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無力掙紮

“……前不久xx隧道的坍塌事件的事發現場於兩日前被找到,失事電車上的數十名乘客隻有兩名七歲左右的孩子幸存。此次坍塌事件是單純事故還是別有隱情,警方早已著手調查,而此番的調查卻……”

六人的大病房中,牆上懸掛著的液晶小電視正播報著這樣的新聞,而新聞中所提及的那兩名幸存者正是此刻病房中僅有的二人。這起事件的風波至今還未平息,即便已經過了兩天,各大媒體還是在不停地播報著明明沒什麽進展的內容。

自獲救以來已經過去了兩天,二人傷勢和身體的狀況都在良好的康複之中。柯南坐在病**,左手紮著點滴的針管,背靠著身後的白色靠枕,抬頭看著電視裏的新聞。他的臉色因為虛弱有些蒼白,神情也因為新聞的內容雙眉緊蹙嚴肅不已。直到電視中的畫麵被切換,他才又一次把視線投到隔壁病床的風間砂紀身上。

六人的病房內隻有兩個小孩一時顯得空曠無比,房內除了電視上播音員一直沒有停下過行雲流水般字正腔圓的播報,便沒有其他人聲了。

風間砂紀的頭上被纏著一圈又一圈的繃帶,襯上瘦小的身體,看起來頭部顯得笨重得很,有些滑稽的樣子。她的手中緊緊拽著西井留下的小鐵盒和手機,空洞的目光就那麽呆呆地垂在上麵。

看著這樣的風間砂紀,柯南的心情倒是又沉重了幾分。這兩天以來,風間砂紀就跟失了靈魂一般,機械般地接受每天的例行檢查,對於談話也隻會做出一些“嗯”“哦”之類的回應,除去睡覺的時間,她幾乎都在對著小鐵盒和西井的手機發呆。

西井的死對風間砂紀而言或許有些精神上的衝擊,但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正是因為西井,風間砂紀自己也好,柯南也好,對整個事件又有了新的認知。柯南的心緒複雜交錯,他不知道該帶著風間砂紀如何繼續下去,是依照後者的意思繼續在這片泥沼中摸索,還是強硬一些,把她直接攬到身後保護起來。不過這次的事故讓他明確了一點,那個栗發的女孩再經不起打擊了。

想著,他又凝視了一會兒而風間砂紀臉上看不出情緒的表情,眉心的皺痕不自覺地又深陷了幾分。

柯南和風間砂紀在兩天前獲救的時候,毛利家和阿笠家的人幾乎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在此之後很快就趕到了他們二人被送往的醫院。對於變小了的風間砂紀,阿笠博士的解釋再一次是“哈哈哈這是親戚家的孩子,她的名字是佐木真瀨佳”。那種時候也沒有人會在意這些,既然監護人都過來了,醫院接下去的一切手續都相當方便了。

而關於吉田步美抽中的體驗券的三日體驗情況,在博士帶著孩子們到了酒店安頓好的第二天一早就終止了。聯係不上柯南和風間砂紀二人,孩子們都表示要等柯南他們一起來玩,於是坐著阿笠博士的甲殼蟲又回了米花町。

這件事在柯南和風間砂紀二人都蘇醒了之後,小島元太就開始抱怨說浪費了機會,因為體驗券不可二次使用,最後,吉田步美像是下了什麽大決心一般,擺出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把兩張還沒用掉的體驗券拿給阿笠博士,拜托他轉交給柯南和風間砂紀。

叩叩的敲門聲打破了病房內略微沉悶的氣氛,提著一袋蘋果的毛利蘭走了進來。毛利蘭還穿著帝丹高中的製服,另一隻手提著書包,聯係起此刻的時間,她大概是一放學就趕了過來。

徑直走到病床前,毛利蘭將手裏的那一袋蘋果放在兩張病床之間的白色床頭矮櫃之上,然後言語柔和地問候道:“柯南,身體好些了麽?還有真瀨佳醬,身體還有什麽不舒……服麽?”

風間砂紀不理會毛利蘭那般旁若無人的態度讓毛利蘭覺得有些尷尬,明擺著得不到回答的問候語氣便漸弱下來,一如既往溫婉柔和的笑容就這麽僵在她的臉上。她隻好又轉頭朝柯南笑了笑,轉移注意似的從袋子裏取了一個蘋果出來,“那……我削個蘋果給你們吧。”

黑色長發的少女說著,去洗了蘋果,取過水果刀坐了下來。

“謝謝蘭姐姐……”柯南努力擺出了童真無知的表情答謝著,他無法想象自己這樣的硬生生掰出的明媚表情究竟有多難看,明明滿心的愁緒在臉上要展現的隻可能是無法言喻的糾結和沉重。

毛利蘭自把柯南那樣的表情當做是身體尚未康複的不適,宛若星眸的雙眼又是婉轉一彎,然後把水果刀貼向蘋果,手法嫻熟地削起皮來。

柯南斂起臉上的假笑,目光放空地看著水果刀的刀刃一點一點的刮過蘋果潤紅的薄皮。

比起像是一潭死水般麵部毫無波動的風間砂紀,毛利蘭的表情相對輕鬆很多,在知道事故中還有包括柯南在內的兩個孩子平安無事,這樣悲劇中卻能讓人欣慰一些的事情也讓她不再持以沉重的心態。

