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雨桐總覺得這個羅鵬老看她。
今天隻搬了二十塊,本來一百塊也很快,可是她實在是受不了了。
溫雨桐索性摘了手套,轉身走出了工地。
她去便利店隨便買了一些打折的東西,就蹲在路邊,看著燈火闌珊的長街,有一嘴沒一嘴的湊合吃了。
華燈初上,人們結束了一天的疲倦都要回家了。
車水馬龍,好不熱鬧。
可是落在她的眼裏,不知道為什麽就顯得很淒涼。
也算是以樂景襯哀情了。
溫雨桐自嘲一笑。
“你吃這麽個破米飯團子,還高興的樂呢。”
溫雨桐抬頭。
又是羅鵬。
耐心耗盡,溫雨桐皺眉說道。
“你到底要幹什麽?不說我報警了。”
羅鵬無語地笑了一笑。
“我根本連碰都沒碰到你,你為什麽要報警啊?”
“你尾隨我,就是不懷好心。”
“誰尾隨你了,這便利店就在工地對麵,難不成我為了避開你,還得繞路啊。你怎麽這麽大麵子。”
溫雨桐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那剛才在工地上呢?你分明就是在偷看我。”
羅鵬笑笑,隨手抓起身上的T恤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汗水和灰塵混在一起,白淨的T恤上瞬間黑一片、白一片的。
“你要是不看我,你怎麽知道我看你啊。到底是誰不懷好心。”
“我……我一個女孩子,能對你怎麽樣?”溫雨桐有些被氣的語無倫次。
“那可說不準。”
羅鵬看見溫雨桐真是被氣到了,反而輕快地笑了起來。
倒是沒有難為她,羅鵬徑直繞開溫雨桐走進了身後的便利店。
真丟人。
溫雨桐拍了拍自己的臉,把手裏吃剩的包裝袋丟進了一邊的垃圾桶裏。
下一秒,溫雨桐的手卻被人給抓住了。
是一個很麵善的小姐姐。
梳著馬尾辮,後麵背著一個藍色的雙肩包。
那個雙肩包看著有些時候了,藍色的布料有些地方已經有點兒泛白了。
“您好,請問您是帝都人麽?”
溫雨桐搖搖頭。
“你是要問路麽?”
小姐姐笑著摘下自己的背包,拉著溫雨桐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但是卻隻是叫溫雨桐坐下了,她沒有坐。
“我是帝都工大的學生,這個是我的學生證?”
女孩兒說著,拿著學生證在溫雨桐麵前一晃而過。
“你需要這個麽?這個也是大學生開發的一個技術,是從玉米胚芽裏提取出來的東西,用這個一擦,你的衣服啊,鞋啊,都是白白淨淨的,跟新買的一樣。”
說完,她拿出了一個白色的塑料瓶子。
嘭的一聲打開,噴在了溫雨桐的鞋子上,然後直接蹲下來給她擦鞋了。
溫雨桐被這一係列的操作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想要躲開。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
“沒關係,我給你擦擦,你試試看,你一定會喜歡的。真的很有用!”
周圍路過的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眼光,溫雨桐渾身都不舒服。
“你看,就像我這麽簡簡單單的一擦就好了,我給你把這裏也擦了哈。”
“你先起來,你起來……多少錢,我買了。”
女孩子聽到後半句話,立刻站了起來,馬尾在風裏微微吹起。
“這個一百二十塊錢一瓶,但是我看你應該也是學生,所以一百塊就好。這兩瓶你拿著,肯定好用,不好用你來工大找我。”
說完,便不由分說的塞給了溫雨桐兩瓶。
溫雨桐歎了一口氣,從自己的口袋裏摸出兩百塊紙筆來給了這個女孩子。
她朝溫雨桐鞠了兩個躬,然後就轉身離開了,繼續東張西望的觀察著路上的行人。
口袋裏隻剩下一百五十多塊錢了,還是臨走前,劉萍塞給她的。
係統還在凍結……
溫雨桐這一個禮拜隻能靠這一百塊活著了。
她小心翼翼的把錢收好,看著手裏的兩瓶噴霧發呆。
“這個給你。”
溫雨桐的麵前忽然出現一份便當。
羅鵬坐在溫雨桐旁邊,手裏拿著一份一模一樣的,吃了起來。
“謝謝。”
羅鵬回頭說道,“你還在念書吧,多吃點,還是個小孩兒呢。”
“你看起來也比我大不了幾歲。”
“那不一樣,我早就不讀書了,跟你能一樣麽。象牙塔裏的學生都傻乎乎的,不然你能買這個?”
羅鵬側目看了一眼溫雨桐手裏的噴霧。
不知道怎麽,她忽然覺得很丟人,不自覺的把手往後藏了藏。
“你吃啊,怎麽,怕我給你下藥啊。這個沒開封,放心。”
溫雨桐看了看手裏的便當盒打開,吃了一口之後,眼睛就不知道為什麽酸的厲害,憋了半天也憋不住,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她靜靜的崩潰著,此時忽然很想讓羅鵬看不到她。
不過,羅鵬還是看到了。
他嚇了一跳,手忙腳亂地摸口袋,雖然摸了半天什麽也沒有摸出來。
“喂喂,別哭啊,怎麽哭的這麽突然。”
“沒事,跟你沒關係,不用管我,我已一會兒就好了……”
溫雨桐深吸一口氣,擦了擦眼淚,抬起頭來笑笑。
“好了。”
羅鵬看著她眨巴眨巴眼睛,猶豫地說道,“真好了?”
“嗯,謝謝你啊。你看起來也不像是個壞人,我之前說話不好聽,你別生氣。”
羅鵬輕笑一聲。
“就一個盒飯,你就相信我不是壞人了?剛才偷看你的事兒你是一點兒都不記得了。你這樣的,早晚得被人賣了。”
“我也不是因為盒飯。”
“那是因為什麽?”
“嗯……直覺吧。”
“那你得被賣兩回。”
溫雨桐:-_-||
羅鵬側臉看向溫雨桐不由得好奇道。
“我還是很好奇,你怎麽一個小姑娘跑到工地搬磚了。而且看你那樣子,不急不慢的,也不像是家裏急用錢啊。”
溫雨桐想了想,扭過頭來問道。
“那你呢,你也不像啊。”
“我……你還真是不吃虧。行吧,我先說,我……”羅鵬眸子一轉,臉一下子垮了下來,“我是真的需要錢。真的。我家裏的人得了重病,癌症,晚期,真的是,哎,沒辦法了。我從小就在社會上流浪,但凡有個去處,也不能來工地賺這個辛苦錢啊。”
說完,羅鵬舉起自己的手來。
“你看,滿手的血口子和幹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