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侄女,你可知?當年我和你爹第一次見也是在……”

霍雲瑛尷尬坐在縣衙正廳,一雙手無聊重複著將茶杯蓋打開又蓋上的遊戲,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此時剛過巳時,她已經從一大早開始聽身前這白發老頭嘮叨了快一個時辰,此刻這老頭卻像忘了一般,又從頭開始講起來和他爹第一次打交道的情形。

都怪杏兒那丫頭!

她狠狠剜了一眼站在一旁偷笑的少女。

這妮子,竟心大到不知道脫險之後第一時間來尋自己,不得已自己隻得拿出父親郡守之手令見這青山縣令,托其遣縣內捕快、守軍幫忙尋找,哪知這小妮子竟然自己回來了!

隨之念頭一轉。

哎……自己家教頗嚴,這幾日在這青山縣瀟灑得太過厲害,根本忘了還要找那被稱作季川的浪**公子哥,現在除了杏兒自己竟連那家夥長什麽樣兒都不知道。

現在被這老頭知道了自己所在,說不得父親已派人快馬加鞭在來青山縣的路上了!

也罷,走之前再走個過場,去見識一下被稱作人麵獸心、色中惡鬼的家夥到底是哪路神仙,一身惡名竟能讓青山縣人談之色變。

她吸吸鼻子,惡狠狠想道——

待我好好挖苦他一番,然後回去將季公子是還不如酒囊飯袋的醃臢人的事兒告訴父親,料想他老人家也不會因為年輕時的一個約定就硬逼著自己嫁給這種惡心玩意兒。

這麽想想,心中的確暢快了許多。

作為軍武世家嫡女,自己從小就是不羈的個性,娘親就總稱呼自己是一匹難以馴服的野馬,而自己也是這麽認為的。

自己未來是要如一匹馬兒馳騁在戰場上的,敵將的首級才該是自己最好的嫁妝!

暢想了片刻,她不得已又將注意力返回現實當中,聽著如同念經的嗡嗡聲,她又心中叫起苦。

這老頭到底還要講多久啊,這還不如讓爹罰我練一百個深蹲呢。

她嘴角不由抽搐幾下,悄悄低下頭去,小心揉搓了下僵硬的嘴角。

……

此刻,青山縣城東一處地道內,一名身著道士長袍的年輕道人步履急促,待疾行到地道盡頭大門,粗粗喘了幾口氣,然後才輕輕叩響前方的大門。

“進!”

沉重的大門吱地自動打開,奇怪的是大門兩側並未站人,那年輕道人卻見怪不怪,隻是往前走。

待走到祭壇下方,才拱拱手:“白道長,您祭煉的那隻倀鬼已嗅到那縷氣息的主人。”

“拿了嗎?”

祭壇上的青衣道人轉過身來,將一卷鮮血寫成的經卷揣在長袖內。

年輕道人擦了擦頭上汗說道:“出了點狀況……倀鬼說那人的氣息……有人遮蓋。”

“恩?”

聽罷,這聲音帶著慍怒,那雙漆如墨的眼珠子盯過來,嚇得那年輕道人說不出話。

“我親自禦那倀鬼找!”

……

季川走出家門,看了眼正往西沉的太陽。

他今日在家中吃飽喝足,還洗了個熱水澡。除了沒有見到自己的便宜老爹外,真算是收獲頗豐,此時已快到傍晚,又是一天過去了。

他低頭看向麵板。

季川:

【武學】

雁行刀法·化境

伏牛拳法·入門

尋梅踏雪步法·化境

通脈決·化境

【當前境界:開脈境圓滿】

【金色能量剩餘:零】

【藍色能量剩餘:十】

過了快半日,這藍色能量又充實些許。

貪婪吸了口帶著白日燥熱餘溫的空氣,順手把藍色能量加在五髒六腑,他心情好得哼出曲子。

身形一轉,就要往城西去——

是時候再去會會自己那處別院中的麻煩女人了。

……

“二公子!”

身後季宅,一名奴仆急急跑來,手中高舉著一封信。

“二公子,您的信,剛到的。”

季川皺皺眉,伸手接過信來,心裏嘀咕著哪有什麽事需要寫信給自己,一邊信手拆開來。

剛讀片刻,他剛還懶散的眼神忽地銳利起來。

這封信……不對勁。

看著署名大牛,上麵寫著邀他前往大牛家一聚的內容,他眉頭挑了挑。

這信件唯一的問題就是太沒問題了——以大牛的智商應該寫不出這種語句通順的文字吧?

難不成是找人代寫的?

那……自己去還是不去?

他側目往城中央看去,那中央的塔樓上一座青銅四方小鼎正佇立在正中央。

這是大夏最出名的法器——禹皇九鼎之一,荊州鼎的一具子鼎。

它沒有九鼎的威能,除去極其堅固外還留下氣息分辨的能力,一旦有總鼎記錄過且上了通緝榜的妖人氣息接近,便會發出警告。

而能上榜的至少也是聚氣境。

他認真想了一會兒,轉身往另一邊走去,那邊正是大牛家所在的方向。

若真有事,他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

這是一間偏僻院落,當年由於大牛的父親濫賭,待其母去世能留給他的就隻剩下這一小院了。

就這還是季川其母劉氏做主給定下的,要不然他那爛賭鬼老爹真有可能連這最後一間給他遮風擋雨的屋子都拿去抵了債。

季川走到院門口站定,隨意扣了扣門。

“……進。”

他心中疑惑,聽這聲音真是大牛?可……人沒睡醒麽?怎麽說話囫圇不清……

順手推開院門,一道身影正站在屋門內,定定往門口看。

不是大牛又是誰?

奇了怪哉!

季川正待邁步踏入,卻看見不遠處大牛臉上閃現出一抹掙紮,一張臉簡直扭曲在一塊,張大嘴巴卻發不出聲,讀那唇形卻像是兩個字:“快……走……”

季川抬起的左腳定在半空,運起一道罡氣直衝雙眼。

院子地麵霎時變了顏色,剛還正常的黃土地上,點點紅色如蝌蚪般的銘文緩緩滲出來。

再往前看去,大牛定立的身影背後竟有一團如墨水般不斷滾動的影子緊貼在背後,一側一根如尖刺般的影子正緩緩延伸出來,輕輕抵在他脖頸處。

“季兄弟,何不進來一敘?”

……

屋內,一男一女兩名身著道袍挽著發簪的年青道人自陰影內走出,站在門口對著門外的季川做作個揖,然後彎腰擺出請的手勢。

來者不善啊……

季川深吸一口氣,一步跨入這間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