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十一章 物以類聚
“你們也回去吧。”見院子裏還剩下德貴、葉克明等人沒有離開,肖彥梁又勸了一句。?
“不,我不走,”德貴倔強地搖搖頭。?
“我也不走。”葉克明、雷浩也跟著說道。?
“葉克明,你先回去吧。你已經忙了一整天,晚上你還要帶著兄弟們守城門呢。雷浩,你也回去吧。德貴留下。兄弟們,我可不想讓皇軍認為我們要替黃長羽報仇。兄弟門都是從rì本人的鬼門關轉了一圈回來的,不要讓兄弟們在擔驚受怕。既然皇軍已經說了黃長羽是抵抗分子,我們就接受這個現實吧。”?
葉克明張張嘴想申辯什麽,聽到肖彥梁的最後一句話,頹然地歎了口氣,低聲答應拉一句,拉著還心有不甘的雷浩走了出去。?
“嫂子,‘他’回來了嗎?”等人都走了,肖彥梁對著靠在門口還在抹眼淚的高翠兒問道。他早就看到了高翠兒。?
高翠兒一愣,隔了一會才明白肖彥梁說的‘他’是指文川,趕緊點點頭。?
肖彥梁暗自鬆了口氣,隨即說道:“這就好。嫂子,你把門關好,麻煩你守在這裏。”?
現在所有的事,都沒有趕緊把總部關於空襲軍需庫的意見傳達給文川重要,盡管張旭受了傷還躺在**。?
“哎。”高翠兒應了一聲,沒有任何拖延,立刻走上去把門關上,再仔細檢查了一遍。她不是一個不知輕重緩急的人,肖彥梁這麽吩咐,她就知道肖彥梁肯定是要和文川商量什麽。?
見高翠兒坐在門口,肖彥梁這才跑著進入了裏屋。?
屋子裏,張旭神情黯然地靠在被子上,肩膀上、大腿上都綁著繃帶。?
“大哥!”肖彥梁這一聲喊出,眼眶一紅,幾步走到張旭跟前,抓起他的手,哽咽地說道:“我傷剛好,你又……”?
說到這裏卻說不下去了。?
“你在外麵說的,我都聽到了。”張旭也是紅著雙眼,慢慢地說道。他的手隨著說話,也抓緊了肖彥梁的雙手。?
“我沒事的,大夫已經替我看過了,都是些皮外傷,不要緊。”張旭見肖彥梁盯著自己的傷不說話,反過來安慰著他。?
“嗯。德貴,你去把文川大哥請出來。”肖彥梁扭頭吩咐道。?
文川出來,也是緊緊握住張旭和肖彥梁的手,長長地歎了一聲,說道:“這鬼子到底怎麽了,竟會把黃長羽……”?
鬆開手,幾個人坐好,德貴機jǐng地走到客廳坐好,和院子裏的高翠兒形成了兩道jǐng報線。?
“是這麽回事。”肖彥梁詳細地把自己在黃長羽家的遭遇和自己的推斷說了一遍。?
聽完肖彥梁的訴說,文川和張旭麵麵相覷,怎麽也想不到黃長羽竟是這樣莫名其妙地被滅了門,這rì本人怎麽這樣毫無紀律,各幹各的??
“唉,死了就死了吧。”張旭鼻子一酸,已經落下淚來。“想不到局長竟是這般下場。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麵對現實吧。張旭,雖說黃長羽是你的恩人,但是這麽多年,你也報答了他不少,心裏也應該沒有什麽遺憾了。”文川安慰著張旭,“沒有及時把黃長羽爭取過來,的確是我們的失職,但是,”?
說到這裏,文川頓了頓,“我們可以趁此機會,把jǐng察局牢牢地抓在手裏,等待[**]的反攻。大介洋三不是要派個rì本人來當局長嗎?我們大樹下麵好乘涼,架空他。”?
“對,文川哥說的沒錯。我也是這麽想的,大哥,你可要趕緊把傷養好,兄弟門可還看著你呢。”肖彥梁接著說道。?
