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組一行六人, 經過一整夜的休息。

清晨起來時,最後一班輪班的秦川川與黎凡兩人,已經用漁船上拿下來的漁網, 網足了海鮮和海菜。

當即在木製的自製救生筏上,架起了鐵鍋, 燉煮剛剛出海的大飛蟹、海螺、龍蝦。海鮮出鍋後, 黎薑又做了一鍋石斑魚海帶湯。

他們登陸節目的地點,本就比杜喆組離海港更遠, 又在海嘯發生時全速朝著深海方向航行了一個小時。

而杜喆組則是不斷被海嘯波朝著海岸方向衝, 大霧彌漫之時,除了躲避鯊魚手動不分方向的劃了一個小時, 後來就在燈塔的引路下, 仍舊向著海岸方向前行。

但速度與文夏組就沒法比了。

兩組嘉賓就這樣,在這茫茫大海上相遇了。

此時, 文夏幾人正輪流在大的救生筏上圍坐一團,享用早餐。

充分的睡眠, 加美味的早餐, 自然是精神十足、容光煥發。

發現了杜喆組的蹤跡後, 麵對幾人震驚到徹底的反應, 文夏舉起了手中的扒開了一半,露著白嫩嫩蟹肉、黃燦燦流油的蟹黃的飛蟹,朝著四人組揮揮手。

目光在幾人的形容上打量了一番,“杜老板, 別來……有樣啊!”

俞見雪知道同樣也是她昔日老板的杜喆,往日總是極其注重形貌的, 此時這種慘兮兮、灰敗又狼狽的形貌, 她還真是頭一次見到。

平日裏板正有型、打著明亮發膠的頭發, 此時粗糙打著節,亂蓬蓬的支棱著,皮膚黑了八度、幹裂翹皮,衣服就更不用說了,皺皺巴巴的團在身上。

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莫名的襯他。

但她畢竟和杜喆並沒有什麽明麵上的過節,不好像文夏那樣開口直嘲,隻淡淡的打了個招呼。又與曾經的同屬劉揚輕互致了意。

隻是,有這種感覺的,當然不止她一個人。

隻聽文夏繼續對著一時因為無法置信而失語的杜喆道,“杜老板,真誠建議你,下了這期節目後,一定要將這期節目留檔保存好,日日時時參考。從我當初進入吉力娛樂到現在,您現在這身造型,真真是最適合您的!”

“怎麽形容呢?啊,返璞歸真!”

聽了文夏的話,同組的幾人,忍不住“噗”的笑出了聲。

杜喆心內怒火中燒,恨恨的瞪視文夏,卻隱忍著不說話,後槽牙都快咬掉了。

他目光略移,不著痕跡的掃過坐於大一點的那艘救生筏的黎薑身上,隻見連她也輕掩了口在笑。

心中怒意更盛,更有些慌亂。

他從來沒在她麵前這麽丟臉過,她也從來沒有和別人一起笑話過他。

這個文夏到底在她麵前說了自己多少壞話,才兩期節目而已,燁晨她就開始把自己看低了。

感受到杜喆的視線,黎薑抬起頭回視了過去,目光澄澈。

但杜喆知道,她不允許自己暴露她的身份。

一開始,薑燁晨被作為指定嘉賓參加了這檔末世求生綜藝,杜喆就曾經了解過,知道那是薑夜沉的有意安排。但後來,薑燁晨選擇把她的馬甲身份脫離求生協會,加入了文夏這檔綜藝的欄目組,卻完全是她自己的選擇。

杜喆問了,薑燁晨隻說,她喜歡文夏、覺得她很有趣很厲害,想要和她一起做事。

還反問他,為什麽這麽有魅力和實力的藝人,會從他的公司解約?

麵對這個疑問,他自然是啞口無言,隻能搪塞過去。也就更沒辦法勸她離開文夏這個欄目了。

此時,當著薑燁晨的麵,他對於兩組嘉賓懸殊處境的憤懣、對文夏當麵挑釁的不滿、對自己節目後處境的擔憂,在他的胸腔中來回翻湧鼓噪,卻無法發泄出口。

文夏笑看著他,“怎麽樣?杜老板,認輸麽?”

杜喆雙目拉著血絲,瞪向文夏,咬牙道,“不認!”

“我們已經找到了回航的方向,上了海岸以後,隻要多做任務積分,照樣還有翻盤的機會!”

他倒是想幹脆認輸,少受些罪。

可他舍不得他這些年打拚出來的身家。

況且,在薑燁晨麵前,他又怎麽能把最後這點硬氣丟掉!

