃長羽說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大介洋三隻是嚇唬嚇唬老百姓，沒想到他竟是真的要全部屠殺，立時嚇出汗來。?
“太君，幾個共匪既然已經伏法，我看您就饒了這些人吧。”?
大介洋三看著黃長羽，臉上露出嘲笑的表情。?
“局長是想替這些幫助襲擊皇軍的人求情嗎？”?
黃長羽第泠泠打個冷戰，連忙說：?
“太君誤會了，隻是我想，殺了他們，開chūn的地就荒了，沒法種了。”?
聽了黃長羽的話，尤其是後一句，聽得大介洋三心頭一動，糧食，聖戰需要大量的糧食，地荒了，秋天的糧食從哪裏來？?
看著人群裏的老人和孩子，他產生了一絲憐憫。?
“你說的也有一些道理，既然共匪已經被處死，皇軍的仇也算抱了。好，你去告訴他們，隻要他們每人上前向共匪的屍體啐上一口，我就饒了他們。”?
“謝謝太君，謝謝太君。”黃長羽一麵道謝，一麵轉身對下麵的人群喊：?
“鄉親們，皇軍說了，隻要你們每人上前向共匪的屍體啐上一口，皇軍就饒你們不死。”?
人群隻是sāo動了一下，卻並沒有人出來。?
“鄉親們，快呀，隻要上前向屍體啐一口，就可以活命。”黃長羽又喊了一遍。?
人群裏還是沒有人出來。不知是誰罵了一句：“狗漢jiān。”?
大介洋三冷冷地看著，黃長羽喊第一聲沒效果時，他已經對這些人沒有了憐憫，隻有殺意了。?
“局長大人，行不行呀？”大介洋三對黃長羽嘲笑說。?
黃長羽掏出手帕擦擦腦門上的汗水，忽然“撲通”一聲跪在人群麵前，?
“鄉親們，老少爺們，我給你們磕頭啦，你們就聽我一句話吧，出來向屍體啐一口，就可以活命。不為自己，也為了孩子想想吧。”?
黃長羽還在磕頭，兩個rì軍士兵從後麵上前架起黃長羽走到旁邊，黃長羽登時傻了。?
大介洋三冷笑著看著人群。低聲罵了一句：?
“支那豬。”?
手正要揮下，趙廣文來到大介洋三身邊，附耳說了幾句，大介洋三皺著眉，看了看四周的士兵，猶豫了一下，向趙廣文點點頭，又把身邊的rì軍隊長叫來，低頭說了幾句，那隊長一聽，立刻滿臉笑容，對著大介洋三不停地答應著。rì軍隊長轉身對下麵的士兵傳達著，得到命令的士兵出現一陣sāo動。?
趙廣文說的是“把男女老幼分開，犒勞犒勞皇軍。”?
大介洋三其實心裏很看不起強jiān這種行為的，他覺得這是一種動物行經。對第六師團等在南京的jiānyín，他十分痛恨，尤其是第六師團的師團長穀壽夫還親自加入強jiān隊伍，他更是鄙視，在滿洲時，他的這種觀點經常被同事取笑。不過看著周圍士兵的興奮樣，他還是同意了趙廣文的意見。?
得到大介洋三的同意，見鬼子隊長已把命令傳達完畢，趙廣文跳下碾台，對人群喊到：?
“所有人聽著，皇軍開恩，你們中的男人出來，挖個坑把這些共匪的屍體埋了；女人回去給皇軍做頓飯招待招待，就饒了你們。”?
黃長羽驚訝地看著趙廣文，他想不通大介洋三怎麽會這麽快改變注意。?
肖彥梁並不這麽想。?
當大介洋三處死那六個傷員時，肖彥梁心裏非常地佩服，?
“好漢子，不愧是[**]，我肖彥梁在這裏祝你們一路走好。”?
在他的心目中，他所敬佩的就是這種視死如歸的人。以前在南京的時候，他也曾經維持過處決[**]犯人的現場次序，那時的[**]人也是這樣的。?
