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奧菲莉雅和阿麗莎之間並沒有發生任何形式的戰鬥行為,杜林隻是開了一個玩笑,同時緩和了彼此之間的氣氛。
打一架,說起來好像真的是那麽回事,其實怎麽可能會打架,反倒是因為杜林的這句看似極為混蛋的話,讓兩個女孩找到了一些本來不應該存在的默契。
氣氛一緩和,接下來的事情就變得簡單起來。
人在情緒激烈的時候不要勸,勸是沒有用的,越勸越容易走極端。
就像剛才這個情況,杜林能勸麽,勸個蛋蛋,一勸就要出事!
勸奧菲莉雅,奧菲莉雅就會覺得杜林還在關心阿麗莎,情願自己這個明媒正娶的妻子受委屈,也不願意讓阿麗莎吃了虧。
如果奧菲莉雅心態平和也不是那種容易生氣的人,她不會當場發作,但這件事可能會記一輩子,甚至在某些時候成為要命的導火索。
如果勸阿麗莎,顯然也不合適,這個女孩為杜林生了兩個孩子,沒名沒分的,這個時候還要勸她也就太欺負人,也許連奧菲莉雅都會看不順眼,杜林自己更不屑去做。
所以這個時候不能勸,勸了就是在火上澆油,反倒是提議讓他們打一架很好的化解了兩個女孩之間隱隱有些針鋒相對的態勢,他是一個狡猾的人。
有了杜林這麽一嘴,奧菲莉雅也冷靜了下來,她發現阿麗莎並沒有表現出咄咄逼人的態度,這讓她有些羞愧,為自己剛才魯莽的行為羞愧。
無論如何,阿麗莎和杜林的過去是既定事實,是不可更改的曆史,不管誰怎樣去粉飾這段過去,它們也都是存在的。
阿麗莎,以及兩個孩子,他們不會因為她或者其他人的說法就改變什麽,那麽做除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愚蠢之外不會有人覺得這是聰明人做的事情。
真正的聰明人,會去接受這一切,然後平靜的對待。
再者說阿麗莎也好,兩個孩子也罷,他們其實更像是杜林的“前妻”和“前妻的孩子”。
這麽一想的話,一些讓人煩躁的東西瞬間就消失了,沒錯,前妻和前妻的孩子們,那隻是過去,不是現在,更不可能是未來,既然如此還需要擔憂什麽,還需要苦惱什麽?
通過為難自己讓自己生氣來懲罰自己嗎?
她可沒有這麽蠢。
她露出了些許笑容並站了起來,“可能克斯瑪夫人需要幫助,我對烹飪有一些心得,也許有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她微微點頭致意,“我先失陪一下,親愛的……”,她說著看向了阿麗莎,“阿麗莎!”
不等阿麗莎回答她很快就離開了,其實她自己也明白廚房裏根本不需要她這樣隻會放糖和蜂蜜的廚子,可那裏絕對比這裏要舒服,她也需要整理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態。
客廳裏就剩杜林和阿麗莎兩個人,阿麗莎有些懶怠的沒有正形的靠在鋪墊了棉花的藤子編織的沙發上。
這句話有一點拗口,拗口的是對沙發的描述,事實上這並不是一個沙發,而是用青藤在新鮮的時候編織在模具上,經過刷油和陰幹後成型的類似沙發框架一樣的“長椅”。
它有跟寬闊的靠背以及更寬的坐麵,然後鋪上布和一部分的棉花,這讓這把巨大的藤椅變成了一個布藝沙發。
坐在上麵的感覺並不像是傳統意義上的沙發那麽柔軟,在杜林小的時候他們更喜歡把這個叫做“晾衣架”,那會還沒有鋪上布和塞進棉花,克斯瑪夫人有時候會把衣服鋪在上麵晾幹。
這個東西起初會讓人覺得有點硌人,因為藤條的關節和編織時會留下鼓包非常的堅硬,一個個泡了油陰幹後硬的像石頭一樣。
刀砍上去都能冒火花,搗在人的身上肯定也是疼的。
但是習慣了之後就會覺得更硌人了,隻是清楚了那裏硌人哪裏不硌人之後,就可以很好的避讓開或者調整身體的姿勢以符合沙發藤條的走勢,那就舒服多了。
阿麗莎懶散的靠在靠背上,整個人都處在一種懶洋洋的狀態中,就像是在房間裏過冬的貓,總是在合適的時候出現在陽光下舒展著身體,一如夏天那樣慵懶。
“提馬蒙特,帝國有名的貴女,你的眼光不錯……”,阿麗莎歎了一口氣,奧菲莉雅離開之後,她才承認了這一點,她的確比不上這樣一個女人。
不僅有著如同天使一樣幹淨的麵容,剔透宛如水晶一般的眼睛,就連她的身份和姓氏都在散發著光芒。
隻要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選擇這樣的女人作為自己的伴侶。
但,道理這個東西大家都明白都懂,做事的時候又未必會講道理。
她早就什麽都不想要去爭取了,名分,權力,地位,金錢,這些她早就不在乎了,可看見奧菲莉雅出現在自己的麵前並還是一副女主人的樣子時,她就有些生氣了。
杜林能夠從阿麗莎的話裏聽出她的不快,他嘴角微微一勾,點了一下頭,“的確是這樣,我的眼光一直以來都很好。”
阿麗莎眼角抽了抽,她壓低了聲音問了一個自己很關心的問題,“我聽說她懷孕了,你能確保自己公平的去對待每一個孩子嗎?”