張旭點點頭,說道:“你放心,我現在的年齡,已經過了衝動的階段,要不然老子早就和rì本人幹起來了。”?
“你們都是老江湖了,我也和很放心。”文川接著說道,“我們現在的主要任務,就是如何更好地消滅rì本人。”?
“對,梅雨季節就要來了,這雨一下,鬼子的運輸就又問題,如果我們把他***軍需庫一炸,他前線的部隊就不會那麽猖狂了。”肖彥梁說到炸軍需庫有些興奮。?
“你昨晚怎麽沒有回來?”話剛說完,文川已經皺著眉問起晚上的事。肖彥梁滿臉慚愧地又把頭天晚上殺漢jiān和老鴇的事一一說了一遍。?
“‘慰安所?’不就是設在部隊裏的jì院嗎?真沒想到rì本軍隊裏竟然還會設立軍jì!著可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情報。一旦在國際上被公開,將對我們的抗戰提供極大的幫助。彥梁,你立刻編寫電報,把黃長羽和軍jì這件事詳細匯報。”?
因為涉及道重要的情報,文川沒有深究肖彥梁隨意行動的行為。?
“我明白。文川哥,大哥,我把昨天早上收到的總部電報給你們念一遍。”肖彥梁點點頭,低聲說道。?
總部在電報裏同意了他們對軍需庫實行空襲的意見,並且將派遣一名觀察手過來和他們見麵,同時帶來一部電台,電報裏要求這邊坐好準備。?
電報裏對文川他們關於新四軍的情報大家讚賞,說這是最有價值的情報。?
最後,電報裏鼓勵他們再接再厲,爭取把黃長羽爭取過來。?
“奇怪,著飛機飛到這裏炸就是了,怎麽還要派一個觀察員過來。著觀察員是幹什麽的?”張旭的心思已經被電報的內容吸引住了,在他心裏,恨不得飛機馬上把那個軍需庫炸了,也算是替黃長羽報了仇。?
“你以為飛機轟炸那麽簡單?”聽到張旭的問話,文川倒笑了。“你們不知道,在飛機上看地麵是個什麽感覺。17年(1928年)我陪同戴笠組長,從上海坐飛機倒南京,那是我第一次坐飛機。從上麵往下麵看,那人就像螞蟻,哦,不,比螞蟻還要小。[**]的飛行員都是外地人,他們有不認識著地方,你們說,怎麽炸?更何況要炸,也要在晚上炸,那又怎麽炸?所以,那個觀察員,就是引導飛機的人,隻有在地麵的引導下,飛機才炸得準。”?
“原來是這麽回事。”張旭、肖彥梁經文川這麽一講,都民白了。?
“大家夥商量一下怎麽接觀察員吧。”文川引開了話題。?
與此同時,在憲兵隊大介洋三的臥室裏,大介洋三正在和高橋直一以及一個西裝革履的rì本男子喝酒。?
“能在這裏喝到正宗的北海道清酒,實在是讓我太驚訝了。”放下酒杯,那個西裝男子美美地咂了一下嘴唇,意猶未盡地說道。?
“嗬嗬,倉島君客氣了,那是前陣子高橋聯隊長閣下送給我的。我專門留下來給客人的。”大介洋三笑著說明道。?
“還說呢,什麽‘送’,明明是‘搶’嘛。我好容易才從弄到手的幾瓶酒,你們一下就給我分光了。幸好這次倉島君過來。對我來說,喝一口就少一口損失啊。”一邊高橋直一開玩笑似的說話讓屋裏的幾個人都笑了。?
笑聲中,大介洋三站起來走到一邊,打開窗戶,一股略帶濕潤的,涼涼的夜風吹了進來。?
“倉島君,你已經來了三天,不知道你對jǐng察局的看法是怎麽樣的?”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大介洋三轉過身靠在窗台上問道。?