“原來[**]都是這樣不怕死。”?
待見到黃長羽給老百姓跪下請求時，肖彥梁的心一抽搐，眼前被rì軍圍著的人群，怎麽和自己在下關江邊被鬼子圍住時一樣，難道大介洋三這個平時對他們挺和善的憲兵隊長要下令屠殺？他們中間老人、孩子、婦女可是占大多數啊。他看著黃長羽的動作，心裏不停地祈禱上天保佑，保佑這慘劇不要發生。?
上天並沒有保佑他眼前的平民百姓。?
趙廣文的話一落，肖彥梁雖然聽不懂rì語，但他決不相信大介洋三會這麽輕易改變注意，一看rì軍聽到命令興奮的樣子，就知道鬼子不僅要殺了這些人，裏麵的婦女在死前還要招受鬼子的淩辱。?
人群開始鬆動了，年輕的男人和其他人分成兩塊，準備滿足rì軍的要求。?
大介洋三命令張旭、肖彥梁、趙廣文帶著便衣隊、巡jǐng隊全體人員到村外集合待命。同時命令一小隊rì軍跟著。?
隊員們一麵迅速集合，一麵相互猜測為什麽要他們到村外集合待命。?
肖彥梁知道。?
這是鬼子為了防止他們馬上要進行的行為激起便衣隊、巡jǐng隊的嘩變而采取的一種預防措施呀。?
隊伍剛到村外，村子裏的機槍突然“噠噠噠”響起來了。?
便衣隊、巡jǐng隊的人員一下子蒙了。?
“不許出聲，待著別動！一會就沒事了。”趙廣文大聲叫喊著。一旁的rì軍也端起了槍。?
當鬼子的機槍爆響起炒豆般的聲響，肖彥梁隻覺得血往頭上一衝，大腦一片空白，仿佛他又置身幾個月前的下關江邊。?
他的右手已經打開槍套，卻拔不出來槍，回頭一看，一邊的張旭盯著他，兩隻手死死按住肖彥梁的右手，肖彥梁隻感到背心颼颼發涼，正要閉目等著鬼子抓自己，可是讓他大吃一驚的事發生了。張旭竟然在他耳邊悄聲說：?
“冷靜點，兄弟。”?
肖彥梁一楞，刹那間全身竟然濕透了。神經一鬆，眼睜睜地聽著鬼子的屠殺，胃子一陣惡心，捂著嘴，走到一旁，大口大口吐起來。?
吐完，直起身來，卻發覺便衣隊、巡jǐng隊好多人看著他，一旁的rì軍滿臉的輕視，也許他們在想支那人的膽子太小了吧。?
村子裏，當機槍開始向年輕的男人們shè擊時，其他的士兵則開始向另一塊人群撲去。曬穀場上的人群登時象炸了窩一樣四處逃散，可是怎麽逃得了呢？?
不一會，槍聲停了，沒死的人發出陣陣呻吟聲。?
不用下令，rì軍已經上前，開始對沒死的人補上一刺刀。?
慘叫聲、呼救聲和rì軍興奮的歡叫聲彌漫了整個打穀場。?
大介洋三走到發呆的黃長羽身邊，拍拍他，?
“局長，很難過嗎？”?
黃長羽清醒過來，趕緊搖搖頭，?
“太君，我隻是可憐那些老人和孩子。兵荒馬亂的，皇軍聖戰的意義他們又不懂，無論是誰來到這裏，隻要有槍，誰敢不接待？”?
大介洋三哈哈一笑，“局長，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呀。”?
黃長羽一哈腰，“願聞其詳。”?
大介洋三叉著腰，手一指滿地的屍體，?
“你說的是有一些道理，可是你想過沒有，[**]一直自詡是愛民如子，軍民魚水情，我就是要通過這些屍體告訴[**]，隻要被我發現有魚，我抓不到魚，我就把水抽幹，看你[**]怎麽去魚水清深。”?