杜林有些驚訝的看著阿麗莎,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會問出這個問題,可緊接著就釋然了,也明白了。
孩子是她的一切,她活著就是為了兩個孩子,能夠有這樣的疑問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不是任何一個人在麵對以提馬蒙特家族作為靠山時還能夠鎮定自若的。
杜林想了想,說了一個故事,一個有關於雄鷹的故事。
“當那些雄鷹把自己的孩子孵化出來之後,在第二年冬天到來之前,它們會把這些雛鷹從幾百幾千米高的懸崖上丟下去。”
“如果這些雛鷹能夠在摔在地麵摔死之前學會展翅飛翔,這就意味著這片天空中又多了一位王者。”
“但如果雛鷹直到摔落在地麵上時也還沒有能夠翱翔在這片天空上,它們的下場隻能是成為其他動物填飽肚子的食物。”
“我沒辦法給每一個孩子都插上一雙能夠翱翔的翅膀,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會親手把他們從空中丟下去!”
阿麗莎此時看杜林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個瘋子,她差點就要忍不住問杜林,鶴簍,三Q,啊油歐凱?!
杜林笑了幾聲,“是的,我向你保證,我會親手把他們都從空中丟下去……”,他抬起手,食指抵住拇指作出一種捏住的首飾,然後從身體的左側拉到右側,微微頷首,笑容出現在他半邊的臉上,“我會給他們每個人一次翱翔的機會,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阿麗莎有些嗔怪的瞪了杜林一眼,她有點沒有轉過來彎,有時候她也很奇怪,在克斯瑪先生這邊居住的時候經常能夠從克斯瑪夫人那裏聽說有關於杜林小時候的蠢故事。
他不是一個聰明的孩子,沒有上過學,有些內向,好在身體很健康。
但是看看他現在,連說的話都不讓人那麽能夠輕易的明白,卻又藏著一些讓人覺得很厲害的道理,到底是什麽改變了這個男人?
是信仰嗎?
是責任嗎?
是愛嗎?
不,是窮!
是對思想貧窮的不滿,是對理想貧窮的不滿,是對地位貧窮的不滿,是對財富貧窮的不滿,是對政治權力貧窮的不滿,是對現實貧窮的不滿!
所以,必須做出改變!
阿麗莎永遠都不會知道這些,雖然她很好奇也很想要知道,但是她這輩子都不可能知道。
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杜林自己,沒有人能夠讀得懂他,能夠理解他的行為舉止,能夠看懂他做事的方式。
但對杜林來說,這些東西他甚至不需要去動腦子浪費自己的大腦算力就有了成熟的方案。
帝國有兩大權相家族,迪普萊西家族和提馬蒙特家族,隻要認真的去觀察這兩個家族的崛起之路,就能夠發現一條非常顯著並且相同的特征。
他們都在風頭正勁的時候選擇退讓,迪普萊西家族直接化整為零,直接把曾經的姓氏廢去,改成了現在的迪普萊西。
馬格斯在他最鼎盛的時候宣布了退休,並且讓出了自己手中把持了三十年的帝國權力。
他們其實也有足夠優秀的子嗣來繼承家族偉大的事業和巔峰的權力,但是他們並沒有那麽做,這是為什麽?
那是因為在他們認為自己的子嗣中沒有人能夠比肩自己,甚至是超越自己的情況下,抵禦了來自權力的**,從山巔回到了山穀之中。
在山巔摔一跤和在山穀裏摔一跤是完全不同的,所有的王朝都是從鼎盛走向滅亡,如果他們無法支撐起一個王朝,那麽就幹脆不要強出這個頭。
杜林的考量也是一樣的,無論他以後有多少孩子,他隻會給這些孩子們一次機會,錯過了,就永遠都不會再有。
如果最終他也像馬格斯那樣後繼無人,他會把這份權力……還給人民或者還給皇室……。
開什麽玩笑,就算是帶進墳墓裏都不會給別人!
我的東西別人還想染指?
嗬嗬,來地獄裏找我!