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生命之源 第四十六章 與虎謀皮
“我們遺魂師的世界裏強的門派有兩個，一個是靈獸門，一個是盤山穀，大的派係也有兩個，學人與巢人。其中靈獸門是學人……”
“所以盤山穀代表著巢人的勢力？”
“正確。”卡卡布點頭繼續道：“屬於盤山穀的巢人掌控著執法隊，還有和長老溝通，以及安排各派到星之塔領取魂器。至於靈獸門和學人，以凱亞斯為首，負責和平役者及像天龍會那樣的外圍組織，以及負責星之塔裁判所，對各派遺魂師進行監督，兩派的實力大致相同。”
有意思，這種權力的架構倒有點像是長老會議製和立法*。長老會隱藏幕後不出，學人和巢人分別以盤山穀和靈獸門為勢力代表，明裏和平，暗裏全力角逐。
同時我心中想到，盤山穀有長老們的支持，還有執法隊這支執法力量，凱亞斯的實力雖然也不差，但大的助力卻是來自外圍的組織，馬布山脈遺魂師的世界中，他強的隻有擁有審判權的裁判所，相對盤山穀來說尚處於劣勢。所以凱亞斯的計劃不但要打破平衡，還要一舉確立自己的優勢。
“他的第一步是靈鼠，至於第二步……”卡卡布認真的本子上畫了幾筆，標出凱亞斯的計劃走勢，“通過靈鼠事件，令附近遭災的村民向星之塔求助，於是便牽製了執法隊。”
我想起剛入馬布山脈時，曾聽到肯斯他們的對話，很大一部份執法隊都被長老會臨時委派任務，幫助村民們驅趕靈鼠。
“凱亞斯的第二步是借靈鼠的事挑起各村的矛盾，以此來吸引各遺魂師門派和長老們的目光。雖然平時各門派都不大理會那些村民的死活，可鬧得太凶，傳到長老們的耳中，長老發話後，他們還是不得不對自己下轄的村落進行調解。這樣，星之塔屬於巢人一派，一方麵派出執法隊幫助消滅靈鼠，一方麵還要從派裏抽調些人手對村裏的人進行調解，實力就被無形中削弱了。”卡卡布說著，眼睛裏透出一種遠超年齡的深邃。
她的話令我不自覺的想起代替唐家村到蒙特爾村談判的雲謠派的江水寧，想想卻實是這樣，凱亞斯的計劃真可謂是運籌幃幄，算定生死！
他的權謀之術果然很厲害！
“可是要如何把這份削弱長久的保持下去，以確定學人們的優勢呢？這就關係到第三步。”卡卡布手裏的簽字筆本子上代表盤山穀的圓上上重重畫了一筆，“包括盤山穀內的各遺魂師門派因為凱亞斯十幾年前就布局安排了人手進入，這些人有不少本派內已經取得了較高的位置，他們派裏派出本門的弟子去各村調解時，就會力派那些堅定支持巢人立場的弟子，然後……”卡卡布一臉神秘的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扁了扁嘴角本子上畫了一把死神的鐮刀：“他們就再也回不來了。”
暗殺？為了奪權學人與巢人的矛盾已經這麽激烈了嗎？不過，如果換位思考，暗殺雖不光彩，卻是簡捷容易解決問題的方法之一。
卡卡布大大的眼睛轉了轉，嘴角勾起一抹笑，衝我伸出四個指頭道：“第四步……嗯，必須提到一個門派，遺魂師眾多的門派裏，有一個所有門派都厭惡，但實力卻又很強的門派叫噬靈門。”
我的心裏一動，我加入噬靈門成為靈皇禹的魂仆及弟子，這件事絕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卡卡布提起噬靈門，難道這個門派也是凱亞斯計劃中重要的一環？
“噬靈門裏的人為了修煉常常吞食其它生靈的靈魂，甚至連人類以及遺魂師也不放過，越是修為高深的靈魂他們看來就越補。這種令人永不超生的殘酷做法令其它門派深痛惡絕，也曾幾次聯合圍剿他們，但總是被他們順利逃脫。因為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們後麵有凱亞斯的支持。”
卡卡布平靜的說著，內容卻令我不由微微動容，我一直奇怪像噬靈這樣的門派和其它門派關係又惡劣，是如何遺魂師的世界裏生存下來的，原來是有這個原因裏麵。
“噬靈門的行事偏激，但他們的主張一直傾向學人，所以凱亞斯一直和他們暗中聯絡，各取所需。由凱亞斯替他們提供隱形的保護，而他們則幫凱亞斯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
“比如暗殺？”我問。