“很好。”文夏點評道,“那海港再見,期待杜老板為我們大家,解鎖新造型喔。”

在幾人再次忍也忍不住的笑聲中,杜喆本就因為中暑而頭暈目眩,又接連受到刺激,此時又一口氣堵在了心口。

一歪身子,竟真的暈了過去。

此時,星網上的事件經過發酵,直播間的觀眾們,已經都得知了文夏與杜喆、與吉力娛樂曾經的恩怨,從兩組嘉賓相遇開始,就不斷的在為文夏組叫陣。

【嘿喲!快看看杜老板的表情,哈哈哈,感覺世界從此崩塌了是嗎?】

【之前還一直臆想文夏組比他慘,這下總算被殘酷的現實、鴻溝般的差距,打的雙眼冒金星了吧!哈哈哈,太爽了!】

【噗……返璞歸真……文女神啊文女神,要說皮還得是你!簡直不要太貼切!】

【快看看,杜老板的臉噯,整個氣綠了!】

【哎喲,竟然還不認輸!這是找虐還沒找夠啊,但我怎麽感覺文女神聽了這話,更開心了呢?】

【沒錯!就像是仇家自己送上門,一遍一遍讓你虐,還堅持不走,求著讓你不要停、繼續虐!能不開心嗎?哈哈哈】

【期待期待!杜老板,我們也拭目以待您解鎖新的受虐方式呢。】

【……氣……氣暈過去了,是麽?哈哈哈,原諒我……看到渣渣老板被氣成這樣,真的很好笑、又很解氣啊……】

·

親眼目睹了文夏組操作的黃倉,也想明白了磁場變化對鯊魚航行的影響。

直到當天臨近中午時,也在黃迪的蛛網輔助下,捉到了三隻回遊中的鯊魚,總算解決了救生筏劃槳的問題。

可頭頂上毒辣的日光,依舊不饒人。

鯊魚拖著船隻劃了還不到一個小時,就開始了不停向海水深處下潛的跡象。

幾人不得不放了鯊魚,將小船停航,留在了原地等待日頭最盛的這幾個小時過去。

他們筏上的工具有限,但這一次好歹是拆了兩件雨衣,栓在船槳上,綁在救生筏兩側支了起來,形成了一小片頂棚。

四人輪流通過雨衣和頂棚交替著躲避日曬,為了避免再次嚴重中暑,隻能繼續消耗著為數不多的淡水資源。

終於挨過了當天最難熬的時候,黃迪清點了救生筏上的物資,“淡水還剩最後一瓶,不足1L,壓縮餅幹還有5袋。這兩日淡水消耗量太大了。”

海上的這些日子裏,他們的食物隻有一種——應急包中的壓縮餅幹。

再加上幾人多少都還有中暑的症狀未消退,胃口都不是很好。這又幹又硬的餅幹,此時光是看到就讓人眉心一跳,直欲幹嘔。

他們倒是想像文夏組那樣抓了海鮮煮著吃,可物資裏也沒有便攜瓦斯爐這種工具,生食海鮮的話,他們此時的腸胃更是不允許。

所以隻有在餅幹全都吃完了以後,才會選擇捕撈海鮮生吃或者晾曬了吃。

黃倉看了看燈塔方向,接過黃迪遞過來的餅幹,強忍著欲嘔的衝動吃了下去,“先吃點東西,恢複力氣。一會兒我們先輪流劃槳,有機會了再抓幾條鯊魚。如果今夜不停的繼續航行的話,明天太陽再變得這麽毒辣之前,應該差不多可以回到海港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的咽下餅幹,結果身旁的杜喆實在沒忍住,扒著筏沿就嘔了出去。

“嘔——”

本就是用盡力氣忍耐著的另外三人,瞬間停下了咀嚼的動作,臉色十分難看。

餅幹依舊含在嘴裏,卻無論如何也咽不下去了。

最終,“嘔——嘔——嘔——”,四人齊齊趴著筏沿嘔了起來。

一旦開了頭,幾人直到連胃裏的酸水都吐出來了才算完。

……

當筋疲力盡、心力交瘁的四人,在第二日上午,終於看到了海港城鎮的標誌性建築——海市鍾樓的影子時。

如果沒有人看著,杜喆簡直想要抱著柱子痛哭。

這慘絕人寰的海上漂流終於結束了。

劉揚輕則是喜極而泣,黃倉也頭一次言辭間有了欣喜之意,“好!我們到海港了,打起精神,直播還有一天半,隻要我們更多的拿到重建的任務積分,就還可以贏得這場對賭!”

聽了這話,杜喆一個沒忍住,真要哭出來了。

這他媽,折磨還沒到頭兒呢!

作者有話說:

……

這一期大概還有兩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