黃長羽瞪大了雙眼，如此論調，他還是第一次聽說，心裏不由罵了一句：?
“抽水，誰能把水抽幹？白癡。”?
想歸想，嘴裏還是不斷誇獎大介洋三：“高，太君一席話，黃某是勝讀十年書呀。”?
他無可奈何地看著rì軍的屠殺和光天化rì下的動物行為，尤其是rì軍破開幾個孕婦，取出胎兒玩耍的情景，忍不住大口大口地嘔吐出來。?
他活了四十五年，還沒見過這麽凶殘的部隊，就是當年剿共，也沒這麽殘暴。?
男人、老人、小孩都殺死了，rì軍士兵在滿足後同樣把女人也殺死了。大介洋三搖搖頭，他對於那些女人還是有那麽一丁點同情。?
“這就是戰爭呀。”他心裏為自己開脫著。回頭命令便衣隊、巡jǐng隊過來挖了個大抗，把屍體全部埋了，又命令一把火把許子鄉的房子點燃，然後集合隊伍回城。?
那些便衣隊、巡jǐng隊的隊員們一看到曬穀場的情景，很多人忍不住吐了，引得rì軍哈哈大笑。?
張旭沒有反映，他隻是把肖彥梁的手緊緊抓住，而肖彥梁幾乎已經要攤了。?
忙乎了幾個小時，便衣隊、巡jǐng隊才把屍體埋完。?
大介洋三同情地看著忙碌的支那人，“低等的民族，膽子這麽小，忙這麽久，真是夠可以的的。豬。”?
埋完屍體，燒著房子，肖彥梁似乎清醒了一些。一路上張旭一直死死看住肖彥梁，不讓他有任何衝動。而便衣隊、巡jǐng隊親眼看到rì軍的屠殺，親手掩埋過屍體，有很多人已經吐得膽汁都吐出來了。一個個無jīng打采，而黃長羽更是完全攤在馬上，完全無法說話了。隻有rì軍士兵非常興奮，不停討論著種種的感覺。?
路過被摧毀的據點時，城裏來的人已經清理完畢了，正在火化rì軍屍體。?
熊熊的火焰，烤得周圍的人有些出汗，大部分的便衣隊、巡jǐng隊人員的心裏，都有些快意，而rì軍則在大介洋三的率領下，大聲唱著《君之代》。?
肖彥梁的手被張旭緊緊拽住，兩個人靜靜看著燃燒的火焰。?
肖彥梁不知道大介洋三他們唱的歌叫《君之代》，他隻感到心口堵得慌，想趕緊離開這裏，更何況，在他耳裏，這首歌是又臭又長，節調又慢，遠不如那幾個傷員被處死前唱的歌好聽，盡管他同樣不知到那歌叫《國際歌》。?
火化完rì軍的屍體，長長的隊伍又出發了，大介洋三騎著馬走在隊伍中，他此時心情級好，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一曲吹完，他回頭看看一旁的趙廣文，誇獎道：“趙隊長，你的頭腦最清醒，要不是你的提醒，[**]的傷員就找不到，幫助[**]的人也發現不了，回去我要好好獎勵你。”?
趙廣文滿臉笑容，討好地說：?
“謝太君鼓勵，能為皇軍效力，是在下的榮幸。隻是黃局長好象……”?
“哈哈哈……”?
大介洋三大笑著，率領隊伍回到了城裏。?
進城後，隊伍就地解散。黃長羽在肖彥梁、張旭的護送下，回到家裏。?
黃長羽一回家，就倒了下去，一幫人急忙把他抬到**。?
見兒子這樣，老太爺慌了，忙問怎麽回事。?
張旭遣開所有下人，才把大介洋三命令增援，包圍並屠殺許子鄉，黃長羽如何求饒的事源源本本地告訴了老太爺。?
說完了，老太爺久久才說了一句：“***，太狠了。”?