卡卡布點點頭，隱藏眼鏡後的大眼睛裏驀地一寒，小臉繃得緊的，聲音低沉的道：“當年我的父母家人，說不定就是被噬靈門的人殺的。真可憐呀，連靈魂都不能逃脫……”她說著，用力眨了眨眼睛，將一絲水霧給忍下去，又吸了下鼻子，衝我擠出一絲笑容，眼睛紅紅的繼續道：“第四步，自然就是由噬靈門的人出手，將那些巢人執法隊及遺魂師清除掉。”
步步連環，狠辣果決！我自然戰略上做不到這種高度，能想出這種計劃的人不是瘋子就是天才！凱亞斯很自然被我歸入後一類，從第一眼見到他時，我就預感到，這個人絕對是一個權謀高手，事實果然不出我的意外。
如果單單隻是一份權謀還不可怕，可怕的是凱亞斯為了布這個局居然隱忍了十幾年，有這份謀略，有這份隱忍的心『性』，我實想不出還有什麽好辦法能對付凱亞斯。
除去暗殺！以殺止殺嗎？想要幹掉星之塔九層裁判所的所長，這實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就算殺上第九層，也絕對沒命走下來。而且還未必能殺死凱亞斯，據我推斷，那老家夥至少應該是靈皇禹那一級數的遺魂師高手。
我搖搖頭，暫時把這個放下，另起了個話題道：“但是這樣，凱亞斯不是等於把把柄送到噬靈門的手上，將來一但大局安定，凱亞斯執掌權柄，第一個所麵臨的恐怕就是噬靈門的要脅吧？就算不考慮這一層，萬一噬靈門的人走漏了消息，讓別的遺魂師門派知道凱亞斯與噬靈門勾結，那他也將萬劫不複了。”
“這一點他當然早有準備了。”卡卡布噘起嘴氣鼓鼓的道：“哼，老烏龜雖然人很壞，但是考慮起害人的東西，挖那些陷害人的坑簡直天衣無縫。他做事一向謹慎，按我猜測，噬靈門那邊人大部份隻知道有人暗中幫他們，但卻不知道這個人是誰，並且凱亞斯每次與噬靈門聯係都隻靠一個中間人，不會留下任何可供做證據的東西。”
說到這裏，卡卡布又用筆本子上畫了個大大的圈，然後又畫了個叉，“我要是凱亞斯，等事情辦成，第一時間就是把知情的人滅口，然後率領其它遺魂師門派突襲噬靈門，將他們一網剿滅。這樣既消除了一切可能的尾巴隱患，又趁此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同時還能贏得良好的聲望，簡直一箭三雕。”
卡卡布的分析很有道理，通過她的話，我忽然想起了之前靈皇禹說要見一個老混蛋，該不會這個居中聯絡人就是他吧？越想越覺得可能，靈皇禹詭異的執法隊消滅靈鼠時出現，又這個時候去見凱亞斯，恐怕他真是那個聯絡人。好凱亞斯的計劃還進行，尚未到滅口之時，暫時大概不用擔心靈皇禹的安危──這也意味著我暫時還不為因為身為他的魂僕而受到牽連。
“第五步，各遺魂師門派經過這場暗殺和清洗，剩下來的不是學人派就是親學人派的，然後接著就是各村落的清洗，通過靈鼠成為導火，挑起摩擦，屬於學人一派的村落將得以保全，而巢人的村落將遭受滅絕式的清洗。額外提一句，大部份村落裏，也有凱亞斯安排的人，他們都會暗中執行凱亞斯的意圖，等村裏的巢人死得差不多了就立即動手奪權。”
聽完卡卡布述說的村落裏屬於凱亞斯的人放手奪權，我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蒙特爾村那晚，卡諾裏和蒙卡斯合謀想要推開古特，自己上位爭權的事，我深吸了口氣，暫時將這些都拋一邊。
卡卡布將被畫成『亂』麻的本子合上，衝我道：“滅口噬靈門的知情人，和剿滅噬靈門則是後一步了。這六步下來，無論從實力還是聲望，凱亞斯都將被推上頂峰，九層星之塔和整個馬布山脈，包括盤山穀內的門派，都再沒有人能製住他……除了長老會。”
卡卡布想了想，抬起頭來認真的補充道：“那將是他後的目標。”
真是好大的野心，好大的手筆！
雖然我有著千年輪回的人生經驗與強大的心靈控製力，但是聽到凱亞斯的全部計劃後，仍不禁感到有些悚然動容。凱亞斯行事簡直是權謀深重，既大膽，又圓熟，步步都打敵人的七寸上，讓人無可抵禦，而他自己卻渾身上下守得滴水不漏，隱藏暗處發招完，對方都未必會知道是怎麽回事。
不過話說回來，卡卡布能知道這些，也是大不簡單。想到這裏，我掃了一眼一臉小得意，衝我有點賣弄意思的卡卡布問：“這些事你是怎麽會知道的？凱亞斯沒可能會讓你接觸到這些。”我看了一眼歪著腦袋抱著本子衝我狡黠微笑的小女生繼續說：“你是不是故意把凱亞斯說得很厲害，好讓我對他生出顧忌提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