聽大介洋三說起正事,所有的人都坐直了身子,那個叫倉島的rì本人也收起了笑臉,思索了一會,說道:“三天時間太短了,要我具體說什麽,也說不上來。不過根據我以往的經驗和這幾天的觀察,我認為jǐng察局和偵緝隊的支那人大致可以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是屬於那種講義氣的人,這種人在jǐng察局裏占大多數。我想這可能和他們沒有什麽文化,以及他們很多都是從士兵們的槍口下被饒恕的情況有關。當然還有大介君的功勞。換句話講,就是那些有勇無謀,頭腦簡單,一身蠻力的粗人,對我們最有用。肖彥梁、張旭是其中的代表。但是用這種人又不能不考慮效果。為什麽呢?因為這些人的鄉土觀念很重,你要讓他們保護什麽地方,那是絕對沒有問題,你要是讓他們殺支那人,那就難說了。他們就象是那些漁民養的魚鷹,你讓他做事,他可以作,也能做得好,但是他不會主動取做。對於他們來說,隻要相安無事,就萬事大吉。?
第二種,就是牆頭草,誰強大就投靠誰。這種人以趙廣文為首,這種人,既是對我們最忠心的,也是對我們最不忠心的。所以對於這種人,你必須讓他替我們幹事,做得越多越好,做到他深陷其中,已經離不開我們了,這時,他們才對我們最忠心,采什麽事都幹。這部分人就像是我們養著的狗,你隻要給他不停地要他做事,不斷地給他好處,讓他依賴你,他就忠心耿耿地對待你。?
第三種就是那些混吃混喝的。他們的特點就是國醫天算一天,所以紀律很差,並且沒有什麽顧及。他們隻配替我們的士兵打頭陣,消耗敵人的彈藥。是我們現在最需要的人。”?
“哈哈,真不愧是特高科的高級jǐng官。才短短三天時間,就有如此深刻的見解。”大介洋三驚訝地誇獎道。?
“哪裏哪裏,”倉島謙虛地回答道,“我倒是很佩服諸位對這裏的管理。在滿洲,天皇陛下已經同意向那裏大批移民,對於那裏的支那人,我們一般是就地處理完畢騰出地方。這裏就不同了,人口比滿洲多了很多,殺都殺不完,也不能殺完,你的工作難度可向而知了。”?
“還是你理解我呀。一想到以前在滿洲,處死那些支那人,我這心裏就興奮的很。”說到滿洲,高橋直一就接下了話題:“那時候我還是一個中隊長,經常帶人去清剿那些賤民。我們抓到的那些賤民可不是直接處死,而是變化著花樣,這樣一來也讓枯燥的軍營生活有些樂趣。所有的樣式裏麵,我最喜歡的一種,就是‘鴨子鳧水’。那是把大拇指喝大腳指捆在一起,扔到水裏,就像一隻鴨子在鳧水。有趣極了。”?
“哈,原來高橋大人也喜歡做這個。我也做過這個,並且如果人一多,那場麵可是壯觀不少。”倉島附和著說道。?
“聯隊長大人那個時候竟然還隻是一個中隊長?”大介洋三並不想因為這些血腥的事敗壞自己的胃口。作為接受過高等教育的rì本人,他並不讚同那些殘忍的處死方式。當然,他不是反對殺,而是反對殺的方式。他認為,除了需要示眾以外,直接簡單地處死,比如絞死、活埋等等,可以省不少時間喝財力物力,那象這種什麽“鴨子鳧水”,又要捆,又要抬的。借著對高橋直一職務的疑問轉移了話題。?
“嗬嗬,仗打得多了,職務就升得快了。”高橋直一得意洋洋地說道。?
“是嗎?看來我們想升快點,隻好去前線了。”大介洋三笑著搖搖頭,旋即拿起起酒杯:“來,讓我們為聯隊長的前途幹一杯。”?
一杯酒下肚,大介洋三沒有放下酒杯,而是在手裏轉著看著。他有些古怪的舉動,讓其他人也沒有說話。?
“看來明天倉島君,你就可以到jǐng察局任局長了。”過了一會,大介洋三放下酒杯,對倉島說道:“眼看梅雨季節就要來了,前線將士所需要物資的運輸也將增加不少難度。更重要的保證供應速度。不知為什麽,我總有些不好的感覺。”?