陽光之下的天使,不陷入泥沼就能一直微笑下去吧。最了解毛利蘭的人還是柯南,他知道自己這個青梅有多堅強,比起傷痕累累的風間砂紀,後者太需要保護了,更何況,她本來就一直是被捧得高高的溫室花朵。

不覺間,柯南的視線已落在了依舊對著手中的東西發呆的風間砂紀身上。後者坐在病床之上快要縮成一團的身軀散發的陣陣沉悶和消極的氣息,柯南凝視著那樣的身形,像是有什麽在眼眸中沉澱般,他再次堅定了目光,對自己的念想又加了一重肯定。

——要保護她。

“明天還要上課,所以今晚不能在這裏陪著你們了。”毛利蘭說著,把削去皮的蘋果切成了兩半,一塊遞給柯南,另一塊本是給風間砂紀的,無奈風間砂紀依然像一樁木頭般完全不理會人,毛利蘭就又把蘋果拿給了柯南,“我先回去,一會給你們帶晚飯過來。我走以後記住要聽醫生和護士的話哦……還有,柯南多喝真瀨佳醬說說話吧,同齡人應該比較好交流……”

“嗯知道了蘭姐姐!”

毛利蘭離開的時候,對風間砂紀還是滿麵的擔憂,目光又在後者身上停留了數秒,才轉頭離去。她這一走,病房又恢複了原有的狀態。

柯南的那瓶點滴打完之後,他自己按了床頭的呼叫鈴讓護士姐姐幫忙摘掉了手背上的針頭。醫生不久後也過來給兩個孩童身體的少年少女做了例行檢查。柯南奶聲奶氣地問他們二人什麽時候可以出院,醫生的目光在風間砂紀身上垂了半秒,在很快閃過一絲沉痛的表情後,又掛出了白大褂們特有的讓人心生敬畏的嚴肅麵容。

“這個我會和你們家長說的,在他們來之前乖乖看電視。”醫生一邊說著,一邊把還在播新聞的電視頻道調成了他所認為的柯南和風間“他們這個年齡”會喜歡的假麵超人的頻道,後二者在被叮囑了大人不在要聽話之類的話後,再一次被留在了毫無生氣的病房中。

假麵超人過於熱血的bgm在死氣沉沉的病房之中顯得有些突兀,更何況病房中的兩個人也不可能和少年偵探團的孩子們一樣會腆著張寫滿激動的臉興致勃勃地去看。

“風間……呃那個……”這個名字喊出了口,柯南才猛地意識到自己似乎沒有什麽脫離事件的言語可談。他不忍再拿任何事件相關的說辭再刺激風間砂紀,可是腦子中的信息卻被這些內容塞得滿當當的。他隻是想緩解一下氣氛,沒料到卻尷尬得張口不知如何繼續下去。

此刻能傳進風間砂紀的世界的聲音恐怕隻有柯南一個人了,柯南的那聲叫喚成功把風間砂紀的注意從她手裏的小鐵盒和手機上拉了出來。

風間砂紀側過臉,靜靜注視著柯南,隻是那雙暗沉的眸底有的盡是空洞。眼眸就這麽一動不動的看著柯南,等待著他接下去的話。

在這毫不避諱的視線之下,柯南怔了怔,吸了口氣後繼續道:“等出院之後,我……”

“嘛……夠了。”風間砂紀的語調中夾了一口粗重的歎息,用力握了握手中的東西,便翻身躺下。

看柯南那張口欲言卻又小心翼翼沒有言出的樣子,想來又是要對自己做出什麽承重千金的許諾了吧。一般說出口的承諾,大多都沒那麽容易兌現的吧,一諾千金這個詞哪有那麽容易。

——已經不想再聽那樣沒有保障的話了。

被泥石掩埋的隧道之中,風間砂紀自己癡傻的心意也好,為那個人慌亂為那個人害怕,甚至是一直以來就渴盼的要和那個人死都在一起怎樣都好,在醫院恢複意識的那一刻,對風間砂紀來說猶如醍醐灌頂般,那一瞬她覺得自己的思想又繞回第一重生的時候。

風間砂紀轉身背對柯南,把被單拉至頭頂。她對柯南一直以來,說得好聽是多情,說得不好聽那就是倒貼。後者的不善表達讓風間砂紀看見的隻是既不拒絕也沒接受的曖昧,她享受他的疑似接納的不拒絕,也害怕搖擺不清的不肯定。

——已經夠了。

她不是第二個毛利蘭,才沒有毛利蘭的耐心和堅強。

——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說起來每次寫這兩個人都特別蛋痛,基友說風間應該放一放某人才會認識到她的感情,那就放一放吧,不然真的覺得怎麽寫都是死局發展不下去。

然後酒店還是要去的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