**的黃長羽動了一下，睜開眼，對張旭、肖彥梁揮揮手：?
“我沒事，你們回去吧，大家都累了。”?
張旭和肖彥梁對望了一眼，倆人一拱手，走出了黃府。?
從rì軍在許子鄉殺人開始，肖彥梁就一直沒說話，他幾乎象一個木偶，完全被張旭牽引著，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來的。?
路上，張旭買了兩包花生，拉著肖彥梁回到的家裏。?
張旭的家也不能算是一個家，因為他還是獨身。進門是一個小院，栽種了一些花草樹木-張旭在肖彥梁第一次來的時候就告訴他，這些花草不過是裝裝門麵，附庸風雅而已，還是黃長羽教的。?
到屋後，張旭才放開肖彥梁，進屋取出一瓶酒來，叫高翠兒炒了幾個菜，要她自己吃飯不要打攪兩人。?
從肖彥梁、張旭回來，高翠兒就發現兩個人的神sè不對，也沒敢多問，就去了。?
肖彥梁、張旭倆人就在院子裏坐下。張旭倒上酒，對肖彥梁一舉杯：“來，咱兄弟先幹了。”?
肖彥梁機械地幹了，辛辣的**一過喉部，肖彥梁清醒了許多，酒的滋味肖彥梁其實並沒有心思去體會，他隻是一直在思索張旭對他的所作所為，?
放下酒杯，肖彥梁對張旭一抱拳，“大哥，我~~~~”?
張旭一擺手，捏起一顆花生米，慢慢嚼著。?
肖彥梁一下子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良久，張旭重重出口氣，衝著肖彥梁搖搖頭。?
“兄弟，你太衝動了。”?
“大哥，我實在。。。。。。”肖彥梁忽然覺得鼻子發酸，眼圈已經紅了。?
“兄弟，告訴我，幾個月前，十幾個rì本人被人用刺刀割斷了脖子，這事是不是你幹的？”?
肖彥梁一楞，看著張旭直直的目光，點點頭，把自己的來曆，從頭到腳說了一遍，當說道他曾對許小菇說的那句“我們還會回來的，帶著我們的孩子。”時，已經泣不成聲了。?
張旭的眼睛也是紅紅的，他倒上酒，和肖彥梁的杯子輕輕一碰，：“來，為早去的弟妹幹了它。”?
肖彥梁一口喝了，伸手抹了抹眼淚，繼續訴說後來怎麽利用鬼子單身的機會，怎麽樣割斷鬼子的脖子，看到鬼子的血象噴泉般噴shè時舒暢的心情；再後來，鬼子不再單身活動，又如何用三八步槍扳機製作子彈雷。?
“我看著鬼子踩了雷，回去時碰上老太爺,剩下的事你也知道了。”一口氣說完，肖彥梁感到一陣輕鬆。許小菇死後長期壓抑的心情得到了徹底地解脫。他覺得很奇怪，為什麽會一股腦把以前的事全部告訴張旭。?
“啪。”?
張旭一拍大腿，“好，殺得好，殺得妙！”?
肖彥梁的訴說讓張旭感到血脈賁張，其間的驚險、刺激，雖然肖彥梁並沒有太多的描述，也讓張旭感到莫明的緊張。?
“原來那種東西叫子彈雷，是你做的。知道嗎，鬼子那趟東西走了整整兩天，後來還從前線調了一隊工兵為運輸隊掃雷探路，可把rì本人害慘了。”?
他再次倒上酒，和肖彥梁一碰，“來，為殺鬼子幹了。”?
“昨天，我還殺了四個鬼子。”?
幹完這杯酒，肖彥梁接著說。他把昨天下午的事全說了。?
張旭這次是張大了嘴，他實在想不到這個兄弟這麽厲害。高翠兒的來曆他是有些懷疑，但沒料到會是這麽個樣子。?