“聽說前線打得雖然很辛苦,但是也很順利,支那zhèng?fǔ軍有60多萬,一旦我們的包圍圈形成,支那zhèng?fǔ除了投降,我看不出有第二條路。”並沒有注意大介洋三最後的那句話,高橋直一已經大聲說了起來。?
“所以我們才更小心敵人的破壞。”大介洋三皺著眉說道:“一旦這裏處什麽問題,南線我軍左翼將停滯不前,給支那人留一條生路。因此,我覺得倉島君應該出山了。畢竟黃長羽的死,已經給我們掃清了障礙。對了,聯隊長,您把那幾個惹事的士兵怎麽處理的?”?
“怎麽處理?難到因為殺了幾十個支那人,你還要去處理我的士兵?”高橋直一有些不高興了。?
“不,我想大介君的意思不是這個。”倉島打著圓場:“那個支那人畢竟是歸憲兵隊管的,那人手下又有一百多人,一旦處理不當,我們大rì本士兵隻要有一個負傷都是我們的重大損失。所以大介君的意思是通過這次的處罰,讓士兵們知道不要亂來。大介君,我說的對嗎?”?
大介洋三點點頭,對高橋直一說道:“聯隊長,希望有些事先告訴我一聲。比如這件事,我要是先知道了,我肯定要先把jǐng察局全部控製起來。您想,今天和士兵們發生衝突的jǐng察們萬一先開槍,我們的士兵要損失多少人?”?
“哼!”高橋直一抱怨道:“那個什麽黃長羽就是仗著有你撐腰,竟然要阻擋我的士兵找花姑娘,真是可惡!”?
“所以應該告訴我,我才能提前布置一下吧?總不成把jǐng察局的人全部繳械殺了吧?我隻是要求對我的人的進行處理時,先告訴我罷了。大rì本士兵的榮譽是重要的,可畢竟保證這裏的安全才是第一位的。”大介洋三反駁道。?
對方雖然級別比自己低,但是憲兵隊和軍隊屬於兩個不同的係統,大介洋三說的又不無道理,所以高橋直一不說話了。?
“對了,大介君,”一旁的倉島打破了眼前略顯尷尬的局麵,說道:“我看過黃長羽的資料,雖然我們說他是抵抗份子,但是因為我要去當局長,這件事就有些麻煩了。我想我還是當顧問吧,那個局長不過是個虛名,當不當也不要緊。”?
大介洋三一愣,隨即明白了倉島的意思,點點頭,說道:“你說的話確實有道理。行,就按你的意思,當顧問。”?
“哈哈,說起來,我還真佩服大介君的機智呢。你在那麽短的時間就想好了對策,穩定了那些支那jǐng察,同時還考察了一些關鍵人員。換了我,那是絕對不行的。”倉島挑開了一個話題。他希望白天大介洋三在黃長羽家裏考察肖彥梁的事,能夠引起高橋直一的好奇,也可以緩和一下氣氛。?
果不其然,倉島的話吸引了高橋直一,他急忙問起具體過程來。?
見目的達到,倉島向著大介洋三微微點頭,接受了大介洋三感激的目光,這才一五一十地向高橋直一詳細地敘述了整個過程。?
倉島說得頭頭是道,高橋直一聽得津津有味,有些沉悶的氣氛緩和了下來。?
剛敘述完,大介洋三就給高橋直一倒了一杯酒,說道:“聯隊長閣下,請不要誤會我的意思。我這樣做……”?
話未說完,高橋直一已經抬起頭打斷了大介洋三:“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你是對的,打仗和管理是不一樣的事情。你放心,我會管好我的部下。”?
高橋直一能這麽快的接受自己的想法,大介洋三有些吃驚,也有些感動,他把腰,向麵前的聯隊長深深地彎下去:“真是太感激您了。”?
“不用這麽客氣。我明白,你這麽做,都是為了聖戰,為了大rì本帝國。”高橋直一也向大介洋三深深鞠了一躬。?
“來,二位,為了勝利,幹杯。”一旁的倉島趁機舉杯提議道。?
“砰……”三隻小酒杯碰在一起,發出一絲清脆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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