天sè已經有些暗了。張旭站起來，背著手走到肖彥梁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衝著他一豎大拇指，說道：?
“兄弟呀，你殺rì本人，我不反對，rì本人是禽獸，是畜生，你殺他們是應該的。可是你想過沒有，在許子鄉，你的衝動有什麽用？你能不能救出一個老百姓？到時候，不僅你要死，還要連累jǐng察局的所有兄弟。人在屋簷下，哪能不低頭？大家夥誰願意當漢jiān？可是不當漢jiān，要不被殺掉，要不被抓走不知下落。殺rì本人要用心計。rì本人狠，你得比他還狠，rì本人狡猾，你得比他更狡猾。他們在明，你在暗，隻有找準機會才可以下手。兄弟呀，大哥比你多吃了幾年飯，記住大哥一句話，隻有保護好自己，才能殺更多的rì本人。你明白了嗎？”?
張旭的話讓肖彥梁心頭熱乎乎的，原先以為他和黃長羽都是鐵杆漢jiān，可是，白天黃長羽為老百姓求情；現在張旭和自己長談，他們都不是心甘情願的啊。?
一瓶酒在肖彥梁和張旭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中，很快喝完了。看看天也不早了，二人便回去睡了。?
躺在**的張旭卻怎麽也睡不著，他原本是在吳佩孚手下當兵，吳佩孚兵敗後，他開小差，回家背上老母親避難。後來母親病逝，正好遇上當時是民團團長的黃長羽，黃長羽出錢埋葬了張旭的母親，而黃長羽有十分欣賞張旭，張旭便從此跟著黃長羽。一晃十年了，黃長羽也從民團團長變成了jǐng察局長-----因為老太爺和黃長羽都認為在鄉下怎麽也不如在城裏有出息，黃長羽就帶著張旭來到城裏，靠當時當jǐng察局一個處長的親戚一步步坐上了局長的寶座。?
rì本人打過來的時候，黃長羽怎麽也沒想到[**]會在淞滬會戰後期撤退，而且一撤退就兵敗如山倒，兩三個月，連首都南京也失陷了。?
黃長羽沒跑到鄉下，他根本就沒時間跑，當他想起跑的時候，城外已經是rì本人的地盤了。不過在[**]從淞滬戰場撤退的時候，他還是要張旭把多年積存的財產送回鄉下。?
張旭回到鄉下沒多久，城就被rì本人占領了。他掛著黃長羽，還是冒險回去了。路上rì軍的殘暴與屠殺他也遇到過幾次，讓他覺得不可理解的是，rì軍好象是為了殺人而殺人。要不是他機靈，恐怕他早已不在人世了。?
沿途死的逃難的人，有老人，有小孩，有孕婦。。。。。。這些，已經激起張旭對rì本人的無比仇恨了。一路潛行入城，他也殺了幾個落單的rì軍，有的是為了逃跑，有的卻是出於對rì本人的痛恨。他的耳朵和傷痕，就是在和三個剛殺了幾個人的鬼子搏鬥時落下的。?
回到城裏，他把沿途的情況給黃長羽說了，黃長羽聽了直打哆嗦。所以當黃長羽要出去給rì軍當差時，他反對得並不是很堅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rì本人的凶殘，你也知道，我們不出去，就是死路一條。況且我們出去，也可以盡力保護一些百姓。”?
這是黃長羽帶張旭出去找大介洋三時徹底說服張旭的話。?
張旭不敢閉上眼睛，一閉眼，許子鄉老老少少幾百人的樣子就浮現在眼前。?
“媽的。”他罵了一句，翻身坐了起來。點燃一根煙，看著紅紅的煙頭和冒起的一道青眼，他的心劇烈地跳動著。?
把煙頭踩滅，張旭穿上衣服，別上槍，帶上匕首-他實在睡不著，想出去走走。放鬆一下心情。?
聽聽肖彥梁和高翠兒的屋子靜悄悄的，他躡手躡腳地打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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